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49忘不掉
在此之前，杨凡早已出了吴家院落，不知去向。
街上有官兵巡视，有逃奴鼠窜，有头绑“道”字抹额的居中调和，然后越来越多头绑抹额的人四散奔走。
城中传闻刘季仁勾结外族，陷害忠臣，迫使华雄被杀、华家军遣散，从而有了这场战争。更有传言，敌人骑兵不日内便会打来。
恐慌在城中发酵，在挨家挨户蔓延。
好几家粮铺昨晚被人洗荡一空，王家粮铺更是死伤惨重。
连朝廷管辖的钱庄也不能幸免于难，却不知为何，隐藏高手无数的钱庄，竟然会对这次洗劫毫不反击，甚至还会配合。
兰陵城门口，有人发放粮食、分发银两，前提是你必须离开兰陵。
成千上万的流民贫民已经排成长龙，伸长脖子殷切望着救命稻草。
没人敢去阻止，若此时有人扼杀百姓最后的希望，不管多高的境界，都会淹没百姓的人海里。
巷子中，杨凡看了看前面一身劲装的女子，转身欲走，却见一个中年男人已堵住了去路。
两人气息浑厚，显然是四境高手。
杨凡道：“两位为何堵我？”
背后男子阴恻恻笑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前面的女子冷冷接口道：“杀你。”
杨凡道：“外族入侵在际，我们却自相残杀，实属不智。”
男子哈哈大笑道：“这些是别人的事，我们一个家奴，这个国家是好是坏于我何干？纵然我们心里有国，为他流血而亡，他也不会斜视我们一眼，可笑的是，即使我们什么都不做，我们已经被扣上了乱臣贼子的帽子。”
女人黯然叹道：“我们没权选择立场，甚至连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都没权。是朝堂一纸公文把我们编成了奴人，也是朝堂抛弃了我们，为何它有难了我们却要为他出头，身上的血不允许我们投敌，可它给我们的经历注定不会再为它死战。”
杨凡哑口无言。
朝廷酷法无情，每年有大量无辜人被沦为囚奴。
有人贩卖私盐，一家遭殃。
有人公堂直言，万劫不复。
有人怒杀官人，全祖牵连。
诚然有人罪有应得，可他们的家人、族人、佣人定有无辜之辈。
片刻后，杨凡轻声道：“时势造英雄，时势也造坏人。”
两人匕首划出袖口，锐利的目光看向杨凡。
杨凡急道：“等等……”
男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女子道：“有什么遗言，说出来也无妨。”
杨凡道：“既然要死在你们手上了，总得让我知道死在谁手上吧？不然死也不能瞑目啊。”
男子：“王家，高峰。”
女子：“王家，小玉。”
杨凡道：“知道了。”说着率先向小玉攻去。
虽都是匕首为器，可高峰和小玉二人的路数截然相反，高峰的匕首舞的虎虎生风，刚猛狠辣；小玉的匕首却是翩翩起舞，飘柔灵动。
杨凡手术刀在手，圈圈荡漾，脚下后踹侧踢攻向高峰，一只手却缠住小玉，将太极的黏、贴、绕发挥的淋漓尽致。
高峰抬膝做挡，万万没想到杨凡的脚上是双铁鞋，稍一接触，便传来剧痛，一个踉跄便栽倒在旁。
小玉的匕首被杨凡勾住，如蛇绕臂，脱之不得，眼见杨凡的另一只手即将刺向脖子，小玉险中求胜，慌忙向杨凡怀中扑去。
杨凡顺势而为，惯性踏前，不偏不倚正好与小玉“心心相印，唇唇相罩。”
小玉俏脸一瞬间变红，急忙蹲身后退。
杨凡砸吧了一下嘴唇，笑道：“我没打算杀你们。”小玉的脸上红晕向耳根扩散，她也看到了，杨凡的另一只手，刺来的不是刀尖，而是刀柄。
高峰背后攻来，杨凡向后又是一脚，直取中宫，高峰慌忙侧移，杨凡一个转身，直踹变横劈，高峰慌忙格挡，却已不及。撞在巷壁，扶墙不倒，刚欲反击，杨凡已然近身，手指在高峰身上连点数下，就此昏倒。
转头看向小玉，笑了笑道：“刚才那事对不起。”
小玉一跺脚，急道：“忘掉！”
杨凡心道：“我已经记得住你的脸了，又怎么忘掉？”脱口而出道：“忘不掉！”
小玉的脚跺的很就节奏感。
片刻后，收拾心境，小玉问道：“为何不杀我们？”
杨凡：“会愤世嫉俗的都是有救的人，对世俗耿耿于怀，并非就是想毁天灭地魔头，也正是因为对旧世俗的耿耿于怀，所以你们更想建立一个新的世俗规则。”
小玉沉默不语，认真的看着杨凡。
杨凡道：“你们都有资格愤世，你们本来安分守己，因为一个人、一件事，突然沦为奴人，这种经历难以言表，这种心境无人体会。就像这次，你们是王家的人，王家是刘家的姻亲，又传言刘季仁卖国求荣，就是说不管如何你们都会受到波及，你们杀我是情理之中的事。”
小玉：“谢谢你的理解。”
杨凡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做我的人吧。”
小玉小脸红扑扑的不知如何回应，心跳加速小鹿乱撞，似羞似喜似恼。
杨凡认真道：“王家不过是一个短视的商贾家族，虽说可以让你们衣食无忧，却不会给予你们优渥的条件。从武功便可看出，你们练的是不入流的残本武籍，威力平平，进步缓慢，若不是一定的天赋加上足够的努力，你们是达不到这个等级的。既然已达四境，你们也就止步于此了。”
杨凡笑了笑，说道：“跟着我，我会给你们秘籍，给你们身份，给你们田产家业，关键的是，我会给你们足够的尊敬，不会当你们奴隶。”
小玉单膝跪地，柔声道：“奴家小玉，拜见主人。”
杨凡道：“起来吧！既然我不把你们当奴人，你就不要动不动下跪，抱抱拳就行。”想了想问道：“你能帮高峰做决定？或者说你能帮我游说他吗？”
小玉起身道：“他是我小叔子。”
杨凡了然点头，说道：“背上小叔子跟着我走吧。”
小玉背着高峰，跟着杨凡，七拐八弯便来到一扇门前。
敲了三敲，又拍了五下。
一个老汉打开房门，见是杨凡，笑吟吟的引了进去。
杨凡：“刘伯！”
那叫刘伯的老汉看了看小玉，又看了看杨凡，笑哈哈道：“又带回一个姑娘啊？”
杨凡：“总觉得你这话是个陷阱。”
刘伯道：“好男人就该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杨凡扯开话题道：“你去告诉这里的贫民，牧辰人要打过来了，现在城南大门口有人分粮分银，让他们立刻收拾家当领了这些福利，远离兰陵，走的晚了，到时候后悔不及，怕是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刘伯立刻神情凝重，毫不逗留，火急火燎的出门安排，风风火火颇有一种军武之风。
一个在贫民窟有独立四合院的老兵，绝对是这里德高望重的老汉。
找对的人，才能做对的事。
一海碗米饭突兀的摆在杨凡面前，杨凡转头看去，却是秋馋脏兮兮、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杨凡挽起袖子擦了擦她的脸，笑道：“你是如何把自己成功的弄成一只花猫的？”
秋馋微微后避，嘟着嘴道：“家里没地缝让我钻，以免尴尬，还是把自己弄黑的好，到时候真要是又被你说红脸，也有个掩饰。”
杨凡：“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我了，只有你一尴尬，我就更想看你尴尬了，毕竟尴尬也是一种可爱的表情。”
秋馋道：“你看吧，又说让人尴尬的话了。”
杨凡看了看海碗，说道：“怎么就就一碗饭？这不是还有人吗？”
秋馋道：“第一，家里粮食不多了，第二，刘伯说你们应该不会回来。”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厨房，片刻就拿了一副干净碗筷，放在了杨凡面前。
杨凡看了看小玉，笑道：“不介意吧？”
小玉摇摇头道：“不会。”
杨凡拔了一半饭，端给了小玉。
小玉小心翼翼捧着，转头浅笑慢食。
杨凡吃咽了几大口，突然竖起了耳朵，凝神静听，沉重的脚步声后，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杨凡可不管暗号不暗号，径直打开，不等看清，一个人已然倒进杨凡的怀里，气喘吁吁，有气无力。
是烙珀。
杨凡一把抱起，入内室，轻放下，入手处一片湿润，侧翻身体就见背上刀痕触目惊心，鲜血染红后背。
烙珀死死的拉着杨凡的手。
杨凡抚身温柔摘了花蕾，烙珀闭眼享受着嘴唇上传来的幸福，搂着杨凡的脖子不肯放手。
杨凡道：“可以先放开我吗？你已经得到我的心，就不急着要我的人了吧？你背上有伤，我得先给你包扎处理。”
烙珀有气无力的羞道：“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