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远很远的某个贫穷小山村。
哑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面被人用石头砸了个洞出来,鲜血正在汩汩流下,她一摸摸了满手的血。
罪魁祸首不但没有跑路,还在她面前,得意地扬起脑袋刺激她:“哑巴哑巴哑巴,你来打我呀?”
哑女愤怒了,想要脱口大骂,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罪魁祸首笑得更开心了。
对方高兴的笑容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因此,哑女低头,左右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大石头,放在手里颠了颠,发现太重了点,便又换了一块轻巧的。
大概是哑女过去太过怯弱,见她挑石头了,罪魁祸首不但没跑,还刮了刮自己的脸蛋,羞她道:“哑巴哑巴羞羞羞,哑巴哑巴羞羞羞。”
很好,她成功地激怒了自己,哑女瞅准落地点,将石头往罪魁祸首脸上一砸,下一瞬——
“哇,娘,哑巴打我。”
没过多久,茅草屋里出来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她心疼地将罪魁祸首搂进了怀里,心肝肉地叫着,等罪魁祸首不哭了,她才凶狠地望着哑女,随手捡起一根柳条,狞笑着走过去:“你胆子非了呐,敢打你的妹妹了,果然像极了你的死鬼娘,恶毒又讨人嫌。”
死鬼娘?哑女隐约在记忆里翻出了一个温婉的人影,应该是自己的母亲,但她却产生不了一丁点的感情,就算那中年女人一个劲地唾骂,她也不感到生气,就是对方手上的柳条让她很不开心。
中年女人越骂越起劲,见哑女傻呆呆地愣在那儿,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以前她这样羞辱哑女母亲的时候,哑女总是会双眼蕴满泪水,眼带仇恨地望着她,甚至会忍不住扑过来,想要阻止她,当然,她总是能轻轻松松地躲过去,然后以这个为借口,将她狠狠地打一顿,这让她快意极了。
哑女这面无表情,反而让她不开心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柳条眼看着就要抽下去,哑女眼疾手快地往旁边一躲,然后抢过女人手中的柳条,往罪魁祸首脸上一抽。
正在看热闹的罪魁祸首呆住了,简直是无妄之灾啊!她捂着脸,哇地一声又哭了。
中年女人顾不上她,连忙搂住自己的女儿,查看她的伤口,发现伤口确实很深后,甚至能看见里面的骨头后,整个人都傻掉了,她转身,浑身颤抖地望着哑女,眼中露出了刺骨的恨意:“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
说完,她从厨房里抄了一把菜刀,追着哑女而去。
哑女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站着不动挨打嘛,她厌烦地瞥了眼正在捂着脸哭泣的异母妹妹,挑了条宽敞的小路往前面跑。
她虽然拼尽了全力,但到底身量小,加上这句身体长期营养不良,没跑多远就被中年女人给追上了,她抿了抿唇,当女人挥着菜刀往她头上砍的时候,她身体敏捷地往旁边一躲,中年女人扑了个空,身体栽到了地上,额头直愣愣地磕在了刀背上,映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女人已经疯狂了,她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口,一心一意追在哑女的后面,中途还遇上了归家的哑女父亲,最后变成了两个人在后头追她。
眼看着三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哑女慌忙跑路之下,竟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她抬起头,是镇上出了名的纨绔,大家平常都躲着他走。
但哑女眼前一亮,觉得这一刻的纨绔就像天神一样,让她感到安心。
这样一想,她忍不住扁了扁嘴,哭出了声。
她一哭,纨绔立即手忙脚乱起来,他慌忙从宽大的衣袖里摸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颊上的眼裂,轻声哄道:“乖,别哭别哭,我在这儿呢。”
哑女抽噎着,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用力蹭了蹭。
纨绔的脸上漾出了点点笑意,将她搂得更紧了。
哑女的父亲都惊呆了,他素来是个欺软怕硬的,见纨绔对哑女这么温柔,忙不迭地上去阿谀道:“李少爷,你认识我家长女?”说着,他还搓了搓手,眼中溢满了期待。
中年女人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她歇斯底里吼道:“你还配做父亲吗?那个贱.人可是伤害了我们的女儿啊,我们的宝贝女儿!你都没看到雪儿的脸,那么深的伤口,都能看见骨头了,她这辈子都毁掉了,被这个贱.人毁掉了。”
听着妻子的指责,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右边的理直气壮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雪儿是我的女儿,悠悠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吗?哼,你这个毒妇!平常你苛待悠悠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要诬陷她!毒妇,毒妇!”
女人不敢置信,她实在没想到,在她手上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了数十年的男人,如今竟然会这么对她,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给她留脸面,但当务之急是给女儿报仇,而不是窝里斗,她忍气吞声道:“当家的,是我的错,但雪儿是无辜的,悠悠她做姐姐的,怎么能对妹妹这么狠心呢?”
说着,她掩面啜泣了起来。
如今的哑女可不是过去的哑女,没人比她更会装小白花了,她悲伤地望着女人,眼中泪珠盈盈落下,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她已经赢了。
纨绔不耐烦再跟那对男女牵扯,他挥了挥手,让下人拦住了那对夫妻,小心翼翼地拥着哑女,往家走去。
女人满眼怨毒,男人满脸懊恼,他十分后悔,自己竟然这么愚蠢,任由后妻虐待发妻留下的女人,导致自己与有钱人失之交臂,以长女的容貌,以及纨绔对她的在意,她绝对能入门,至少是个妾,李家豪奢,自然不会亏待女儿,还怕女儿不会拿钱给他用吗?
不对,他一定还有机会的,他只是一个可怜的,被后妻蒙蔽的父亲罢了,将后妻赶走,修复他们的父女亲情,这样想着,他手上力气更大了,竟然扒开了那些阻碍他的下人,朝着哑女的方向奔去。
这一边,哑女和纨绔手拉着手,快快乐乐地往家走,两人时不时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甜蜜,可周围人微微用厌恶的眼神望着纨绔,时不时窃窃私语:“我的天呐,纨绔竟然开始强抢民女了吗?”
“唉,哑女真可怜,后娘恶毒,亲爹懦弱,如果还被纨绔给抢回了家,她真是太惨了。”
“唉,只能祝她下辈子投个好胎了。”
等等,大家在说什么啊,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懂,但组合到一起,他们就听不明白了,他们明明是一见钟情啊。
哑女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上来,他高兴地扑了过来,大喊道:“我的女儿啊!”
纨绔厌恶地瞧了他一眼,一脚将他踢飞了,然后下一秒,他也被别人踢飞了。
哑女震惊了,她瞪大了眼睛,慌忙要去将纨绔扶起来,却被男人给拦住了,男人厌恶地望向纨绔:“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哑女的后娘也跟了上来,见状,她哈哈大笑道:“活该,活该!”
哑女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吃瓜群众就已经围了上来,将哑女的身世告诉了男人。
男人就是高将军。
高将军皱着眉头,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哑女的父亲:“从此以后,她跟你们没有关系。”不等众人反应,他回眸,有些冷淡地冲哑女道:“跟我走吧,我正好缺一个婢女,我不会让你再挨饿。”
哑女惊呆了,她一点都不想走好嘛,也不想给人洗衣做饭做婢女,她只想嫁给纨绔做少奶奶,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男人究竟谁呐,怎么这么霸道?
纨绔几乎要气得喷血,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哑女,但是他心里清楚,这将会是他与之共度一生的妻子,他不可能把她让给任何别的男人,他挣扎着爬起来,想要阻止高将军带走她,然后又被高将军一脚踹飞了,只能痛心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强行带走。
哑女没有办法,虽然她摆手拒绝,却被高将军认为是不想拖累他,高将军脸上的神情更和缓了,竟然带了几分罕见的温柔:“你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谁要你护着啊?哑女欲哭无泪,却没有办法,被强行进了山里,这下好了,她连逃跑都没有办法了,为了不被饿死,她只好出卖劳力换取食物,通过给高将军洗衣做饭换取足够的食物。
她本来想暂时表现得老实一点,降低高将军的警惕心。好让他下次下山的时候,能够带上她,可是她没有想到,高将军是名副其实的宅男,上山几个月了,他愣是没有下山的打算,哑女摸了摸自己的手,简直欲哭无泪,手上的皮肤粗糙的不得了,虽然在她的记忆里,他过去十几年也是天天做着磨手的家务活,但她心里却隐隐有着预感,这不应该是她做的事情。
正当她发愁,自己是不是要做一辈子家务活时,转机出现了。
首先是她养的小鸡小鸭纷纷去世了,这让她心疼的不得了。
这几只鸡苗鸭苗,可是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服高将军,拿他打到的猎物跟其他农户换的,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肉了,她很想喝鸡汤,可精心照料了这么久,啥汤都还没有喝上呢,鸡鸭就全死光了。
他还没有委屈够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深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为那几只死掉的小鸡小鸭痛苦哀悼,突然,没有关紧的门缝间,隐隐约约飘过了几个白色的人影。
哑女有些害怕,怀疑是小偷,但仔细想了想,现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偷的,又有些无所谓了,打算第二天早上起来再去外面看看,不然被窝又要凉了。
可是外面的东西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大概是见她没有出去看,不多时,房门被敲得嘭嘭嘭作响,同时还伴随着从门缝间隐隐约约闪过的白色人影,吵得她睡不着觉。
这下子,哑女有一丢丢害怕了,她想了想,敲了敲墙,意思是请高将军出门出去帮忙看看,这种举手之劳,高将军自然不会拒绝,但没过多久,高将军亲自敲响了她的房门,他冷凝着声音道:“你要做好准备,有些……不堪入目。”
何止是不堪入目,简直是耸人听闻,哑女捂着胸口,差点要吐了出来,虽然她并不喜欢自己的亲人,甚至希望他们死去,见他们横尸在自家的菜地里,也是真的高兴不起来。
高将军胆子比较大,他围着三具尸体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决定道:“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去报官。”
哑女自然是连连点头,但这个夜晚,他们注定是睡不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还没来得及出门,一群官差就将他们围了起来,说高将军杀人犯罪,还说高将军给皇帝下了药,害得皇帝暴毙。
高将军是真的冤呐,他都回家半年了——虽然是被人强行辞官的,但他也接受了这个结果,没有作妖,这些人咋还能诬陷他呢?
可是这些人呐,他们不听不听就是不听,甚至还诬陷高将军,说他下的是□□,就是为了在皇帝暴毙的时候,撇清干系。
这话就有些强词夺理了,高将军想要为自己辩解,那些人却要他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是冤枉的,可是没做过的事情,拿出证明自己没做过这件事的证据,怎么拿的出嘛,于是可怜的高将军就被强行绑走了。
这个时候,哑女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竟然还是个将军,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被强行绑走,心里想着,自己总算能和纨绔团聚了。
她不清楚下山的路,便去询问住在附近的农户,农户抹了抹眼泪,一脸感动地道:“你们夫妻果然情深,我被你们感动到了,这样吧,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你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虽然没有听懂农户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歪了歪脑袋,还是顺着农户指的路走了,然后她走啊走啊,发现人越来越少,野草越来越高,她有些害怕了,正想打道回府,“噌”一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四五米高的人,他笑眯眯地望着哑女,悲天悯人道:“爱恨嗔痴,冤孽啊,看在你情深一片的份上,我暂且答应你的要求,只要你将你自己献祭给我。”
哑女的脸一下子黑掉了,这人谁呀?哪怕是她的亲生父母,也不能让她牺牲自己,何况那什么鬼玩意?但是山神不听他说话,强行吸走了她的灵魂,她的身体软趴趴倒在了地上,她亲眼看见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虚幻的魂体,简直悲从中来。
山神拍拍手,觉得自己做了好事,他笑眯眯地望着哑女,摊开了手,手掌心凭空出现了一个瓷瓶,他一边将瓶塞扯出来,一边笑眯眯地望着哑女:“相信我,你的献祭绝对物超所值,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是龙气,皇帝的魂体被封锁在这里面,我们要从皇帝的魂体里提取邪恶的力量,若是从前,就算献祭十个你,也换不了一瓶这个,你睁大眼睛瞧好了,这可是你的荣幸。”
哑女虽然无力吐槽,但也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传说中的龙气长啥鬼样子,伤神,也有意拿乔,他慢吞吞地取下瓶塞,但下一瞬,得意凝固在脸上:“我的龙气呢?!”
瓶子是空的。
哑女在瞬间的震惊过后,立马兴奋起来哑女在一瞬间的震惊过后,立马兴奋起来:“奸商!骗子!这个交易不成立,快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她无声地嘶吼着,嘴巴啊啊啊地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山神却听懂了,他烦躁地瞥了哑女一眼,最终挥了挥手,哑女消失了。
而另一边,陈柚喵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团,趴在了御花园的石桌上,黯淡的夕阳照耀在她身上,她身体暖洋洋地,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从一旁的碟子里摸了块云片糕。
云片糕并没有很甜,反而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吃起来很美味,她三两下就啃掉了一块,正想再拿一片时,却摸了个空,她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却惊得立即醒了。
皇帝啊不,郑雲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陈柚小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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