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闻胤瑾舒出一口气,他以为从此以后就能与母亲相依为命,好好生活。却不想,之后不到几月,祖母与生母爆发了严重的争吵,直至数月后,才安静下来。
那段时间,母亲一直陪着他,没有稍离,直到母亲出孝的前一天,她才抱着他哭了半宿,在他的担忧下,吐出一句话:“我儿,你以后要好好的。”
次日,尹家舅舅等人就都来了,直接拉走了他母亲的嫁妆,没过多久,母亲就改嫁到了柳家。
闻父在一次出行时,不小心从马上摔断了脖,直接死了。
那位陈姨娘被闻老夫人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却还是难了产,生下一个病歪歪的小男孩没几个时辰就没了命。就连那个小男孩最后也没养到一个月,就没了性命。
他在缠.绵病榻之际,唯一对他好、唯一真心疼爱他的生母,就这样被赶出了闻家。
再之后,即便他去寻过母亲,对方也好似不认得他一般,只略略说上几句话,便不再深入交流。
只记得有一日,母亲过来温柔地为他掖了掖被角,亲了亲他瘦到已经几乎没了肉的指,笑道:“瑾哥儿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后就咱们娘俩儿一起,好好的过日子。”
床榻上瘦弱的小男童点了点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两个女人的声音吵吵嚷嚷。
闻胤瑾小时候听到时害怕不已,长大后回想起来却更多的是气愤,而现在,则已似乎没有多少感。
“闭嘴!”闻老夫人怒不可遏,“大夫说,瑾哥儿的身子坏了,你就让他好好养着,能活多久就活多久,不要净想那有些没的。”
“呵,好好一个嫡的身子坏了,您不心疼,一心惦记着您的侄女!莫非您还指望着她给你生什么金孙不成?!”
“……这么大的小人儿你都管不好,还净想着往陈姨娘那边推诿责任,她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小姨娘,还能害到瑾哥儿不成?”
“可是娘,我承认我可能没掌管好家,但是,陈姨娘害了瑾哥儿,您难道就一点惩罚也没有?!如此这般,是不是说她哪日让人把我们母两都杀了,您也说是杀得好!活该我们的生存权利被剥夺?!”
一开始,母亲并不在意,只是后来,那位陈姨娘仗着有祖母撑腰的缘故,越来越嚣张。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很快便消磨了他父母间的感。
“那还真不一定!我侄女的身体可比你要好着呢……”
再之后的半年,他一直在生死线上挣扎,以药当饭,原先脸上的肉一下就掉了干净。
他那个时候被母亲保护得很好,一直躺在床上养病,生活极度枯燥无聊。
每日里都病歪歪的不大好,一副养不活的模样。
就在那时,陈姨娘怀了身孕,父亲竟与母亲提议,要将那陈姨娘为平妻。
“呸!胡说!我娘家的侄女品性如何,还用你插嘴?!你不用想着抹黑陈家女的名声!”
“母亲……”
闻胤瑾看着站在床榻前阴阴沉沉地看着他的闻老夫人,吵闹过,愤怒过,甚至断药想要一死了之,让闻家就此绝户,但最后都被救了下来。
病榻前,闻老夫人的眼神是痛苦愤恨的,也是麻木深沉的,复杂难辨……
一梦醒来,闻胤瑾有些疲惫。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嘴角笑意忽而嘲讽。
是啊,大家都是有隐的,只是虽有隐,却不代表他就一定原谅。
谁活着又是容易的呢。
苏麻山上,沈云昭等个闹事的小辈,在院中抄写了几天的佛经,很是安分了几天。
若不是这山间气温适宜,她们恐怕早就暴躁到将要自燃了。
而与她们相比,之前阴差阳错没与她们混在一起的沈精羽则况稍好一些。
虽然佛经也需要抄写,但起码争取到了与未婚夫培养感的自由活动时间,羡煞了一众侄女。
沈云嘉撑着头,看着再次逍遥出门的小姑姑,叹息:“都说了要端方娴雅,你们俩这脏话骂的一个比一个溜,我现在都抄书抄够了。”
沈云昭也叹息一声:“祖母说,你这‘病’起码得养上个五六天,我们只要再坚持两天,就能出门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耍彪开撕了。”沈云卉附言,说完她又感觉心里堵得慌,又出言补充,“在周围有人、被发现、产生不.良影响的前提下。”
她这几天一边抄佛经,一边认真反省了。
最后分析出来,那天若是钱家姑娘不是一出现一长串,而是只有那么一个两个,她们就是将人骂惨,回来也可以诬陷对方是撒谎。
但是奈何时机不对,那天并非她们展示真面目的最佳时机。
这样想着,沈云卉还将自己的反省内容与两位姐姐分享了一通,得到了沈云昭与沈云嘉的一致赞同。
“这当时要是只有一个,我骂完了往地上一躺,她敢说我是骂人骂晕了,她当场就得玩完。”沈云嘉认真拧眉。
“别的不说,我这张皮相站着不动时还挺能唬人的,只要没有人证,谁也抓不住我。”沈云昭严肃赞同。
沈云卉看着两位姐姐强调:“这次的教训我们就记下了,下次一定切记,切记。”
“没错。”
“切记。”
闻胤瑾经过几日的休养,身体与心均恢复得差不多。
就连那位埋伏在瑾郡王府中数年的孙婆,这次也被彻底抓到。接下来若无问题,那郡王府中就是真的干净了。
“那位假扮我祖母的孙婆,以及她的双胞胎姐妹,现在我这边都已审问完,上午已经让人押送去了京兆府,给大哥送点功绩。”
每年京兆尹的功绩汇报中,需要填写一下本年度的细作抓取数目,这些细作哪怕是他抓到的,但只要送到沈崴处,就能算是多添一个数字,那也算一份帮助。
沈精羽点头:“那你祖母现在身好些了没?”
“好些了,已无大碍,只是受到了些惊吓,精神不大好。”闻胤瑾垂眸摆弄着沈精羽的指,兴致显然不高。
沈精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既然担心,何不去多看看她。”
闻胤瑾动作微微顿了顿,开口:“也不算担心。只是无论如何,这也算是我最后的一位亲人了。”
他的生母,放弃了他,去改了嫁。
哪怕事出有,也是放弃了。
现在自己也只是她所有孩子们中的一个,已经不再特别。
“姐姐,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他的声音嘶哑,却已是短时间内提到的第二次。
沈精羽眯起眼睛,一时没有说话。
此时,他们正坐在一处山坡上凸起的巨石上,面前有层层树荫遮挡,往下眺望,还能窥到永柞寺的全貌。
如此心胸开阔处,原本应是让人心疏朗,但小未婚夫却还是惦记着短时间内没有影儿的事。
如果没有特殊况,她家老父亲肯定不放她早嫁的。
她还在默默想着安慰的措辞,在她身边,闻胤瑾的头已经轻轻倚在她的肩头。
伴随着突然而至的药香,让沈精羽呼吸一窒。
她微微歪头,看着靠在自己颈窝处的发髻,半晌,微微翘起唇角:“胤瑾弟弟。”
“嗯?”
“……没事。”
她感觉自己的小未婚夫实在是有点太撒娇,但是这话一旦说出来,唯恐胤瑾弟弟脸皮薄。
毕竟上次,自己还没怎么对他呢,他就已经喷出两管鼻血。
这样想着,她的指轻轻移动,不轻不重地搭在了闻胤瑾的腰上:“胤瑾弟弟,你的腰真硬。”和她的感完全不一样。
闻胤瑾的腰身随着她的动作几不可查地微微颤动了两下。
半晌,一声喑哑的嗓音从她肩头处低低响起:“黛娇喜欢就好。”
松山与松海远远地站在两人的身后,与对面的青黛几人对视了一眼,表情僵硬地移开视线。
虽说两位主子早已定亲,正常来说普通的拉之类,只要不是在人前,便没有什么。
但是这个姿势,是不是有些男女颠倒?!
这真的没有弄错吗?
凉爽的山风迎面吹来,带来了两人轻盈的话语:
“姐姐,我的问题。”
“……只要你能让我家老太爷松了口,我是没问题。”
“……黛娇。”
“嗯?”
“你真好。”
次日一大早沈精羽起床后,便在几个被关禁闭侄女们的羡慕视线中,带着婢女去爬山运动去了。
至于窝在小院中活动腿脚?!简直就是浪费了这大好河山。
刚离开小院不远,她就见到一身短打等在不远处的闻胤瑾。
沈精羽诧异了一下:“胤瑾弟弟,你也出来运动?不嫌爬山累了?”
闻胤瑾神态从容地走到沈精羽身边:“我每日都有让府医按捏,之前爬着上山的酸疼的症状已经好了很多。”
由于身体状况,他习惯在出远门时随身带一位府医,即便这两年,他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这个习惯也从未改变。
沈精羽见他今日心尚好,忍耐不住出言打趣:“那我一儿要走的路程可有些远,你可得跟紧些啊。”
闻胤瑾就笑:“黛娇你只管走就是,我若是不适与你说的。”
“哦?”沈精羽又多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像是这嘴硬的小孩儿,她最有处理经验了。
直接用事实将他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如此以后,他就再也不敢随便逞能了。
在他五岁那年,他被陈姨娘的人不小心撞到了冬日里的湖水里,差点淹死。彼时,他病得昏昏沉沉的,依稀听到祖母对母亲的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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