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和萧子衿摸进刑部,书房内灯火通明,想来是林文康和薛方还在排查,还没有休息。
两人从侧面绕到停尸房,停尸房前,只有两名士兵在院子大门口把守。
毕竟是在刑部大院内,也没有多少像叶青这么胆大包天的。
他们潜进院子,小心的打开了停尸房的门。
停尸房里现在放着的,不只是这件案子的四名死者,还有其他案子的死者。
一进去,那股子味就扑面而来,再加上夜风一吹,这屋子四处都透着阴森,仿佛随时会有魑魅魍魉,从黑暗的角落里钻出来。
也怪不得屋前不需要人值守了,就是那值班的士兵,恐怕也不愿踏进这间屋子。
屋子里一眼看过去,从左到右,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这么多具尸体,都统一盖着白布。
黑白无常都会嫌业务量大,瘆得慌,谁没事会到这里来。
每具尸体的脚上都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死者的名字和死亡日期。
刑部做事有章法,同一个案子的尸体,是放在一块的。
叶青看了一下,这些放置尸体的台子是木头做的,就像是一个长长的木桌。
底下还有一个二层,有时候会放一些死者的东西。
比如说其中有一具,应该是今天刚送过来的,白布上还染了鲜红的血。
尸体被白布盖着,看不清实际情况,但下面那个二层上放的,像是死者的胃,乌黑乌黑的,死者明显就是被毒死的。
叶青和萧子衿一路找过去,很快就找到那四具尸体。
叶青掀开尸体上的白布,她没有去看死者的伤口,而是直接去检查死者一双手。
在她的细心观察下,很快就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她怕出差错,每具尸体她都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了。
她发现了一个,连仵作都没有发现的共通之处,就是四名死者在死前,都曾被人逼供过。
他们的手指上,有被针戳过的痕迹。
这种针细如线,扎针的手法比较特别。
要从人的手指腹,找准骨节的中心扎进去,要扎的深,不出血,针还不会断,将那种十指连心的痛意被放至最大化。
而且针孔很细微很小,在针拔出后,皮肤会自动闭合,如果不是叶青自己会这套针法,她也看不出来。
所以,京兆府和刑部的仵作,才没有发现这一点。
而这套针法,是傅宣传给曾经的顾晔卿的。
傅宣创这套针法,本意并不是用来刑讯逼供。
当年顾北王军中,曾爆发过一次比较严重的时疫,当时不少士兵染病。
后来是傅宣命巧匠打造了这种细到极致的针,又自创的这套针法,才终结了那场时疫。
当时晔卿郡主就在军中,一直在帮忙,傅宣看她对药理极有天分,便收她为徒,传她医术和针法。
后来,傅宣偶然发现,用针法再结合穴位,能将痛感放大,达到逼供的作用。
不过,当时在顾北王军中,傅宣从来没有把这种手段对向自己人。
只有在面对敌国细作时,才会用上。
因为这种手段太过狠毒,傅宣担心被有心人利用,除了叶青和顾北王,谁都不知道。
最实叶青学这个,也是为救人。
没想到,这套针法现在却出现在金陵城,这说明凶手一定和傅宣脱不了干系。
谷/span两人从刑部出来,一路无话,萧子衿看叶青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眼看着走到了叶府了,叶青才看向他。
“凶手有可能是傅宣。”
“顾北王的军师,你的师父。”萧子衿大概猜到一些,所以也没有很惊讶。
“上次因为曹西西,我知道他有可能活着。
现在又出了这案子,这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而且你看那四个被杀的人,他们都曾参与了那场战事,那场由霍起发动的,剿灭顾北王府的战事。”
傅宣是在报复吗?
报复那些曾经对顾北王军出手的人。
可是他们也只是听军令行事,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背后的阴谋。
叶青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我们要在刑部之前找到他。”
要制止傅宣,不能让他出事。
萧子衿伸出手,轻轻抚平叶青紧皱的额头,用大拇指一点一点地帮她揉平。
“我们一定能在刑部前先找到他,还有,这可能也是叶司重要薛方做的事,叶司重一定也是从死者的经历中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也要提防他,此事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叶青将头靠在萧子衿肩上,默默地点了点头。
萧子衿把叶青送回去后,连夜把三木他们召集起来,让他们加派人手,核查最近进京的可疑人员。
而叶青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干脆起身穿好衣服,直接去了联络点。
深夜到访,把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祈叔打开门,看到是叶青,屋里戒备的人才放下武器。
叶青把她发现的事情告诉了祈叔,让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在刑部之前找到傅宣,绝对不能让傅宣落入官兵手中。
从联络点出来后,距离天亮已经没有几个时辰了,叶青就去了顾北王府旧址。
自进京后,她还没有来过这里,因为这里早就被拆了,没有来的必要。
皇帝好像很讨厌这里这个地方,亦或是讨厌顾北王府。
在顾北王府被抄家后,没到一年就推倒重建了,现在已经被分割成了几个府邸,再无一点往日的痕迹。
叶青坐在街对面的一家酒楼的屋顶上,远远地看着那个地方。
脑海里浮现那些前世的画面,那些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画面。
她并不是想感怀过去,她只是想在这里碰碰运气,看看傅宣有没有可能会来。
她正想事想的出神,突然左耳一动,她立即看过去,就看到萧子衿刚攀上屋檐,被叶青那眼神一吓,差点手不稳。
叶青看到是他,戒备之心立即散去,杀气也随之消失。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奇了怪了,她来这完全是一时兴起。
萧子衿把披风给叶青盖上,学着她的样子,把脚抻出去,坐在屋顶上,还故意挤着叶青。
“再挤,我就要掉下去了。”叶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