大抵是黎明时分,天色蒙蒙亮之际,何绵儿终于是有了知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
却是嚯地发现自己身侧,躺着的正是那许云卿,两人眼下是紧紧地抱在一起。
换句话说,是她正好似一条八爪鱼一般,正紧紧地扒在了许云卿的身侧。
“喂!”何绵儿狠狠地踹了那熟睡中的人一脚。
许云卿吃痛,是睁开眼来,便是见眼前人是杏仁圆眼瞪得老大,怒问道:“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昨夜你掉落水中,一直唤着冷。”
许云卿无奈地解释道。昨晚她不仅是喊冷,身子冰冻得像一块冰,浑身颤抖不已,他不得已抱紧她,生怕她有个好歹。
何绵儿却是半信半疑,不过是掉落水中,怎会一直喊冷?
她哪里知晓,自己是玉人体质,玉最是怕水。
何绵儿观许云卿衣裳整洁,心下倒是微微一松,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襟,是勃然大怒,问道:“为何我的衣裳换了?”
“衣裳掉落水中湿了,不得已才给你换的。”许云卿故作坦荡道。
“你给我换的?”何绵儿声音突然是提高了十倍,从床上跳了起来,怒吼道。
“嘘~”许云卿起身将手指放在她的嘴前叮嘱道,“可别让外头的人听见了。”
何绵儿伸出脚来,又是狠狠地踢了许云卿一脚。
是又气又急,都快要哭了出来,眼眶已经是噙满了泪珠。
许云卿观她神色之间的慌张并不似作伪,当下是伸手轻声安慰道:“乖,不哭,不哭,我发誓,昨晚我一直闭着眼,是一下都没有睁眼。”
连连是赌咒发誓了半天,何绵儿这才是止住了眼泪,嗫嚅道:“你发誓?”
“嗯。”许云卿肯定地应道。
何绵儿观他似乎看上去确实是个正人君子的样子,这才是开口道:“你最好没有,否则我一定叫王上挖出你的眼睛来。”
“你要告诉耶律泓?”许云卿只冷淡地开口问道。
何绵儿随即是被噎住了,她自是不可能告诉耶律泓。
万一被耶律泓知晓她半夜同男子私会,怕是前几日的那几个没头的尸身中,就多了她一个。
念及此,何绵儿忍不住是打了个寒噤。
正犹豫的片刻,便是听得外头宫女轻声道:“索额娜大人,王上召见。”
何绵儿一听,是方寸大乱,当下是对着许云卿道:“快快,躲起来。”眼看着那许云卿躲进了床后,这才是对着外头道:“进来。”
那宫女端着洗漱的盆和毛巾,对着何绵儿又重复了一遍道:“大人,王上召见。”
何绵儿微微转头,看见许云卿藏得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心下却是颇觉怪异,自己好似在藏匿偷情的奸夫一般。
她下了床,前去准备洗漱。
那端着水盆的宫女咋一瞥见她的脸,是脸色大骇,手下一个不稳,将水盆是摔倒在地。
“怎么?”何绵儿疑惑地问道,难不成,自己竟是什么修罗鬼煞,让众人看一眼均是害怕不已?
那宫女已经是连连磕头求饶,声音呜咽。
“究竟怎么了?你说出来,我恕你无罪。”何绵儿开口道。
“大人的额头上,磕青了一块.......”那宫女小声提醒道,若是被王上看到了,怕是她同诸位姐妹的脑袋难保。
何绵儿这才是凑近镜子,仔细看向自己的额头,果真是透过不甚明亮的铜镜,看到了额头处的一丝乌青。
何绵儿猜测,大抵是昨晚拉扯中不慎磕到的。
“起来吧,帮我涂粉遮掉便是。”何绵儿有些不耐烦地道。
宫女见状,这是应了声遮,小心翼翼地帮何绵儿涂粉。
只是,因着太过害怕,那宫女手指微颤,一个不慎,竟是将手中的粉饼是跌落在了何绵儿身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宫女是个跪习惯的,当下是颤声道。
何绵儿无奈,若是平时,她早就是耍起了大小姐脾气。
但眼下,看到此人如此害怕,想到那耶律泓的暴行,只得无奈地摆手道:“算了算了,帮我另找件衣服换一下。”
毕竟,不止是这宫女害怕,她也是怕得厉害。
那宫女这才是小心谨慎地去衣柜中,另取了一套鲜红色的衣服过来。
彼时漠北尚且有几分寒意,这衣服上身,倒是衬得何绵儿艳若桃李。
“帮我梳一个有刘海的发饰,挡住这块乌青。”何绵儿又想了个法子。
所幸这宫女胆子虽小,却是心灵手巧,一会便是帮何绵儿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
“大人,现下是,直接过去吗?”那宫女观何绵儿似乎挺好说话的,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
“嗯。”何绵儿点头道,她心下对于要去见耶律泓,有几分胆怯,却也想知道,他召见自己,所谓何意。
何绵儿走后,许云卿闪身出来,方才主仆二人的一番交谈,他皆是听在了耳中。
如今看来,昔日的何绵儿,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罢了,但性子却是极为单纯良善。
也许那时,重来一次,他未尝不会喜欢上这个富有生机的千金大小姐。
何绵儿观那耶律泓正在大殿内,她一跨了进去,便是见那凤来燕正讪讪地站在一侧。
何绵儿心下不爽,只得当作是看不见对方。
耶律泓却是心情大好,对着何绵儿道:“索额娜,昨日睡得可好?”
何绵儿撇了撇嘴,并未搭话,这整个漠北之际,胆敢如此对待耶律泓的,恐怕是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耶律泓却也不在意,反倒是解释道:“昨日那天山雪莲是凤来燕特意送来的给你赔罪的。”
此话一出,何绵儿便是懂了,看来那春药就是这凤来燕下的。当下只恶狠狠地等了凤来燕一眼。
凤来燕心下是痛恨死了何绵儿,脸上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这件事,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毕竟,这是她进献给耶律泓,加了点料,本是想着能一举拿下王上,若是能一举得男,更是喜上加喜。
岂料,却是被何绵儿给喝了。不过,她观何绵儿似乎脸色如常,心下暗暗奇怪道,难不成,竟是没用?
只得谄媚道:“索额娜若是喜欢,我就再派父亲大人另寻一株。”
何绵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声拒绝道:“倒也不必了。”
耶律泓见状,道:“今日特意找你前来,是为了先太后忌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