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迦将笔记本的封皮翻开。
它看上去已经年代久远,经过特殊处理过的纸张泛着一种怪异的蓝色,显得上面的书写字体越发清晰。
扉页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小字,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模糊不清,勉强能够辨认出其中的内容。
父亲节快乐。
字体稚嫩,但却一笔一划,格外认真。
叶迦的视线在那行字上停留了一瞬,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迅速地将纸页翻了过去。
嵇玄坐在他的身旁,一双猩红的眼眸半眯着,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面前的青年。
叶迦仔仔细细地翻阅着那本笔记本中的内容。
这似乎是一本日记,上面的日期并不连续,每篇日记的长短并不相同,但是其中的内容却都十分类似,记录的都是一些日常的琐事,似乎是一个老人家随心写下来的随笔似的。
直到叶迦将一整本书翻完,都没有找到什有用的信息。
“怎么样?”嵇玄适时发问道。
叶迦摇摇头,微微皱起眉头:“什么都没有。”
不应该啊。
一本被做了防腐蚀的特殊处理,被藏在前局长被肉瘤寄生的肢体之中,被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的笔记本中,居然没有任何与门相关的信息。
仅仅因为它是女儿送给自己的礼物吗?
叶迦再度翻了翻那本笔记,写满文字的纸页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空白与空白,文字与文字相互错落,飞快地在他的眼前掠过。
……等等。
叶迦瞪大双眼。
这里面不是没有信息,而是……被加密过了。
他的脊背不由自主地微微挺直,双眼定定地凝视着面前的这本黑色的小书,精神力无比集中。
在游戏副本中历练那么多年,叶迦对这种加密和解码并不陌生,一般来说,要想要将这种密码破译,需要一串关键的字符,也就是密钥,如果在没有密钥的情况下进行解码,那就仿佛大海捞针,几乎完全不可能……
叶迦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怔。
他缓缓地将书本翻到了扉页。
——父亲节快乐。
浅蓝色的纸张上,那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显得格外清晰。
前局长——他的外祖父,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在野心的驱使之下,打开了大门,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那么……密钥会是什么呢?
叶迦将手指轻轻地抚过扉页,猩红的眸底闪动着一丝难解的神色。
他扭头看向嵇玄:“纸和笔,有没有?”
嵇玄点点头,苍白的手指轻勾,纸张和笔从不远处的其中一个房间飞了过来,在叶迦的面前漂浮着。
叶迦道了一声多谢,然后便开始伏案疾书,一个个地开始尝试。
——母亲的名字。
不是。
——母亲的生日。
不是。
——母亲的忌日。
居然也不是。
叶迦有些卡壳,他抬起头,看向自己面前已经铺开四五页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有些头疼地皱起眉头。
这些都不是密钥的话,那会是什么?
小孩子模样的嵇玄在他的身旁弯下腰,手指捻起其中一张纸,拧着眉打量着:“这是什么?”
叶迦从他的手中将那张纸抽了回来:“解码。”
他指了指那本小小的笔记本:“我认为,前局长将自己笔记本中的内容进行了加密,目的是为了……”
叶迦猛地愣住了。
目的。
目的是为了什么?为的是瞒过母亲吗?
这本小书被藏在祁盛则的身体之中,如果其中记录的是将门关闭的方法,只要母亲发现这本笔记本的存在,她才不需要将内容解码,直接摧毁就是了。
那么,这个密码防的不是鬼,而是人才对。
是啊……
如果祁盛则早已研究出来了如何将门关闭起来,有那写下来的功夫,直接告诉管理局不好吗?
而他却选择了将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加密写在笔记本上,并且藏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中——要知道,那个时候门还没有开,甚至游戏还没有诞生呢。
叶迦的手指缓缓收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超自然管理局的水,恐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不过,既然这样,至少密钥的范围就缩小了。
它不能是公开的信息,姓名,忌日,生日这些都实在是太显眼,如果防的是管理局,那么用这些东西做密钥就完全没有意义。
会是什么呢?
叶迦垂下眼眸,视线落在笔记本的扉页之上,他抬起手,指腹轻轻地在光滑的纸面之上抚过。
霎那间,就像是雪亮的闪电骤然划破漆黑的夜空,早已被遗忘的记忆仿佛是被洪流卷起的沙砾,毫无预兆地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他微微一怔,指尖在“父亲节”上停留了一瞬。
在叶迦的记忆里,母亲和她的父亲的关系似乎并不好,他从来没有见过外祖父,也很少从母亲的口中听到过这个人的存在。
她唯一一次和他聊起过自己的父亲,是在某一天的夜晚。
叶迦无法回忆起前因后果,只能记起一个场景破碎的片段。
面容娴雅的女子头颅微垂,光洁的侧脸被光线照亮,似乎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嗓音温柔,在漆黑安全的夜色中娓娓道来,她说:“我的爸爸是个非常忙碌的人,他几乎从不回家,我小的时候总是很想他,所以每年父亲节,我都会准备一份礼物托人带到他的单位……但是他从来没有给我回过任何一个电话,也没有露过面,这样持续了两三年,于是我就放弃了,等我长大之后,我才发现……”
她笑了一声:
“原来父亲节的日期每年都会变动,而我只记得我四岁那年的具体时间,所以我后来送过去的那些礼物,没有一次是在正确日期到达的,所以那些包裹都被他的单位当作恶作剧拦下了,其实他从没有收到过我的礼物。”
那时,尚且年幼的叶迦抬起头,懵懵懂懂地注视着自己母亲的面容。
女子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就是给他一种十分哀伤的感觉——这种哀愁给叶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再加上母亲在自己面前死亡留下的冲击,令叶迦和母亲相处的每一帧记忆都变得珍贵。
所以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但是他到现在都能够回想起来。
母亲……四岁时的,父亲节的日期。
叶迦怔了一下,掏出手机翻了翻上面的日历。
他将年月日作为密钥,开始对面前的笔记本进行解码。
十分钟后。
叶迦缓缓直起身子,注视着面前散落在地上的写满字的纸张,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微光。
……成功了。
笔记本前几句的内容成功地被解了出来,那就说明,这个密钥是正确的。
其实,这件事本身……就代表着许多信息。
创造密文的目的是双重的,不仅仅是为了防止被人知道其中的内容,更是为了让正确的人解读出来。
这个日期,只有母亲本人知道。
而在写这本日记的时候,她和她的丈夫已经被确认死亡。
那么,唯一剩下的直系亲属就只有……
他本人。
叶迦的嘴唇紧抿,瞳孔微缩。
这本日记没有他,是不可能解开的,那就意味着——
外祖父在被关进监狱起的那一刻,就非常清楚,当时尚且年幼的叶迦,在之后的整个事件中有着无法取代的重要地位。
叶迦一定会活到那个时刻,并且,看到这本日记。
这是……专门为他而写的。
事情的真相似乎已经开始在他的面前徐徐铺开。
叶迦感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战栗,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或者是都有。
他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开始继续自己尚未完成的工作。
·
blast隐藏着自己的气息,追着那只身材魁伟的厉鬼,顺着地下的坑道继续向前。
地下的通道蜿蜒着,两边的土层都有崭新挖掘的痕迹,四通八达。
blast越向前越心惊,几乎开始怀疑m市的地下是不是已经被挖空了。
不远处的土层顶露出一丝微光。
重物坠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头顶的碎石尘土跌落下来,在空荡荡的通道内发出细碎的声响。
blast微微矮下身,向着那透过一层微光的方向看去。
无数惨白扭曲的肢体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一层层的尸体堆叠在一起,几乎看不到尽头,令blast几乎无法分辨外面究竟有多少死尸。
锁链相互撞击的叮当声响起。
无数灵魂被从尸体中拽了出来。
在周围格外浓重的阴气的笼罩之下,那些原本较为淡薄分散的灵魂被染上了灰黑的颜色,被强行催成了厉鬼。
一个挨着一个被扔进了地下通道内,它们发出凄惨的哀嚎和痛苦的呼救,被那只厉鬼手中长满尖刺的鞭子抽到着,艰难地向远处走去。
在那只厉鬼的胁迫之下,那一群新的鬼魂继续开始向深处挖掘。
应该目的还是要挖那种满是恶意的漆黑液体。
blast定定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哀嚎着的灵魂,重重地咬了咬牙,指关节微微拧紧,发出骨骼摩擦的咯咯声响。
虽然他很想做些什么,但是……
虽然在智谋方面比较欠缺,blast在战斗这方面还是非常明智的,他非常清楚自己现在身处敌营,贸然行动只能无畏地送死。
这时,头顶的坑道处传来隐约的谈话声,大部分的内容都听不太真切,但是blast却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嫡系,ace……”
他微微一惊,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些厉鬼在谈论ace吗?
blast扭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些受折磨的灵魂,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转身向着洞穴外跃去。
他的动作轻巧,身形灵活,在落地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这里已经是m市的市内了。
天空比起城外还要昏暗,头顶被红色和黑色笼罩,看上去给人一种喘不上气的压迫感。
周围满是建筑的废墟,不远处堆积着高高的尸山,在阴沉沉的背景中,看上去仿佛一只惨白的巨大怪物。
blast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两只厉鬼正在一前一后地向着市中心的方向走去。
他偷偷跟了上去,缀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之外,仔仔细细地听着。
那两只似乎在聊着地下坑道挖掘,以及被从四面八方送来的活人。
“……东边那边来了一千两百具,都已经被扔进去了。”
“距离把所有的泉眼挖出来,还需要多少人啊?”
“不清楚,好几万吧。”那只厉鬼十分无所谓地回答道:“这些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管好你自己手头的事情就行。”
那只身体犹如果冻,头上长着四五只脸的厉鬼瑟缩了一下:
“可……可是……”
“可是什么?”
“嫡系真的好可怕……”它肉眼可见地打着颤,四五张脸上同时挂上了愁眉苦脸的表情:“我真的觉得我会被杀掉的……”
“那就就努力让自己不要被杀好了。”另外那只厉鬼的态度十分淡漠,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身旁同伴的安全问题:“反正你只需要熬过这一个月就行。”
“一个月?”果冻怪蠕动着身体,急急忙忙地跟上:“一个月之后我就能不负责给他们传话了吗?”
“嘿嘿嘿。”那只厉鬼阴沉沉地笑了两声:“是的。”
“一个月之后……母亲就不再需要他们了。”
……不需要?
什么意思?
blast瞪大双眼,气息微变。
还没有等他在心里把这些关节想通,只见前面的两只厉鬼似乎骤然觉察到什么,猛地扭过头,无数双眼睛里放射出阴毒恶意的光:“谁?!”
糟糕。
blast浑身一僵。
他的隐蔽水平并不高,骗骗下面那只迟钝的鬼还行,一旦遇到了比较敏锐的高阶厉鬼,被发现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blast急急退去,避开其中一只向着自己攻来的利爪,然后转身向着废墟中逃去。
他的额上渗出汗水。
——得赶紧离开这里。
·
窗外传来格外嘈杂的声音。
叶迦被那异样的喧嚣从极端专注的状态中拉了出来,他微微皱起眉头,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发生什么事了?”
嵇玄迈步走向窗边,猩红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用稚嫩地童声说道:
“似乎是外来者闯入。”
外来者?
叶迦一愣。
他的脑海中骤然闪过几张熟悉的面孔。
有能力来到如此深入的地界,而且还如此冒失莽撞……恐怕只有那个人了。
叶迦腾地站起身来,膝盖上几张尚未写满的纸张飘飘摇摇地散落下来,他眉头紧皱:“我去看看。”
嵇玄转身走到他身旁:“不。”
叶迦一愣:“嗯?”
嵇玄看向叶迦:“你出面的话,太容易吸引其他厉鬼的目光,也容易招致母亲的怀疑。”
他拉住叶迦的手,强硬地将他按在了沙发上:“我去就好。”
叶迦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可是……”
嵇玄:“放心,母亲现在不在城里,而且如果有什么变故的话,我那些安插在母亲手下的棋子也是可以派上用场。”
叶迦沉思了几秒,松了口气:“……好吧。”
“不过……”嵇玄的话锋一转。
他微微眯起一双暗红如血的眼眸,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还是很危险啊。”
叶迦皱起眉:“确实,要不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小男孩打断。
对方仰着一张苍白漂亮的小脸,可怜巴巴地看向叶迦。
他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用稚嫩的童声说道:“幸运之吻,好不好?”
叶迦:“……”
不愧是你。
嵇玄:“哥哥你还欠我一整个晚上的抱抱呢,记得吗?”
叶迦:“…………”
好像确实有这事。
在首都的时候,他还没有来得及把时间还完,就被纵偶师放出来的消息打断了。
嵇玄:“还有晚安吻……”
叶迦:“我没有答应晚安吻!”
嵇玄再次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乖乖巧巧地说:“你亲了我这次,我就不问你要晚安吻了。”
叶迦:“……………………”
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后俯下身,短暂而迅速地在对方的脸颊上碰了下。
在他的唇即将接触到对方脸颊的瞬间,对方突然侧了一下脸。
叶迦没有反应过来,唇上就被传来了某种柔软冰冷的触感。
他浑身一震,猛地向后仰去。
骤然动作令他失去平衡,下一秒,腰间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揽住,
只见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眸微深,薄薄的唇微微勾起,声音低沉沙哑:
“哥哥小心。”
明明已经变成了没有体温的厉鬼,叶迦仍旧感到一股火辣辣的怪异感觉从自己的唇面上扩散开来,令他极其不自在。
嵇玄见好就收。
以防对方发难,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向着门口走去,在离开之前,他还扭头向着叶迦笑了下:
“我马上回来。”
等叶迦回过神来,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叶迦:“………………”
又来这套!!
日!
他阴沉着一张脸重新坐了下来,弯腰将刚才被碰到了地面上的几张纸捡了起来,然后继续开始解码。
但是,悬在半空中的笔尖却久久没有落下。
原本沙沙的写字声响在房间中消失的彻彻底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叶迦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用手背用力蹭了下自己的嘴唇,一双猩红的眼底闪烁着恶狠狠的神色。
等嵇玄回来,还是先揍一顿再说吧。
·
blast重重地喘着粗气。
他的背后靠着满是废墟的小巷,不远处是坍塌的高楼,眼看已经无路可退。
blast咬咬牙,纵身向着高处跃去,但是还没有爬出去几步,只见头顶断裂的水泥石坂处就出现了数只厉鬼的踪迹。
他反射性地迎战。
灼热的火焰在空气中劈里啪啦地燃烧着,在漆黑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耀眼。
凡是被火焰触碰到的厉鬼都发出了尖锐凄厉的惨叫,那些火焰仿佛有神智似的裹缠在它们的身上,转瞬间就将它们烧成了灰烬。
但是,更多的厉鬼却从背后爬了出来,张牙舞爪,满目狰狞地向着blast扑来。
他被逼退。
背后传来狰狞兴奋的嘶吼声。
blast心底一惊,扭头向着自己的身后看去——他的后路前路都被包围的严严实实,根本没有丝毫突出重围的可能性。
那就……
拼了。
blast的眼底闪烁着熊熊的火光,嘴唇微微扭曲,露出一丝充满战意的微笑,掌心中腾起一簇剧烈燃烧的火焰。
更多的厉鬼冲了过来。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男人懒洋洋的低沉声线:“我说你们在吵什么。”
厉鬼和blast都是动作一顿,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身材挺拔的男人高高立于废墟之巅,五官轮廓冷硬深邃,一双带着邪意的猩红眼眸微微眯起,线条锋利的薄唇勾着,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过一只虫子而已,你们居然用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捉到……”
blast的瞳孔骤然紧缩。
——嵇玄!
他死死地咬紧牙关,牙齿摩擦发出咯咯的声响,一双眼珠死死的盯着站在远处的男人,仿佛想要将对方扒皮抽骨一般。
“丢人。”不远处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那双幽冷暗沉的眼眸中是不属于人类的漠然和冰冷,好像是注视着脚下的灰尘草芥一般。
“啊啊啊啊——”blast的口中发出嘶哑的呐喊,他掌心中的火焰腾起数丈,整个人都带着几乎能够将对方燃尽的仇恨和愤怒,直直的向着嵇玄冲了过去。
下一秒,猩红的血海骤然腾起,毫无预兆地在空气中涌动翻腾,仿佛怪兽张开巨大的,猛地将对方吞噬殆尽。
霎时间,全场死寂。
所有的厉鬼都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嵇玄。
嵇玄微微一笑:“你们吵到哥哥了。”
下一秒,血海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转眼间就将场下所有的厉鬼吞吃入腹。
男人兴致缺缺地扫了眼已经空荡下来的场所,转过身,修长的背影一点点地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
疼……好疼。
浑身上下仿佛都被拆卸重组了一般,胸口处压着沉沉的窒息感,令他根本喘不上气来。
眼前漆黑一片。
我……死了吗?
胸口的重量感突然消失,干燥冰冷的空气涌入喉咙,犹如小刀般刮擦着他的气管和肺部,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口鼻之间,头晕目眩的感觉仿佛骤然崩塌的石块似的将他压在其中。
blast声嘶力竭地咳嗽着。
“喂……喂!”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上去似乎十分焦虑。
温热柔软的手轻拍着他的背部,让blast的气息缓缓地顺了下来。
他有些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在模糊晃动,暗影重重的视野里,他看到少女低下头,眉头微皱,略带关切地注视着他:
“喂,你还好吗?”
是……卫月初。
已经被ace的镰刀穿胸而过,在黑暗无人的深渊之下死去卫月初。
少女拍了拍他的脸颊:“醒了吗?”
blast有些茫然。
他的嘴巴动了动,一脸恍惚地问:“我……我这是到了天堂吗?”
不然为什么会看到死去的人呢?
卫月初:“……………………”
她的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伸手向着一旁那本厚厚的,一看打人就非常痛的书本摸去。
天堂你妈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