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羞涩都让他给我羞完了,全程都没给我扭捏和不好意思的机会。面对他,我感觉自己仿似已然历经千帆,不去调戏一下他,都是白瞎了老天把我放在边关兵痞堆里历练了十六年的实力。”
沈母听她最后越说越不像样,伸手敲了她两下脑门:“什么实力,你那是历练了十六年的厚脸皮。”
“嘿,嘿嘿!大概也有这个意思吧,果真了解我者,母亲也。”
沈府,沈精羽正和沈母如实汇报着自己今日的感受。
“你啊,”沈母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么大而化之的……表现,就没给人家吓着?”
“没有没有,”沈精羽连连摇头,“他可中意我了,最后脸都快比我的胭脂红了,娘您就放心好了,这门婚事我肯定搞不砸。”
“大皇子那边,调查得怎样?”
“禀郡王,已有不少收获,还剩最后几个尚在收尾,最近就能统计出具体名单。”松海谨慎回道。
闻胤瑾冷嗤一声,嫌恶开口:“那就快一点,我简直快要受够了那个蠢货!”
“是,郡王。”
松海迅速跳下马车,很快交代好了留下善后的小厮,就又窜了上来,“禀郡王,两个孩童并无大伤,只孕妇说稍有不适,但并不确定。小的已留下了闻十六,让他带去百闻医馆,孕妇生产前若需问诊、抓药,府上全额记账。”
松山和松海此时已经从那坐在马背上远远离去的背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大皇子府上的长吏,自家郡王的老对头。
闻胤瑾面无表情抬眉,撩开车窗旁的布帘,冷冷地看向外面远远驰离的一人一马。
松山见闻胤瑾并未受惊,松出一口气,连忙钻出车厢,询问;“陈叔,怎么回事?”
松山和松海观他表情,表情和身体都略有放松:看来郡王今日心情不错。
两人转头,就见闻胤瑾已然放下窗帘,对松海平声道:“你下去看看,若是情况不好,就让人帮着送去医馆。”
闻胤瑾淡淡颔首:“嗯。”
想至此,闻胤瑾的眼底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恼怒。
松山舒出一口气,他抬手轻敲了两下车壁,很快,原本静止不动的马车又重新行驶起来。
闻胤瑾淡淡垂眉,继续歪在软垫上想着小未婚妻,却发现,经过刚才那番打岔,原本脑海中连续的暖融画面已被打散,很难再续接而上。
“啊,郡王没事吧,刚刚有人骑着马从旁边飞驰过去,卷倒了一位孕妇和两位孩童,咱们刚才差点压了过去。”
最近圣上正在大抓刑政,若是当街从一位孕妇和两位孩童身上行驶过去,这一连收走三条性命是其一,赔钱、污名是其二,最怕的就是在这档口,被有心人抓住大做文章,然后杀鸡儆猴。
旁边刚刚走进门的沈钟海听到这里,忍不住怒哼一声,沈精羽连忙噤声。
沈母看着自家夫君那一副不是滋味的模样,没忍住又歪了歪嘴:“闹什么脾气呢,可别吓着我们黛娇。”
“多大年纪了,最后还扣着未来女婿不放,眼看着天黑才放人。你这真以为人家上门来拜访,是来看你这个老皮子不成?”
沈钟海:……
他又哼了一声,一转头就对旁边自己乖乖娇女笑得眉不见眼:“黛娇啊,这门亲事你当真中意?”
沈精羽就用帕子捂着唇直笑:“爹,我和闻家弟弟的亲事都定下这么久了,您还纠结啊。”
沈母在旁边看着沈钟海脸上的有苦难言,也跟着叹出一口气:“你父亲啊,他怕闻家小子身体不好,最后连累你……”年纪轻轻守寡。
沈精羽想想今日见面时,闻胤瑾那瘦的不行的细竹竿身材,和他那张苍白如纸的面色,连连颔首。
其实,如果是正常的姑娘人家,面对这样的女婿确实会去担心一下。
尤其是她家的老父老母还是特别宠女儿的人家。
但是,“你们真的不用担心的,我感觉闻家弟弟的身体还挺好。”
就算不好,她这有法力在身,哪怕在闻家弟弟身上不怎么起效果,但只要每天许上几个愿,就能积少成多,迟早有一天,闻家弟弟的身体会恢复健康的。
只是这道理不好往外明说,沈精羽想了想,又出言补充:“实在不行,爹你就多考察两年呗,反正原本不也说是等我十八.九以后再商议婚期的吗?”
沈钟海又愤愤哼了一声:“我就是如此打算的!黛娇啊,你放心,爹爹是肯定不会太早把你嫁出去的。”
现如今已经是十六岁的沈精羽笑眯眯点头:“爹爹你说得对,我还想在家再多赖两年呢。”
沈母坐在旁边看着父女俩的融洽劲儿,也跟着露出了笑颜,转而道:“对了,寒食节那天,我准备带上几个小的去东华寺旁边的白兰山,顺便和几个老姐妹一起出去聚聚。”
沈钟海拧眉想了想,颔首:“行,那你便带上孩子们去好好玩玩,我到时的任命也该下来了,可能会带着老大去彭竹阁访友……”
沈精羽坐在绣墩上听着沈父沈母你一句我一句地商议着寒食节的安排,她唇瓣不自觉欣然上翘。
嘤,有娘真好。
沈精羽昨日与未婚夫瑾郡王在花园相互见了一面,前后待了一炷香时间,这件事没过多久,沈府上下都已知道。
次日一大早请安时,沈精羽依旧来得不算早,只比几个早觉多的小豆丁早来一点。
她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心道自己明日可一定要起得早一些。
被丫鬟引领着往中和院正堂走时,她远远地就听到三嫂那标志的欣喜笑音:“……我们云婉定下的未婚夫,当初也是我们老爷多番考察后相看中的。当时我还说,这才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未来怎么样还不好说,但实际证明,我们老爷的眼光就是好。”
“这不,年纪轻轻就已经考中了秀才,相貌还文雅出众,也没有什么不良癖好,真的是哪儿哪儿都好……”
“姑小姐来了。”
“给姑小姐请安。”
沈精羽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就见沈三夫人已经停下话头。
而在她不远处坐着的沈云婉则正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不由抿着唇儿乐。
“三嫂,娘之前说寒食节要去白兰山春行。不若就让驰哥儿几个也邀请上张家公子一起,到时春日翠景,年轻的公子们一起也能多交流交流。”
寒食节时前往白兰山这件事,是昨日里定下的,沈母今早起来暂且忘了这一茬。
听得沈精羽这一提起,也跟着开口:“听闻京城的贵家小姐和公子那日都会去白兰山春行放纸鸢,我刚好也约了几个老姐妹去旁边的东华寺拜庙,你们几个小的如果想去,那日就都准备上糕点卤食,咱们过去耍上一日。”
坐在下首的姑娘公子们纷纷面露喜意。
“那可真是太好了。”
“白兰山啊,半山翠螺半山坡,那山上不仅有可以放风筝的平坦地儿,还有草木繁茂的树林和瀑布水景儿,可是说,是京郊附近,难得适合放松的好去处。”
“那云婉到时刚好可以和张家公子一起慢慢走走,哦,还有我们小姑母。”
听到众人的打趣,沈精羽眉梢微动,向着几位小侄女大大方方抛去一枚媚眼儿,面上全然不见羞涩。
反倒是另外一个被打趣的对象,沈云婉娇俏的小脸上已经面上灼热的红晕,羞窘得差点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沈精羽像是看稀奇一样地看着自己这位接触比较少的三房侄女。
忍不住地看了一眼,又一眼。
真是稀奇。
她这位三侄女,和她那位小未婚夫,到底是怎样将脸憋红的,这活计,她怎么就学不会呢?!
讲真,她觉得她可能是连醉酒都不怎么上脸那种。
天生的厚脸皮。
等请完安相继散去后,沈三夫人带上沈云婉,再加上身后抱着三房小少爷的奶娘一起,脚步轻快地往宜修院中走。
沈父一行的回京,让大房和三房都欢欣了许久。
大房欣喜,是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沈大老爷这京兆尹什么时候做到头了,因为身后来了靠山。
三房欣喜,则不仅是因为沈父一行的久别归来,更是因为沈父此行带回来几位在战场上磨砺了十数年、对跌打损伤最是擅长的大夫。
这下三房嫡子沈弘的腿,应是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两人回到院子时,两位大夫正在为沈弘进行复诊。
他们在细细捏过沈弘小腿部位的骨头后,放松道:“最近养得很好,恢复进度不错。最近还是少走路,多喝大骨汤,按时膏药,我等会在下一个七日过来复诊。”
沈三夫人刚踏进门,就听到这番话,她脸上当即现出喜色:“这可是太好了。”回身便让婆子给两位大夫送上赏钱。
两位大夫恭声领了,又从药箱里取出最近七天用的药膏,才在婆子的带领下,离开宜修院。
等人都离开,沈三夫人才和沈云婉一起看向床榻上的沈弘笑道:“这下可就好了,我儿,你这铁定没事儿的,等你腿脚好了,咱就再去书院。最近这一个月,咱还是要以养伤为主,可别老惦记着看书。”
只是这种感慨还没有发出多久,突听外面一声喧杂,正常行驶的马车突然剧烈晃动,车夫在外面大声喝止,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马车完全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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