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她觉得自己如此在意,不过是想要将过去丢失掉的尊严,全部都找回来。
许云卿自是不会说两句就走,反倒是默默地跟在了何绵儿马车之后,待到何绵儿进了公主府,他便也跟在后头,想要进来。
“拦住他。”何绵儿只冷声道,至少,在今日,她并不想看到许云卿。
门口看守的护卫一听,自是知晓殿下怕是同这位闹了矛盾。这许云卿武功之高,谁人不知?
又怎敢真的拦截?但既是公主殿下下了命令,便不得不遵守。
当下排列成阵,拔出剑来,对着许云卿道:“将军大人,莫要让我们为难。”
下人的话既是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许云卿饶是如何的不情愿,也只得却步大门口。
何绵儿当下是前去寻找沈季,同他商议帝后二人何以争着要拿怜官入宫。
沈季本是看何绵儿载了这等人物入内,误以为此人是何绵儿的爱宠,当下是黑着脸将此人安排在了后院,也算是好吃好喝伺候着。
听到何绵儿详细地讲述了一番前因后果,这才是脸色微微和煦。
却是绝口不提新皇如何,只道:“殿下是想要保住此人的性命?”
何绵儿点点头,道:“无论如何,他也是莫名被牵扯进来的。”
沈季微笑道:“既是如此,那就好办了。相信过不了几日,陛下便会派人前去核实那伯恩侯的事情,到那时,殿下便以此人是关键人证,自是能将他宫中要出来。”
何绵儿这才是觉得松了口气,但尤且是有些不放心道:
“既是如此,那我必须提前跟皇后打个预防针,只道此人后面尚且是有大用,希望借此能让皇后忌惮一二。”
沈季一脸的赞同,从方才的话中,能看出何绵儿对此人并无他意。待到伯恩侯的事情结束,便可送此人回乡。
何绵儿哪里知晓沈季的这番心思,碰巧明珠抱着朔野来了,何绵儿便抱着孩子一起前去见那怜官。
此人被沈季安排在了后院的一处偏僻之地,光是走,便足足走了有五分钟之久。
加之何绵儿又抱着快三岁朔野,自是累得气喘吁吁。
沈季见状,不免是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这位公子身份特殊。”言外之意,便是安排得离何绵儿越远越好。
何绵儿点点头,沈季一贯是考虑周全,如此做事,自是有他的目的。
待到进入那怜官所住的院子,便见那人正坐在梧桐树下,细细地拿笔描摹着脸谱。
远远望去,倒好似哪位人家的大家闺秀。
见何绵儿等人进来,那怜官是放下脸谱,起身做了个万福的动作。这明明是女子惯用的请安动作,被他一个大男子做了出来,却是不觉有丝毫的突兀。
“怜官儿给殿下请安~”
沈季见此人这般做派,难免是有些厌恶地轻微皱了皱眉头。
何绵儿却并未在意他的请安如何,只心下惦记着将如何同这怜官张嘴。
“请起吧。”何绵儿开口道。
朔野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立马是上前好奇地盯着那人画出的面具,伸手去抓。
何绵儿见状,立马是阻止了朔野道:“若是想要拿其他人的东西,自是要先拯救他人建议,知道与否?”
朔野乖巧地点点头道:“娘亲,朔野知道了。”爱薇
明明是才过一个多月未见,朔野说话却是流利了许多,比之从前,也乖巧了许多。
何绵儿有心教孩子知礼,当下是对他道:“朔野倘若想要看面具,该如何是好?”
小孩子撅起嘴,大大的眼珠子是转了转,这才对着怜官道:“姨娘,可否让朔野.....”
刚刚说到这里,众人已是忍俊不禁,明珠更是噗嗤笑了出来。这怜官如此貌美,也难怪小孩子要认错了。
何绵儿赶紧纠正朔野道:“这是位叔父,并非女子,不得叫姨娘。”
一旁的怜官却是慌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怜官卑贱之人,怎能担当小少爷的叔父?小少爷想叫什么,均当由着他。”
何绵儿见状,知晓怜官自认戏子是下九流的人物,自是看轻了自己的身份。
当下是劝道:“怜官莫要自轻自贱,唱戏也好,做事也罢,不过是份谋生的职业,没有什么卑贱不卑贱的。”
此话一出,那怜官便是愣在了原地,接着是又福了福身子道:
“怜官自幼无父无母,被卖身戏班,若不是殿下取消了卖身契,怕是怜官今日还不是个自由身。”
这话说来,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何绵儿见状,笑道:“若是怜官真心感激,便是将这个面具送予小儿便是了。”
怜官连忙是将那画好的脸谱面具交予朔野。朔野拿着自是欢天喜地。
何绵儿见状,这才是打算切入正题道:“宫中的皇后娘娘,想要怜官前去为她唱几日的戏。”
怜官自是知晓此事并非何绵儿所说的那样,当下是开口道:“既是皇后喜欢,那怜官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何绵儿知晓,看怜官方才的态度,就是眼前是个火坑。他怕也是毫不犹豫地会跳进去。
更何况,眼前明摆着就是个火坑。
当下是不无歉意道:“是我累得怜官卷入其中。”
怜官连连道:“若是没有殿下恩典,怜官不过还是一个任由人买卖的奴隶罢了。殿下如此说话,折煞怜官了。”
何绵儿观他句句为她考虑,心生好感,更是觉得愧疚。
当下是道:“既是如此,怜官入了宫,是万事小心。”
说着,是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递与怜官道:“宫中阴谋诡计多端,怜官且拿着这匕首用来防身,只需伯恩侯的事情一解决,绵儿定会送你归乡。”
怜官接过匕首,放入衣袖道:“多谢殿下为怜官考虑周全。”
何绵儿这才是微微放心一些,问道:“怜官若是日后不想唱戏了,绵儿倒可给怜官一笔回乡资金,做个小买卖也好。”
她观怜官似乎对于戏子身份极为不认可,心下一动,募地提议道。
那怜官却是摇摇头道:“怜官自幼便是在戏班子里长大,别的营生,是一概不会。”
何绵儿见状,不免是有些失意。随即是问道:“既是如此,若是怜官能平安归来,绵儿便做个顺水人情,送怜官一个戏班子,日后,你便是怜老板了。”
此话一出,那怜官是喜上眉梢,立马是福身谢道:“那在下,就提前谢殿下恩典了。”
何绵儿这才是微笑道:“静待怜老板平安归来。”
我不害伯仁,伯仁因我而遭难。她怎能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