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远游冠的皇太子走进殿内,看着御座上的一幕,老皇帝从前肃穆的脸上印着一副长者的慈爱与关怀,只因旁侧站着一个还没有椅子孩子。
皇太子入殿,睁着眼睛楞在了原地。
【“他想让我听话,却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底线,这不是要我隐忍,这是在逼迫我!”】
大庆殿上皇帝高座,旁侧是法驾与仪仗,四名体型魁梧身着铠甲的镇殿将军分别站在大殿四角。
文武百官位列齐整,各国使臣来齐聚集在大庆殿外等候召见,皇帝轻轻挥手宫廷礼乐便停下,肃穆的大殿中突然传来孩童的笑声。
皇帝看见太子呆滞不前,便开口道:“朝会将始,太子还楞在那里做什么?”
皇太子朝其拱手躬身,旋即准备走上殿陛时又犹豫的止了脚步,看了看御座旁的孩子便走到文官旁。
小官看着蠢笨的西夏使,只因其是西夏王族李氏宗亲朝堂上党政僵持不下才被夏王任命为遣宋使,官员恭敬道:“哦,回祖儒的话,就是副宰相。”
建平十二年正月初一禁中于大庆殿举行朝会大典,清晨一大早,宗室及朝臣皆换上朝服入宫,各州举人中的解元也着士人衣裳头戴二梁冠随着入内。
小官身上穿的是西夏服饰,扎着夏人的发髻戴尖帽,对梁文傅的话没有反应看样子是听不懂汉话。
翻译官将宋官的话翻译出,西夏使臣便向梁文傅解释道:“他们都是我国王后的侍从,因熟知上邦礼仪才跟随出使,不过又因容貌乖张怕惊扰了贵人这才带面具遮掩。”
夏使便浅笑着朝其叉手行礼,“皇帝陛下仁厚,出使前我王曾交代,天.朝上国的威严我等小邦不敢冒犯,从今往后愿永世修好。”又朝旁侧的侍从小官挥手。
礼部的翻译官又将西夏使臣的语言翻译给梁文傅。
梁文傅止步,转过身冷了几个下属官员一眼,“官家自有官家的考量,圣意岂容尔等在此猜测?”
几个绯袍慌张失措的躬身,“下官知罪。”
大朝会前夕,西夏来使被安排在都亭西驿,朝廷特旨在驿馆内赐宴。
小官捧来西夏的奇珍献上,态度很是恭谨,梁文傅坐在椅子上低头瞧着匣子里的珠宝,“此人为何带着面具?”旋即又看了看,除了西夏使臣与副使她们似乎都带着面具,只是这个小官将整个脸都遮住只剩眼睛与嘴唇露出。
随同的礼部官员也将话翻译出转述,梁文傅挥手将奇珍如数奉还,起身道:“我只是天子之臣,夏使带来的东西应当如数进贡天子才是。”
“参知政事,好耳熟,这是个什么官?”
梁文傅走后以朝廷名义赐夏使盏宴,西夏使臣冷下之前赔笑的脸,“那紫衣服的人是谁,态度竟如此傲慢?”
适才进献奇珍的小官直起身,“卫宋以朱紫为贵,又有三公、三少、宰执、枢密使、节度使及管文殿大学士配球文金带,此人金带銙上的图案为球文,这般年轻必然不为三公,节度使不置宰相又由资历高者充任,除却这些他应该是参知政事。”
进入驿馆,官员们将朝廷给各国使臣的赏赐发下去,梁文傅对着几个西夏使臣故作姿态道:“吾主仁德宽厚,汝等往日过错不与计较,今来朝是表忠心,望汝谨记,如有再犯,大军压境休怪无情。”
西夏副使也是翻译官,听完后将梁文傅的话小声转述给正使。
“殿下怎的站在了这儿,其实殿下不必介怀的,适才内侍带着小郡王,哪知小郡王挣脱了内侍的手跑到了陛下身侧,陛下便将他留在了旁边。”
太子低头冷笑,“国无二君亦无二储,天子之侧当站储贰。”
一声沉长庄重的钟响过后,礼部官员高声奏道:“朝会大殿开始!”
“使臣觐见。”
奏报的官员打开排列顺序的名册,“北辽国觐见。”
辽国使臣头戴金冠身着紫色窄袍腰间束金蹀躞带缓缓走入殿,至大殿中央时两手抱拳在右肩单膝跪地,副使则穿着汉人服饰双膝跪地行汉人叩拜君王的稽首礼。
“皇帝陛下英武,献此薄礼,愿与上邦永世交好。”
“朕认得你,朕和你在沙场上见过。”
辽使再次抱拳,“陛下勇猛,小臣差点死在陛下刀下,故请为使以谢皇帝陛下不杀之恩。”
皇帝点头,辽使退去。
“高丽国觐见。”
“大理国觐见。”
“于阗国觐见。”
西夏使臣与副使足足在殿外等候了一个时辰之久仍未等到宣召。
“魏学士说汉人都是按等级排列顺序,越前便越受重视,这都等了这般久...”副使看着它国使臣一个个接着进殿。
“大王刚登基不久,交代了如今内患未平不宜与外邦结恶,且忍耐些吧,按着流程走便是。”使者揣起双手,“不知道这亲征大败北辽的卫宋皇帝长什么样子。”
“宣,西夏国使者觐见!”
西夏国的正使与副使都头戴小金冠,身穿红色窄袍,腰上也束蹀躞带,正使叉手行拜礼,副使则行稽首礼。
正使见明台上正襟危坐的皇帝,敬畏油然而生,用着学来的雅音拜道:“拜见大宋皇帝,愿皇帝陛下圣躬万福。”
正使看见皇帝旁边还站着一个穿朝服的孩子,心里思索了一番,【“能位于天子之侧的定然是皇太子。”】
于是再次拜下,“叩见大宋皇太子殿下...”
使者的贺词还未说完,便引得殿内一片哗然,众人反应使者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连忙住了嘴。
还是皇帝开口解了这一场尴尬,“将他抱下去吧。”
“是。”
皇帝抻着左手的广袖,“夏使不曾见过太子不认识也在情理之中。”
副使将皇帝的话翻译给他,又对其嘱咐了几句。
“感谢皇帝陛下宽宏,乡野之人目不识丁,第一次来朝心中万分紧张。”
殿陛上的翻译官便将西夏使的话翻译念出。
西夏使者不曾看见有一个位于朝官之列的年轻人已经涨得面红耳赤。
“夏使,这位才是我朝皇太子殿下。”
使者这才将视线转过,恍然大悟的看着卫楷,其穿着与御座上的皇帝很是相似,只是他站在一群老臣跟前实在不打眼。
使者一共才学了两句恭祝的汉话正音,本是要用来奉承卫宋的统治者以求两国能够重修旧好,哪知弄巧成拙。
“小臣见过皇太子殿下,愿殿下千秋。”
皇太子憎恶的不肯回头,“殿下,这是大朝会。”一旁的吕维小声提醒道。
皇太子便转身勾嘴一笑,“不知者不怪,不过夏使可要记仔细了,下次来朝莫要再认错。”
听着翻译官的转述,夏使松了一口气,“是。”
入朝进见结束后各国使者回到驿馆等待明日到大相国寺烧香,西夏使者刚回到驿馆便大发雷霆,“姓魏的,给本首领出来!”
夏使带着小金冠将都亭西驿翻了个遍连影子都没见到,“人呢?”
“回禀祖儒,今日一早魏学士便出去了。”
“出去了?”夏使愤怒的拿起一只茶盏犹豫再三后还是将其放回,“你们怎么不拦着?”
“他是王后指派来的学士我们…我们不敢阻拦。”
“还不快去给我找回来,他害得本首领在金殿上出丑,等他回来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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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之后是大宴,宴席散后各大臣红着醉酒的脸头戴簪花由从属接扶着回家。
“陛下老了喜欢小孩也是人之常情,殿下何必与一个孩子置气呢?”梁文傅穿着朝服走出,勾着嘴角笑道:“殿下现在是陛下唯一的儿子...”
“梁参政重新拜相本宫还未来得及恭喜呢。”
“不敢,食君俸禄,臣便要替卫家做事。”
“卫家?”皇太子侧头。
“是,陛下是卫家之主,殿下您也姓卫,当然,寿春郡王也姓卫,陛下在垂拱殿几次召见两府宰辅商议立后,论资历论家世,李贵妃都是最佳人选。”梁文傅笑了笑,“若是立了后,不知道又要引多少臣子吁叹,殿下虽是东宫之主,但仍需谨言慎行才是。”
皇太子憎恶的皱起眉头,“梁参政这风吹的可真够快。”
梁文傅低头,“再大的风也吹不动殿下您这座金山呀,舍弃臣的,不是殿下您么?臣虽有投机取巧之势,但左右求的都不过是自保二字,臣自问对您问心无愧,只是殿下着实让人心寒。”说罢,梁文傅朝其拱手躬身,“臣告退。”
才走没几步又转过身,“作为臣子,臣还是要提醒殿下一句,殿下还未罢臣执相时,陛下曾经起草过废诏。”
翌日,诸国使者随皇帝到大相国寺烧香,第二天随驾到南御苑射箭,次日入朝觐见皇帝辞别。
西夏使者口误将皇孙喊成皇太子之事很快就从大内流传开来,短短几日这事就传遍了整个东京城,瓦子里说书人将其编著成故事越说越离谱。
上元灯会如常,皇帝临宣德楼观露台演奏,宗亲与重臣在楼下两侧朵楼搭棚陪从。
上元过后陈煜休假在家,陈府升了宰辅但门口的牌匾依旧叫陈宅,宅子虽在里城,但是比较狭小,实难想像此为一朝枢相的府邸。
几个妇人嬉皮笑脸的登门,“奴见过相公。”
妇人头戴盖头身穿紫色坎肩,此装扮说明妇人是专门为达官显贵及皇室宗亲说媒的上等媒人,陈煜眼熟道:“豁,张大媒人好久不见啊。”
记得上一门亲也是这位姓张的媒人撮合的,张媒人有些羞愧连忙赔罪,“让回之事是男方家悔婚,奴这个中间人也没得法子,这不,奴又来给相公您家的小娘子说媒来了嘛。”
媒人又笑眯眯道:“不过啊,今儿男方亲自来了,说请媒人是礼节,亲自登门是诚意。”
陈煜轻轻皱起眉头,“何人?”
女使走入,“禀阿郎,参知政事在门外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媒人也分等级
雅音是北宋的官话,“正音”“雅音”想做官得先学官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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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人杀了官家之子竟敢来朝,官家如今还在驿馆内赐宴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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