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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要管我是听谁说,”陈文渊道,“我只问你”
简简单单两句话,被他说得艰难无比。
好在蒋大郎似乎没有察觉。
他似乎有所恍神,面上流露出痛苦神色。之后反应过来,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才正色起来,面对陈文渊“此事已经尘埃落定,便莫要再提起了”
陈文渊眼睛蓦然瞪大,问“那三郎这顿打就白挨了吗”
蒋大郎眼皮耷拉下来,说“这也是阿父的意思。”
陈文渊说不出话了。
他重重地呼吸着,压制着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身前,蒋大郎眉毛皱了皱,朝陈文渊拱手,很快离开。
陈文渊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追上去。
他浑浑噩噩地走在街道上,脑子里都是师父的话、蒋玄的面孔。走着走着,路过一个茶馆,其中说书先生正在讲蒋家二郎孤身斗大虫的故事。陈文渊站住脚步,面色僵硬地听着,头脑一点点发空。到后面,故事完了,人群散去,他才蓦地回过神。
不行
他愤慨地想到。
蒋玄凭什么给所有人发英雄帖这次来的江湖豪客们凭什么以他马首是鞍
他不过是一个为色所迷,对亲弟弟下毒手的陈文渊稍微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想,自己得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蒋玄的真面目
可要怎么做
他冥思苦想。首先,得有证据。物证没有,认证当然是蒋大郎、蒋三。但师父一再教导自己,做事要顾头又顾尾。蒋玄无故殴打蒋三的事,说破天,也是他们家的家法。至于杨清笙,他勾引谁、不勾引谁,在没有明确奸夫站出来的时候,公堂也没办法说事。
也就是说,自己可以把蒋玄痛骂一顿,让他名声扫地。但是,蒋三、蒋大郎日后可能会遭到报复。
不能这样。
话说回来,蒋玄原本是为了不让杨清笙见到其他男人,才特地搬走。偏偏这些日子院子里住了那么多江湖人,兴许杨清笙又要耐不住寂寞。
想到这里,陈文渊眼睛亮了亮,有了决断。
“文渊你可算来了。”
陈文渊一进蒋玄家院门,就听到这么一句。
一群江湖人正聚在院子里切磋武艺。另有蒋玄那两个客人、新请来的护院,都在一旁观看。
陈文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也在旁边站定。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最远处的杨清笙身上。他站在蒋玄的两个客人身边,看样子正低声和他们交谈。
陈文渊嘴巴里胡乱应付着周围人,说自己之所以晚到,是因为水土不服,昨夜闹了肚子听了一耳朵偏方的同时,他做出论断蒋玄的两个客人,是不是一对
两人身量一般高,最多是身为“师兄”那个略多出一指、两指身量。一个英朗,一个隽逸,看起来便很是相配。
如今隽逸的那个在和杨清笙讲话,两人时时笑着,前者又不时转头去看“师兄”,眉眼里的亲近显而易见。说话时还要贴近,像是整个人都要到“师兄”怀里。
一看就知道,是一对恩爱的郎君、哥儿。
大约因为后者也在,杨清笙并未和“师兄”有什么互动。
不过过了会儿,场上有人去询问师兄弟二人,可否与他们比试。两人答应了,师兄先上场,出乎意料,此人竟然是个用暗器的高手,很快用小石子在人身上击出数个灰印子,让人心服口服。
至于师弟,他身手不如师兄,但也轻灵无匹。与人交战,不落下风。
旁边的江湖人们一边看,一边点评两边的功法、武艺高低。只有一个陈文渊,这会儿看着场边上单独站在一起的沈轶和杨清笙,对兰渡恨铁不成钢,想你这样放心,就不怕杨清笙再勾引你家郎君
果然,没过一会儿,当师弟的还在场上和人缠斗,杨清笙却不知道和沈轶说了些什么,两人转头就往屋内走。
陈文渊眼珠一转,悄然跟上前去。
三进的院子,虽然宽阔,但也没大到能让陈文渊在屋门口偷看,外面每一个人能察觉的地步。
所以在看着沈轶、杨清笙进门之后,陈文渊心生一计。
他先往茅房走。在茅房晃了一圈出来,外间少有人迹。陈文渊这才绕到最后一进,眼看住在这边的江湖客们都在前方比武,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在,他堪称光明正大地在蒋、杨二人屋后的窗子边站定,小心翼翼地窥探起屋中两人的动静。
出乎陈文渊意料,竟然异常正经。
似乎杨清笙身体不适,那个“师兄”在给他诊脉。不多时,后者就说自己写好方子,让夏竹去取药煎药。
陈文渊撇撇嘴,心想装腔作势
屋内传来零星动静,是“师兄”要离开了。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杨清笙一人。
里面再没更多声音。陈文渊心脏“怦怦”跳动,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成形
他有意在外发出声响,果然,杨清笙的嗓音很快传来,问“是谁”
陈文渊没说话。
屋子里有了脚步声。杨清笙原本已经靠在床边准备小憩了,这会儿却再到窗前、推开窗子。他一眼看到陈文渊,面上露出了然、放松的表情“文渊原来是你。”
倒是不曾惊讶。
也对。这扇窗户对着的不远处就是江湖人们这几天住的地方,在杨清笙想来,陈文渊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可接下来的发展就出乎杨清笙意料了。
在蒋三的话语中,陈文渊认定,杨清笙生性放荡、下贱。最近或许没做什么,但那只是因为蒋玄就在身边,杨清笙找不到机会。
他心里已经有了全然的立场,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都只会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再不会往前怀疑。
既然杨清笙是这么一个人、自己又没有证据这么一来,只要创造出新的证据不就行了
陈文渊因自己的机敏而欣喜。
他往前,和杨清笙讲话。
因他是蒋玄平日认识的朋友,杨清笙面对他时很放松,也带着几分对蒋玄平日行事、他周围人是怎么看待他的好奇。
一言蔽之,就是想听人夸奖蒋玄。
在杨清笙的主导下,最初的话题很正常。
可往后,陈文渊开始“关心”杨清笙。
他问杨清笙怀胎六月,感觉如何。
到这里,杨清笙还能笑着回答一句“孩儿愈发活泼了,想来是个健壮孩子。我和阿玄整日都说,无论他是男是女还是哥儿,往后都一定是个喜欢舞刀弄剑的主儿。”
说这话的时候,杨清笙面上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他好像已经能看到这样的画面蒋玄教孩子习武,顺便也教教自己。
一家三口,快意恩仇。
虽然早前计划把孩子交给家里,但那也是孩儿开蒙、准备读书以后的事情了。更早之前的几年,倒是可以带孩儿出去转转。
杨清笙想着这些,心头雀跃。
他没想到,陈文渊的下一句话,就给自己泼了一盆凉水。
陈文渊不想听杨清笙说他和蒋玄关系多好。他认为杨清笙这会儿还在装,不信任自己。
所以他下了一剂猛药,直接挤出一副色眯眯神色,对杨清笙说“我第一次见杨兄,就觉得杨兄身姿动人。昨夜回了客栈,更是时时记起”
这话把陈文渊呕得够呛。但他好不容易说完,又有点期待,看向杨清笙,想从对方面上分辨出羞涩、大胆种种情绪。
可他失望了。杨清笙面色骤然变化,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斥道“你在说什么”
陈文渊面色一沉,说“杨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唯独对我贞烈至此”一顿,神色又柔和起来,“如今再没有其他人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自然,如果杨兄是担心被蒋兄察觉,那寻个借口,去外间客栈也就是了。”
杨清笙听着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
他还不敢让自己情绪太激烈,生怕影响到孩子。
他后退一步。陈文渊只当杨清笙心虚了,干脆把手撑在窗上,网内翻去。
杨清笙瞳仁蓦地收缩,看着逼近的陈文渊,又惊又惧。
他身体往后。恰好这个时候,门口出现一道影子。
是蒋玄来了。
沈轶告诉他,刚才杨清笙身体不舒服,他给他诊了脉,知道是孩子大了,到底给杨清笙的身体造成一点负担,不过平日多运动、按时吃安胎药就好。
蒋玄听着,一面记下沈轶给自己说的种种要点,一面前来看杨清笙。
他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陈文渊想要胁迫杨清笙的画面
蒋玄怒极,往前一步,将杨清笙护在身后。
此前比武,他的佩剑就在手边。“铿”一声,剑身出鞘,剑尖直指陈文渊。
蒋玄语气森然,质问“陈文渊,你胆大至此在我家中,也想对清笙不轨”
陈文渊心脏狂跳,气势上先弱了下去。但“对杨清笙不轨”的名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背在身上。
他脱口而出“蒋兄,都是误会”
蒋玄冷笑“误会我亲眼看到你胁迫清笙,你还给我说误会再者,”他扭头看向门口,“王兄、李兄,方才你们都在门口,可有看到陈文渊是什么时候进来”
陈文渊听着他的话,才意识到这边的动静已经引来其他人。
被一双双指责、难以置信、隐隐带着厌恶的眼睛盯着,陈文渊目眦欲裂。
被蒋玄点到的两个江湖人相继开口,都说“是了,陈兄并没有从门口进去啊”
“对,刚刚只是沈兄出来了。还有那个小厮。”
“沈兄是大夫,给杨兄开了药”
一字一句,都在说陈文渊不对。
蒋玄又问“你若真的有事,走大门不行光天化日,你从窗子翻进屋内,还有什么好狡辩”
他后怕至极
之前清笙独自一人在家,自己鞭长莫及。这会儿,清笙却正在自己身侧。
哪怕陈文渊并没有碰到清笙呢光是杨清笙受到惊吓的事实,都让蒋玄难以忍受。
他眼光沉沉,看着陈文渊,大有直接将陈文渊押送公堂的架势。
陈文渊被众人看着,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痛。他甚至能听到一些人讲话,说“赤云剑派竟然是这样的门风。”
“是了,当年华山论剑,我便听说”
陈文渊忍无可忍
他自己被误会是一回事,牵连师门是另一回事。
陈文渊咽了口唾沫,昂首挺胸,说“蒋兄,我要给你面子,是你不要如今这么多人见证,好,我就认真与你分说你这哥儿,在家勾引公公兄长,诬陷三郎。我不过路见不平,想为他们讨个说法”
话音一出,满室寂静。
过了许久,终于有人说话。
是杨清笙。
他面色惨白,看着陈文渊,问“你说什么”
嗓音发飘。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的世界线会是一个不断绝望的故事。
每一次被撞破,清笙都以为新出现的人会帮助自己。但这些人出于不同的理由,又给了新的清笙痛击。
比如陈文渊的理由会是他不守夫道,蒋二哥刚死就这样,活该被惩罚。
其他人就先不说了。
像是一面镜子,越来越碎,越来越碎,最后要变成粉末了,孩子终于诞生,再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奋起杀了那些人
啊写得我好生气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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