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绻在医院待了一晚上,几乎没有合过眼。
医生的话仍回荡在他的耳边,令他不住地感到眩晕,连站都站不稳。
多年的劳累和营养不良早已将林青颜的身体压垮,若不是这次晕倒进医院,谢绻甚至不知道她还要强撑多久。
奔忙了一个晚上,谢绻本不想离开病床前,可林青颜坚持要他回学校考试。
想到林青颜,谢绻强打起精神,走进考场。
只是他的状态很不好,考试的时候几次出神,直到结束铃声响起的前一秒才将题目做完。
考试结束,他还得去医院照顾林青颜。
高昂的医药费仍是个问题,好在林青颜还藏了一笔钱起来,没让谢建山找到,足以对付一阵时间。
整场考试持续了三天,考完最后一科,整个教室哀鸿遍野。
这次考试的题目难度已经超过了他们平时所做的题目,尤其是数学,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做完。
班长任佩佩正在和同桌抱怨自己最后一题解了很久都没有解开,谢绻要去外面接水从她的身旁经过,被她叫住:“谢绻,你数学卷子做完了吗?”
谢绻:“嗯,做完了。”
任佩佩:“好厉害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最后一题怎么解,你能教教我吗?”
谢绻没多想,点头同意了。
谢绻讲到一半,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已经聚集了许多同学,都是在听他讲题的。
“原来是这样解啊,那接下来呢,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也太难了,难怪我不会做。”
“快继续讲吧谢同学,我们都想知道。”
正好此时沈与星走进教室。
蔡旭文凑到沈与星耳边说话:“星哥,三日之期已到,计划什么时候实施?”
沈与星高深莫测道:“不着急。”
离成绩公布还需要几天,沈与星考完一科便会和家教老师核对答案,心中已经有了底。
只等成绩出来,就能按计划实施。
沈与星回到自己的座位,把自己刚买的饮料放在桌面上。
片刻后他应该是发现买错了饮料的口味,皱了皱眉,回头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目光定格在握着水杯的谢绻身上。
他拿起饮料走到谢绻面前。
任佩佩蹙眉:“沈与星,你又要干什么?”
沈与星:“没干什么啊,班长你这么激动干嘛。”
他探头看了一眼:“哦原来你们在解题啊,怎么不叫我一起?明白了,原来就看不起我这学渣呗。”
任佩佩:“……”
沈与星:“行了丫头,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很愧疚,我不计较,让我也听听吧。”
任佩佩眼睁睁看着沈与星像尊大佛似的挤进了听题的队伍中,气得还想说什么,谢绻却轻声道:“继续吧。”
谢绻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咽下这口气。
直到谢绻将整道题讲解完成,许多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么解的啊。”
“太变/态了这题目。”
“散了散了,出卷老师没有心。”
碍于沈与星在这,大家不好明着夸谢绻,说了声谢谢就都散开了。
沈与星没动,轻笑道:“这就是学霸吗,好厉害呢,爱了爱了。”
任佩佩忍无可忍:“沈与星,你差不多够了。”
沈与星故作吃惊:“我只是觉得谢同学很厉害啊,没有别的意思,没想到惹你不高兴了,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任佩佩:“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与星:“不会吧不会吧,你看起来好像真的生气了,你是不是急了?”
看到任佩佩仿佛快气晕过去了,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不说了,懂的都懂。”
沈与星把饮料留在桌上:“谢同学没喝过这种饮料吧,看在你讲题很辛苦的份上,小爷请你了。”
说完他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任佩佩好不容易才从沈与星的阴阳怪气中缓过来,气呼呼地说:“谢绻你别要,沈与星这个人总是这样,看你好欺负才这样对你,等会你就把这个饮料扔了。”
谢绻垂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考试结束后沈与星回到家,看到好几天没在家的沈肃林难得坐在沙发上,立即亲昵地凑了上去。
“爸,好几天不见,想死你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沈与星这个样子,沈肃林还是有些身心不适。
他把沈与星推远,轻咳一声:“考试考得怎么样?”
沈与星自信道:“不说满分吧,全校第一还是有的。”
沈肃林眉头一皱,转身给韩医生打电话:“喂韩医生,你说的狂犬病是不是还附带疯症……”
沈与星:“爸,不是狂犬病,是躁狂症。”
沈肃林:“……”
他把电话挂了,严厉道:“我教过你为人要诚实,不要说大话,我听你班主任说你在学校表现还挺好,所以我希望你能认真面对自己的成绩,哪怕很差也没关系。”
他对沈与星不抱太大的期望,只希望他不惹祸就好。
但假如沈肃林最近不那么忙,向家教老师打听打听沈与星的学习进度,兴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是啊,我很认真。”沈与星说:“如果我真的考了第一,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
沈肃林还想说教,但看到沈与星自信即巅峰的表情,他突然就不忍心打击他,只道:“只要你能考到,十个要求都没问题。”
沈与星狂喜:“一言为定。”
说完他就心情很好的上楼了,只留下一脸疑惑的沈肃林。
考完试后有两天假期,沈与星也难得可以休息不用上家教老师的课,所以整天都待在房间里睡觉打游戏,让沈肃林更坚定了他之前是在说大话。
算了,好歹是自己儿子,就不戳穿他了。
沈肃林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倒不担心沈与星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在他眼里要让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考到第一,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房间里,沈与星正在给游戏代练转账。
他和蔡旭文说自己每晚都在打游戏,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是在偷偷学习,他请了个游戏代练上自己的号,不玩到深夜不准下线。
沈与星登上游戏,正好蔡旭文发来邀请,他便点了进去。
“星哥,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咱们兄弟几个就属你最勤奋。”蔡旭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沈与星:“啥也别说了,哥带你赢。”
游戏开始,沈与星倒没像前几次那样整蔡旭文,规规矩矩地玩。
玩的一半局势大好,蔡旭文闲聊似的说起一件事:“对了星哥,今天我去我舅的医院里,你猜我看见了谁?”
沈与星随口问:“谁?”
蔡旭文:“谢绻。”
沈与星手一抖,一技能直接放歪了。
蔡旭文毫无察觉,继续道:“谢绻他妈妈你知道吧,据说是在工地给人煮饭,我说怎么谢绻身上总有股伙夫味儿。”
“是谢绻妈妈住院了?”沈与星冷不丁问。
蔡旭文:“是啊,具体是啥我不知道,但好像挺严重的。啧啧啧,照这样下去谢绻迟早要退学,要我说他就不该来咱们学校……”
他后面还说了一大堆话沈与星没有听清,脑子飞速运转,回忆起了梦中的片段。
谢绻的母亲的确生了场大病,也正是因为这场病,他的父亲将家中所有的钱都卷走跑路,从此杳无音信。
从那以后谢绻不得不撑起整个家,学习之余打工赚钱,吃了很多苦,直到主角攻陆斐川的出现,犹如一道光照进了他的生命。
难怪最近沈与星见谢绻的状态不太好,原来剧情已经进行到这里了吗?
接下来的游戏沈与星有些心不在焉,这局结束后便借口自己有事退出了。
沈与星心情复杂,一方面他觉得谢绻实在可怜,一方面又必须对着他冷嘲热讽,他都快被折磨出人格分裂了。
阴阳人真不是人能当的。
沈与星想到成绩公布后他即将要做的事情,就感到一阵心虚。
只希望谢绻别怪他,等他脱离剧情束缚了,让他跪下磕几百个头都没问题。
公布成绩那天,沈与星走进教室,发现谢绻的身边围了一群人。
维多利亚作为贵族学校,实行的制度自然也跟其他学校不一样,公布成绩的方式是将学生所有科目的成绩印在一张烫金边的羊皮纸上,以便富豪家长们拿到各种场合炫耀。
虽然花里胡哨,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很贵气很有排面。
唯一没有排面的就是沈与星以前的成绩,沈肃林别说拿出去炫耀了,根本看都不想看见。
沈与星走到自己的位置,只见属于他的那份成绩单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
他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看,任佩佩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谢绻,这次你考了多少分?”
谢绻看了一眼:“715。”
任佩佩感慨:“好高啊,这回你肯定又是第一吧?”
有人探头看向谢绻的成绩单,艳羡地说道:“好像有几科都是单科第一呢。”
“谢绻,以后我能不能来找你问题啊?”
“是呀是呀,我天天学习都没见考第一,谢同学之前那么久没来,还不是一回来就考到了。”
围在谢绻身边的大多都是女生,大抵是因为谢绻容貌精致,再加上冷淡寡言的性子,还有经常被沈与星欺负,所以很容易引起女生的怜惜心。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从前的‘沈与星’才会更厌恶谢绻,觉得他就是装可怜,专讨女生的喜欢。
蔡旭文满脸不屑地说:“不就考了几个第一,有什么好得意的。”
沈与星没回他,打开自己的成绩单扫了一眼,嘴角扬了起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有人觉得考第一很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