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王的意思是?”吕维抬起头很是不解的望着楚王。
“师父觉得归德将军如何?”
“有武忠公遗风,乃将门虎子人中之杰...”吕维睁眼,旋即叩首,“下官明白了。”
“可我先是大王的臣,而后才是她的父,小女能嫁与大王,也是臣与她几世修来的福分。”
“师父,只要我一日是亲王,便一日都不是你们的君,不会委屈令爱做侧室,本王从前就不打算纳妾,现在也不打算,今后依旧不会。”
楚王再次从座上起身将吕维扶起,“往后不管有没有人,也不管我身居何位师父都不必行如此大礼。”
“多谢大王体恤。”
昭文相未设,自崔氏革去次相之位,监修国史的馆职便也空悬至今,前不久集贤殿大学士又请老,吕维在政事堂里资历最年轻但却是才学最高的一位。
集贤相要请老,吕维便会成为独相,如今让其附带馆职其实是明升暗降意在分权,吕维抬起头垂下双手撩起下摆屈膝,“小女若能嫁入天家成为...”
“咳咳!”被呛到的楚王连连咳嗽,刚刚吃进口中的绿色茶沫差点就被吐了出来,“师父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师父是先帝钦点的国士无双,堂堂国朝大学士的女儿又怎可嫁与人为妾。”
吕维腰后挎着金鱼袋走进殿,“叩见...”
“吕相多礼了。”楚王起身走上前,“我朝可没有宰相跪亲王的先例。”
“你退下吧,顺便去告诉归德将军本王不强迫他娶陈氏了。”
“是。”
“让他进来。”
等候在外的内侍得到旨意走入内拱手,“大王,探事司消息,枢相之女改嫁了计相之子做续弦,已经下聘,但没有声张。”
建平十二年七月。
“请吕相进来。”
“大王如今是监国,是臣子们的君,自不是普通亲王。”
“卫潜想让师父去监修国史,不知师父意下如何?”端起茶盏吃茶时特意抬眼看了吕维。
“今日正好吕相来了,本王知道吕相还两个女儿,长女已嫁,不知这小女...”楚王拖着言语转身坐回座上。
“下官忙于政务,小女尚待字闺中。”
楚王停下手中的笔抬头,“动作倒真是快。”
祁六再次走入内,“吕相求见。”
吕维走后楚王冷下和善的脸,“让归德将军入宫到垂拱殿来见我。”
“是。”
垂拱殿的西朵殿有一扇屏风,楚王走至屏风前,上面是画圣画的卧虎图,踏着黑色的朝靴绕到屏风后,背面则是一副全盛时的疆域图,河西之地空缺了一大块。
“大王?”派去查看废太子的勾当皇城司公事进入垂拱殿却没有瞧见楚王便偏头左右瞧了瞧。
发现在朵殿后迈步走近,上前拱手道:“见过六大王。”
楚王从屏风后探出头,“你如何瞧见我的?”
内侍看着屏风底座的镂空部分,“屏风后有我朝的疆域图,大王是雄主。”
楚王背着手走出,“你和祁六都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内侍拱手弓腰,“大王,宗正寺奏。”
“他又怎么了?”
“他现在不嚷嚷着要见官家也不叫唤着要见您但...”内侍低下头,“他说六王妃曾与他...且逢人就说,幸而给他送饭的那些人都是小人亲自安排的。”
“你信么?”不等内侍回话,楚王沉下脸,“反正本王不信。”
“小人也不信。”
内侍的话音刚落,“陪我去练武。”
“啊?”内侍武行出身,亦在军中任过职,原是燕王的人,后来不知怎的夺过了一劫,楚王出阁后便进了成都郡王府。
楚王又吩咐殿门口站着的内侍,“若归德将军来了就让他到演武厅找我。”
“是。”
木台搭建的台子每日都被宫人擦拭的极为干净,从前皇帝身体康健时会常来此处,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兵器,刀枪棍棒锤。
楚王拿起一把剑旋即又放下改择了一把宽刀。
“小人还是用...”
楚王将一把刀扔过,内侍接着刀觉得有千金重,挑起眉头道:“小人要是误伤了大王...”
“恕你无罪。”楚王扭着头活动活动筋骨,“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去年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现在都还能想起那种麻木的感觉。”
“大王要是想找人...”内侍闭上嘴,方才说不信的话明明就是口是心非,如今只不过找个人撒气而已。
握刀的手沉稳有力,向下砍来时的爆发力更是十足,让内侍持刀抵挡连连后撤了几步,差异的看着楚王,“大王这是什么刀法?”自他还跟着燕王时,这个年轻的皇子不过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罢了。
“在西夏时跟那些党项人学的,还有骑射。”
内侍重新站稳步子双手握着刀柄将其横置,“六大王可得小心些了。”
数招下来头上的汗打湿了额间的碎发。
“大王要是气不过便去找他吧,惩治一番也好。”说话间楚王的快刀便抵到了他脖颈前一寸之处。
随后刀被楚王扔至地上,轻呼了一口气。
内侍重新站好朝其拱手,“成王败寇,现在赢的人是您。”
“他这是想方设法让我去见他呢,我知道他们有过往,但我知道姐姐一定不喜欢她。”
内侍抬头眨着呆愣的眼睛,“姐姐?”
楚王接过祁六手中拧干的白绢擦干汗水。
瞧着主子的背影,“大王管王妃叫姐姐么?”
“不行么?大王与王妃举案齐眉,”祁六将白绢放回,“你看你成天只会打打杀杀。”
“呵,都监那防身的本事不也是从小人这里学来的?”
气不过的人扭头离去,“我懒得和你说话,哼!”
内侍摇着头弯腰拾起地上的刀,只见利刃凿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挑眉道:“自我入郡王府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您会为了谁生这么大的气。”
将刀放回去后重新戴好帽子紧跟上楚王。
从大内出去报信的内侍领着萧云泽入了宫,从垂拱殿绕了一大圈跑到演武厅旋即又被告知楚王已经离开出宫了让其回到垂拱殿等候,兜兜转转便又绕回去了。
宗正寺里里外外都有禁军把手,一辆马车停在宗正寺前,骑马的内侍跳下马。
禁军从台阶上走下牵住马匹,“入内押班。”
内侍点头,“大王来了。”
祁六扶着穿便服的人走下,楚王抬头张望,离上次至此已过去四年之久,宗正寺卿从大堂内走出相迎。
“下官叩见大王。”
“废太子关在何处?”
宗正卿回道:“监室里,封其所,由禁军看守。”
“辛苦。”
一座垒砌高墙的四方小院中,手脚都被镣铐束缚的人已变得疯癫,衣不遮体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
东宫僚属前赵王府从属上至太子詹事下至内侍宫人如今都已成了白骨,唯有这作茧自缚的人还完好的待在这。
院门被人从外打开,祁六极为不放心的拿来一把剑但是楚王没有接,推开后独自一人入了内。
听着脚步声,废太子从地上爬起撩开头发,胡子拉碴面容极为憔悴,“你终于来了。”
楚王背起双手走近,左右望了望,“这是你第一次来宗正寺吧,滋味如何?”
废太子怒瞪着双眼想要扑上去,可是被脚下的镣铐缚住,抓狂道:“你才是那个弑父杀兄的罪魁祸首!”
“弑父?杀兄?”楚王半握着窄袖的袖口,“陛下现在正在福宁殿休养呢,他的三郎也好好的在这儿静养呢,何来弑父?又何来杀兄?”
废太子吹胡子瞪眼,气急败坏道:“卑鄙小人!”
“本王卑鄙?”楚王阴沉下脸,“是谁处心积虑要我死,又是谁安排数十禁卫在乱军中对我下死手?若不是你们步步紧逼,我又何至于此?”
废太子突然狂笑,“你终究还是变成了你最讨厌的人,你的那份讨厌只不过是在掩饰你那得不到父爱的卑微,可惜啊,直至最后他仍视你为敌,就算扔了这江山都不愿意交给你,即便我造反想要杀他,可他仍只有关宗正寺的旨意,是,纵然你挟持爹爹以令诸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你还是败了!”
废太子指着紫微星所在,“椅子上的争斗是无休无止的,你将永远被困在那座笼子里,不见天日。”
楚王攥着手,“他厌恶我,甚至是忌惮,可他对你就是父子之情了?”楚王冷冷的盯着废太子,“他对你只不过是怜悯,只不过是无可奈何,如若他对你有一丝感情所在,又为何会逼得你造反呢?他宁愿择一个稚子也不愿要你。”
废太子被她的话击溃,后退几步被脚下的石阶绊倒,“不...不会的...”
“其实你心里很白,也一直都知道,你会埋怨,会恨,是因为你觉得不公平,你也在渴望也在期待,直至最后等来的只有失望,可你不像我一样,我不是失望而是彻底心死,你的隐忍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废太子趴在地上张皇失措的抓着枯草,“是我输了,是我输了...”
楚王走上前缓缓蹲下,“你用娘子逼我来见你,我确实被激怒了,心中有不痛快也有气,其实反过来想想,如若没有我,如今一手遮天的人定然是你。”
“三娘最开始选了你,不过是无奈之举,人不能一直困在过去,常念悲哀,怨天尤人最终会导致失败,”楚王负手转身,朝着院口提步道:“稚子不会永远都是稚子,少年也不会永远都是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王妃姐姐是和三王有一段过往(主要是女主比老三小四岁,那会儿还是个扎着总角没长开的孩子,萧姐姐不喜欢老三哦,但是家族需要,前文可知萧怀德是个怎么样的人,他站队都是为了家族。)
入内押班(入内内侍省押班)能够入殿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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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六走入殿通报,“大王,探事司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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