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淮本就是想和傅明月说话分散下她的注意力,既然她都这样说了,也懒得和她较真,“就算是长安不会,到时候咱们总会有女儿的,女儿出嫁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办,可别偷偷哭鼻子!”
“长安还这么小……”傅明月喃喃,她觉得儿女双全是福气,可也得等长安大些了再说。
顾则淮见她当真了,便哈哈大笑,这事儿总算是揭过去了。
等着到了第二日,顾限来给她请安,两个孩子一闹,她便再没时间去想这件事了。
玩了会儿,傅明月这才道:“……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跑到我这儿来是不是又想偷懒了?今日的大字写了没?”
说着,她更是揪着顾限的耳朵去练字。
这孩子天资聪颖,可字写的不怎么好看,歪歪斜斜的,好像被风吹过站不稳一样。
傅明月看了半天,无奈地摇头:“我原以为你的字写得不好看是装出来的,倒没想还真是……等待会儿我找几本字帖给你描红吧!”
顾限也很无奈:“三婶,我没办法了,说不定我就不是这块料呢!”
“你想躲懒?”傅明月揭穿他,把他练字的东西都收起来,“熟能生巧,苦练之下就能写好了……镇南侯府虽是武将世家,可你这字也不能太差了,你看看你父亲的一手字,写的多好!”
顾限痛苦地唔了声,往后仰躺在炕上。
长安在炕上翻来翻去和自己玩,他学会翻身之后经常这么玩,还一定要别人看着他玩。
看到顾限突然倒下来,他好像挺好奇的,翻过身瞅他,还用小手揪顾限的头发。
顾限抓住长暗的手,把他抱进怀里笑眯眯地道:“小长安,哥哥带你玩飞飞好不好?”
飞飞就是抱着长安转圈圈,他最喜欢别人和他玩这个,顾则淮时常这样逗弄他,
长安好像听懂了,对着顾限直笑。
傅明月阻止他:“你才多大的力气,别和他玩这个!”
顾限说:“三婶,我这都练了这么久了,没事,我也不把他抱得多高。”
说的也是,他跟着师傅学武,这大半年个头窜高了很多,比之前高了一个头。
顾限就盘坐着抱起长安,和他玩了一会儿,长暗高兴得咯咯直笑,反正他是一点都不怕,反而觉得很好玩,玩累了就赖在顾限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到处看。
顾限额头都出汗了,朝她笑笑:“你看,你要相信我不是!”
傅明月懒得说话了,让丫头打热水来给他擦脸。
施妈妈过来了。
她昨晚上是一宿没睡好,翻来覆去都放心不下傅瑶如,如今更是道:“……也不知道二姑娘过得好不好,算算时间,她也该给齐老夫人她们奉过茶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为难她,看不起她……”
经过顾则淮的开导,傅明月已经释怀了不少,如今只道:“妈妈,没事儿的,之前您不是说要给我做红豆饼吃吗?说了几日都忘了,不如今日做吧?”
她觉得应该给施妈妈找点事情做,来分散下施妈妈的注意力。
施妈妈说好,“那我下午做,晚上你就能吃上了。”
等她和傅明月说完了话,才注意到顾限抱着长安玩笔,笑着地问他:“限哥儿,你在玩什么?”
顾限抬头看她,挑眉笑道:“妈妈,怎么了?”
施妈妈却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她一直都将顾限当成个傻子看待,特别是照顾他,如今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想了,“没什么,随便问问……”
顾限冲她笑了笑,转过头又和长安玩了起来。
施妈妈愣住了,她觉得顾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好像不傻了……但是那种感觉好奇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长安却向施妈妈挥着小胖手,呀呀地说话。
傅明月去找了本书进来,和施妈妈道:“怎么了?”
“和四少爷说话了。”施妈妈笑了笑。
傅明月只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奇怪,难道她发现了顾限的事了?
她相信施妈妈,可以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施妈妈,这是一回事,顾限的事情是个秘密,她得有所保留,这是对一个人最基本的尊重。
其实,顾限这么一直装傻也不好,傅明月想寻个机会,把顾限的事说出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机合适。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借顾老夫人的手比较合适,所以傍晚去请安的时候就说起了这件事,“……我如今有了长安,又照顾着限哥儿,虽说劳累些,可两个孩子在一起,也有个伴儿,说来也奇怪,限哥儿这孩子聪明得很……”
她这话还没说完,一同来请安的顾二夫人便轻笑了一声,“聪明?三弟妹没说错吧?限哥儿可是个傻子了!”
这当嫡母的说庶子是傻子?
顾老夫人眉头一皱。
傅明月像是没听见似的,笑着继续道:“限哥儿虽是比别的孩子反应慢点,可我发现好像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力气比寻常孩子大多了,好好栽培,也许能成才……况且我问过在府里年老的妈妈们了,限哥儿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痴傻的,恰好侯爷认识宫中的太医,我想不如请太医来试一试。”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医不好限哥儿,咱们为什么不试一试了?也许医好了了?”
顾老夫人点点头,这大家族中讲究一个齐心协力,只有人多了,劲儿才能往一处使,“这法子倒是不错,那就试一试吧!”
顾二夫人却是有些着急了,“可若是这般,咱们家有个傻子的消息岂不是传出去了……”
她原先也不是没有请大夫来给顾限看过病,可那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她当然怕顾限的“病”好了,顾限可是顾二爷膝下唯一的儿子。
当初顾二爷得顾限的时候,很是高兴……不过后来,当初的希望有多大,后来的失望有多大,如今顾二爷连看都懒得看顾限一眼。
傅明月笑着道:“二嫂这话说的倒是没道理,限哥儿如今还小,有些消息还能藏着掖着,可这种消息也不是能长久瞒得住的,总有一天别人都会知道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为限哥儿医治,就算是医不好,咱们也问心无愧,旁人也没话说了。”
她这话说的意思算是很清楚了——你顾二夫人膝下有个痴傻的庶出子,大家伙都不知道,谁晓得这孩子是不是被你害成这样的?要不然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
顾二夫人想到这一茬,脸色一白,也明白她这个时候得抓紧时间当个慈母了,“三弟妹说的是,倒是我想岔了。”
她不替自己想一想,也得替她的昭姐儿想一想才是了。
有了顾老夫人的点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太医那边,顾则淮早就已经打好了招呼,装模作样来几次,开开药方子就行了,至于这药,傅明月是不敢要顾限真的吃的,毕竟是药三分毒。
不过她还是把这消息给宣告出去了——说是太医说了,顾限的病还有救,若是细细调养,不出半年,就能痊愈。
她当然不会说当初顾二夫人没有尽心尽力了,直说是这位太医医术高明。
最高兴的自然是数顾二爷了,顾老夫人也很高兴,直说这段时间府中的喜事是一桩接着一桩,若是能将顾思的亲事定下来,那就是喜上加喜了。
顾思虽是镇南侯府的姑娘,但却是庶出的庶出,想要寻个好亲事并不简单,可她却是镇南侯府的大姑娘,若是这亲事没找好,下头的姑娘们也得跟着受委屈。
为了这件事,顾老夫人很是头疼。
当初顾二爷要迎娶顾二夫人的时候,顾思像只猫儿似的,小小的,弱弱的,顾老夫人一时心软,就将她养在了自己身边,就算是等着大了她分了自己的院子,到底是有感情,顾老夫人不免要多问几句的。
顾老夫人也知道顾二夫人是不会对顾思的亲事上心的,可她如今年纪大了,不问世事,也很少出去走动——介于之前的事情,她也不会冒冒然与傅明月开这个口。
这件事,还是这样被拖下来了。
很快就到了傅瑶如回门的日子,这一天傅明月起了个大早,明明是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将着急的神色表露在脸上。
顾则淮见了,忍不住摇摇头——他啊,真的很难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到时候出嫁了,他的明月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傅明月却也不理会他,早饭没用完就匆匆出去了,说是去花园子那边散步。
毕竟从外头进来去松鹤堂,花园乃是必经之路,她这是在守株待兔了。
她心急,施妈妈可是比她还心急了,主仆俩儿是一拍即合,直接去了花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