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当如今,你还不承认,那贱婢可是什么都招了!真亏你想得出来那般龌龊不要脸的主意来!我都替你害臊,你为了泄愤,竟是一点体面都不要了!”容太后哪甘示弱,上前一步又怼道。
“杨琇容,你是失心疯了吗?竟敢如此污蔑本宫?”赵太后气得脸色铁青,手指着容太后,直呼起她名姓,浑身都发起了抖。
一旁伺候的众人见了这般情形,一个个都吓得脸色发白,两腿发颤了。面前的这两个妇人,一个是皇帝的嫡母,一个是皇帝的亲娘,两个都是母仪天下的太后之尊,可此时,竟是这般怒颜相向,眼看着就要扭在一处厮打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圣上,您快上前劝一劝吧,两宫太后这般闹将起来,这要传出去了怎么得了?”卢公公站在皇帝身侧,急切着声音,一副愁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元瑜一看这也不是办法,只好轻咳了一声,然后走到两人中间。
“母后,阿娘,要不你们先进屋坐下来,喝点茶水再慢慢说话?”元瑜尽量缓着声音,试图将两人的怒火先降下来一点。
“皇儿,你别插手,今天为娘我就要和这毒妇好好说道说道,不然她还以为咱娘俩好欺负!”容太后却是一抬手,将元瑜给推开了一点。
“皇帝你不要管!今天哀家非得和跟她分出个清红皂白来,哀家由不得她这样肆意污蔑!”赵太后竟也抬手挥开了元瑜。
“这……”
元瑜先看看自己的亲娘,又看了看赵太后,可两人谁也不理他,只互相怒视着,都是一副怒火冲天,非要拼得你死我活的架势。元瑜一时语塞,僵立时原地只觉头疼得厉害。
“你这毒妇!我忍了你这些年,早就不想再忍了……”
“你这疯妇,早知这样,我当年就不该一时之仁,早该废了你,将你关在永巷一辈子!”
……
就这样,两个加起来将近一百岁,在后宫明争暗斗了几十年,天启朝最尊贵的两个妇人,竟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了起来。什么皇家体统,太后尊荣,一时全都被她们抛之了脑后,此刻,她们只是两个积怨已久的普通妇人,一个了为娘家,一个为了亲儿,卯足了劲儿,都想将满肚子的憋屈与怒火发作出来。
卢公公一众人不敢相劝,只能跪在地上默默不语,元瑜则是来回转着圈子,不时走到两人跟前,试图说话,却是发现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好干瞪着眼,摊着双手,实在是无计可施。
“两位太后能不能先停下来,听臣妾说句话?”就在元瑜焦头烂额之时,殿门口传来了脆脆软软的一声。
元瑜听得这声音,顿时只觉心头一喜,随即又生了紧张之息,忙抬眼看向门口,就发现郭小满慢慢自殿外走了进来。因着新年的缘故,她今日身上穿了件红色织锦长袄,外面披一件火狐领芙蓉白斗篷,圆圆的肚子高高隆起着,她用双手护在腹部,一张秀美柔皙的脸上,眸光黑亮,唇角含着一丝微笑。见着元瑜朝她看来,她弯起唇角朝他笑了笑。
此刻,元瑜觉得耳旁的争吵之声皆都听不见了,他的眼内心底,都只剩下了眼前这个娇美温柔的女子。他迈着大步走向了门口,站到郭小满的身侧,又一把扶了她的双臂。
“小满,你怎么来了?外面天这么冷,你有事着人叫我过去就行了,怎的还自己跑来了?”元瑜急切着声音,眉眼之间写满了疼惜。
“圣上,我没事,早上沈医官才请了脉,说我好着。出门时我穿得厚实,又坐轿子来的……”郭小满轻声宽慰元瑜道。
“坐轿子也不保险,这万一颠着可是怎么得了?”
还没等元瑜开口,身后就有声音将元瑜的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元瑜忙转头一看,就见得自己适才还是一脸义愤填膺的亲娘,这会儿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双眼落在郭小满的身上,面上也是一副关切非常的模样。
元瑜看得摇头叹息,再看一眼赵太后,就见得赵太后竟也是偃旗息鼓了,她站在几步之外,双眼盯着郭小满的肚子看了又看,一副怎么也挪不开眼神的模样。
“皇儿,快,快扶着小满快进屋坐了说话。她要是累着了,可不是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得了意!”容太后一边催促着元瑜,一边拿眼瞥了下赵太后,显然直指她就是那“居心叵测”之人。
“宸妃来了正好,索性当面将话说清楚了,你问问宸妃,哀家可曾害过她?”赵太后此时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来。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容太后讥讽着声音道。
“两位太后,咱们先进屋,坐下来慢慢说话好不好?”郭小满软软着声音,面上含着笑,先是看看容太后,又朝着赵太后看看。
说来也怪,刚才还剑拨弩张的两个妇人,这会儿见得郭小满,那怒火竟都消失了大半,说话的声音也不知觉地降低了,这回听得郭小满说要进屋坐下,赵太后竟是一言不发,率先往屋内走去了,容太后也紧跟其后走了进去了。
元瑜见得眼前情形,一时惊奇不已,他朝郭小满看了一眼,却见得郭小满朝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丝俏皮的笑意。元瑜见得只觉心头烦恼顿消,忙伸手过去,攥了她的手纳在自己的掌心,小心护着她也慢慢走进了屋。
屋内,两宫太后在上首坐了,元瑜扶着郭小满,在下首一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