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若当年顺贵人之女当真没死,若茜喜又真的是她,她昨夜对元瑜所行之事,可算是不顾廉耻的不伦之举了,实是叫人意想不到……”郭小满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一柱□□夫过去,杨喜将茜喜带进了殿。赵太后及容太后一起将眼光投到了茜喜的脸上,一时间两人脸上都现了震惊之色来。赵太后更是脸色一白,随即就露出了一丝深深的厌恶来。
茜喜跪在殿中,她的身上,仍是昨夜里的那件茜色衫子,一头青丝凌乱了些,脸也是苍白着的,可她将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双秀气的杏眼之内,闪着一抹绝然之色。
“姐姐,你细细看看她的眉眼,与当年的顺贵人还真是像啊!”容太后直起腰身,将茜喜仔细看看,又朝着赵太后道。
“还需细看吗?瞧她那不安份的狐媚模样,果然同她那亲娘一样的,是个下贱胚子!”赵太后已是指着茜喜喝骂了起来。
原来茜喜真的是顺贵人的女儿!郭小满一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转脸看了元瑜一眼,就发现此刻元瑜脸上的神色更是难以形容。这茜喜既是顺贵人之女,也就是他的亲妹妹了,可她昨夜竟对他做了那样的事,可不令他像吃了个苍蝇一般?既恶心又难受。
“老毒妇,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再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以慰我娘亲的在天之灵!”茜喜突然冲着赵太后喝骂了起来,声音尖利,目露恨色,与之前恭顺谨慎的模样截然不同。
“茜喜,休得放肆!”元瑜冲着茜喜喝了一声。
“当年你娘亲做了对不起太后的事,她是自尽而死,也算罪有应得。朕如今只问你,你为何处心积虑入了漪兰宫?宸妃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设计污蔑朕,差点就害了宸妃和她腹中的皇儿,你究竟是何居心?”元瑜冷着脸问茜喜道。
茜喜听得这话,面上一时颓废了下来,她抬眼看了看郭小满,立即露了一丝愧色。
“是,宸妃的确待我很好,可是,我还是要害她。因为宸妃是圣上的心尖尖肉,只有害了宸妃,害了小皇子,圣上才会龙颜大怒,才会狠下心来对赵家下手,让赵家那老毒妇伤心欲绝,不得好死!”茜喜一边说着,一边又看着赵太后的方向,口中狠厉着声音地道。
殿中众人听了茜喜的话,一时间,心里皆都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来。没想到茜喜的心思这般缜密,她发觉在万寿宫内没法接近赵太后,转而就去了漪兰宫,她潜伏在漪兰宫中,竟妄想着害了宸妃和她腹中的皇子,再嫁祸于赵太后,让皇帝对赵太后心生恨意,继而不再容忍赵家。到时赵家被抄,皇帝又对她怀恨在心,赵太后此后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如今,皇帝震怒之下,赵家真的被一夜抄了家。茜喜这番计划,也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了。
“茜喜,我问你,你当年是怎么出的宫?此后又在哪里生活?”郭小满却是看向茜喜问道,她心中实在好奇,茜喜当年出宫之时,才只有八岁,她在宫外是如何生活的,她究竟成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才造就她这般偏执却又不顾一切的狠厉性子?
茜喜听得郭小满相问,脸上露出一丝抵触之色,可见得郭小满脸上的悲悯之色,她顿时怔了下,顿了半晌还是开口了。
“能怎么出宫?不过是拿脂粉涂了脸,装作没了气息的模样,又让自小照顾我的老嬷嬷去寻了执事太监,说我得急病死了。那些人本就厌弃我,巴不得我早早死了他们好省些事。这一听说我死了,立即报了上去又置了棺木来,老嬷嬷将我放在棺木内,跟着一道出了宫。待去了坟地,老嬷嬷趁着天黑将我抱了出来,又带着我回到她的家乡,从此和我相依为命隐姓埋名过日子……”
茜喜说得一脸的淡然之色,郭小满听是心里却是暗暗吃惊,一个老嬷嬷,一个八孩的女孩儿,能从深宫之中逃出来,此后还要设法存活下去,这其中的波澜与惊险,怕是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地步。
“当年上圣太后并未刻意为难于你,你在永巷有吃有穿,为何要逃出宫去?”郭小满紧接着又问道。
“有吃有穿?哈哈哈……”
茜喜听得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她看向郭小满,口中抬高了声音道:“宸妃娘娘,你有没想像过?天天被关在一个小院子内,只能看见一小块的天,每天耳边充斥的,是执事太监管事嬷嬷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声音,是外面受罚宫人惨叫求饶的声音,还有那些疯了的,一刻不停的疯言疯语声,那些声音如影随形,日日夜夜纠缠着,叫嚣着,叫你一刻也不安宁!这样的日子你能熬过几天?”
茜喜说到这里,脸上出现一抹惊惧之色,一连深吸了几口气才又接着道:“我自小就很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出去?我为什么见不到自己的爹娘?年幼懵懂的我,拿着这些问题一遍又一遍地追问嬷嬷,嬷嬷每每听得只能流泪,却是什么也不肯告诉我。直到我八岁那年,我又一次追问之后,嬷嬷她竟是告诉我,她会想法带着出宫去。”
“我和嬷嬷出了宫之后,才知道外面的天地间竟是那样的宽广,花和草是带着清香的,还有鸟儿叫得也是那般欢快灵动……”茜喜说到这里,脸上的厉色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本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烂漫与纯真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