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桂说皇后娘娘叫她过去是推诿的话。其实皇后并没有叫她过去,她的病情又重了一些,几乎连床都下不了,已经什么都不能管了。
纯懿贵妃还是不能醒过来,德妃静心礼佛,不问世事。皇帝就把这些事情全都交给了贤妃处理。一时间,贤妃成了宫里最得意的娘娘了。
皇帝也自然多往贤妃的宫里去一点。这日,留在贤妃宫里用膳。贤妃看皇帝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就适当地提起来,说道:“陛下,臣妾这些日子管管宫里的事情,注意到了两件,不知道该不该跟陛下说。”
“爱妃请讲。”
“陛下,现在宫里没了徐氏。惠妃的位置悬着,又来了两位宫嫔,都只封为婕妤。纯懿贵妃现在,就不说了,已经不省人事。臣妾是想着,过段时间,这后宫里面宫嫔们的封号还是需要重新定一下。”
皇帝点了点头。贤妃想了一会儿,又说道:“还有一件事。说起来,臣妾身在后宫,不该一捆前朝政事。只是前几日也听陛下提起,极为皇子年纪多大了,而且现在也都身在京城,封王的事情也该办了。只因最近宫里事情太多,就耽搁下来了。但是臣妾想,可以封王的话,也可以冲一冲喜,没准,纯懿妹妹就能醒过来也说不定。”
皇帝放下了碗筷,想了一会儿,说道:“朕是上了年纪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就按照爱妃说的办,朕回去叫拟定封号,到时候好了,你过去帮着朕看看吧。”
贤妃立刻答应下来。
第二日早朝过后,贤妃就收到皇帝的口谕,叫她去皇帝处议事。贤妃知道肯定是关于皇子们封王的事情,连忙穿戴打扮了一番,往皇帝这边赶过来。
皇帝正在一张一张的看已经拟定好了的封号。贤妃留神看了一下,一共有五张红纸,上面分别是:秦,武,安,建,谨。
贤妃行礼之后坐到皇帝身边,故意问道:“陛下想好这几个封号都给谁了吗?”
“就是还没想好,才叫你过来的。”皇帝说完,拿起那个秦字和武字,说道:“老四数年替朕在外征战,立下汗马功劳,这个秦字,应该给他。”
贤妃道:“这个武字确实合适四皇子。”
皇帝说完,又拿起了秦字:“老二的话,这个秦字也就给他。”
贤妃眉心微动,想了一会儿,说道:“李世民当初未登上皇位之时,也是秦字为封号呢……”
皇帝抬头扫了她一眼:“这与那个无关。朕不是唐高祖,老二也不是李世民。”
贤妃立刻道:“陛下说的有道理,是臣妾说错话了。”
皇帝沉吟了半日,却拿起了一个建字,举到贤妃面前:“这个建字,倒是不知道给谁好。老三,老六,老七,似乎都很合适,但却似乎又都不太合适。”
贤妃把字接了过来:“建字,是指建功立业又志向远大。三皇子似乎不再这些上下功夫,若儿性子恬静,七皇子呢,似乎也不太合适。”
皇帝点了点头。贤妃察言观色之下,说道:“想来也好笑,臣妾倒是觉得,这个建字,倒是很适合咱们源头儿的性格呢。”
这次封王没有源儿,一直是贤妃心里很在意的事情。她今天在这里提起,也是为了提醒一下皇帝,看看此事还有没有转机。
但是显然,皇帝还是没有封十皇子为王爷的意思,说道:“源儿还太小了。如果现在就封他为王爷,未免会让朝中大臣议论纷纷,说朕宠爱幼子,还是等再过一两年,朕一定会封他为王爷,到时候也会给他想一个好的封号。”
贤妃听到皇帝这么说,自己也没有办法,笑着答应道:“陛下说的是。臣妾觉得皇上的安排极为妥当。”
皇帝想了一下,说道:“那这个建字就给玄儿吧,前些日子为了和亲和一些其他的事情,他出了很多力,朕看着,这个建倒是也适合他。”
如今皇帝不想封十皇子为王,那么久只剩下安字和谨字了。皇帝随口说道:“就剩下这两个字了,还有老三和老六,爱妃,这个就听你的安排吧。”皇帝端起了一杯茶水,喝了小半杯。
贤妃只能想着退而求其次,想着替萧若求得一个好的封号:“老六性子安静,闲云野鹤。臣妾觉得,这个安字适合他。”
皇帝点头说道:“好。那就封老七为安王,封老三为谨王好了。”
贤妃起身离坐,给陛下行礼,说道:“臣妾多谢陛下给老六选的封号,也替各位皇子谢谢陛下。”
皇帝扶着已经斑白的鬓角,说道:“好了,朕现在也乏了,你先回去吧,有时间朕再娶你那里看你。”
贤妃转身离开了。他走了之后,伺候皇帝的大太监林光走了进来,说道:“陛下可是累了,奴才扶您到后面休息休息吧。”
皇帝回道:“朕不累,也不睡觉。不过是不想跟贤妃说话罢了。朕一跟她说话就觉得累。”
林光道:“贤妃娘娘出身书香门第,说话刻板一些是正常的。不过说起来,宫里的很多娘娘,其实也都是这样。”
皇帝道:“朕宫里的这些嫔妃,一个个献媚讨好,要不然就是刻板的像个老学究,一点情致都没有。实在是无聊透顶,还不住朕一个人住。”
林光道:“陛下最近经常说这样的话,尤其是,自从纯懿贵妃娘娘晕倒,不省人事之后。”
皇帝抬起头,说道:“若说容貌,性格,自然是纯懿最好。而且,她活的像是个宫外的女子,即使进宫这么多年,还是能保持自己的本性,所以朕才会宠爱她这么多年。”
林光道:“是啊。老奴平时看到陛下和贵妃娘娘,也觉得,这么多年贵妃娘娘一直盛宠不衰,也是因为她的性格,而且陛下也确实很是喜欢。”
皇帝说道:“只是现在,她却变成了这样,都是朕的过错,是朕把她害成这样的。”
林光立刻道:“陛下千万不要责怪自己。是贵妃娘娘性子太过刚烈,听到徐氏跟她说几句话就想不开,竟然就赌气喝毒药了。不过老奴觉得,贵妃娘娘也只是一时想不开,要是醒过来,肯定会跟陛下跟以前一样的。”
皇帝道;“但愿如此吧。”
皇子们封为王爷的册封礼也很快举行了。二皇子封为秦王,三皇子封为谨王,四皇子封为武王。六皇子封为安王,七皇子封为建王。宫里行册封礼的当天,沈千络也在受邀请的宾客之中。但是她不是今天的主角,所以就坐在西边的次座上,看着众位王爷站在那里接受册封。
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萧若。他今天穿了一身玄色礼服,头戴赤金发冠,面如冠玉,身姿挺拔。但是他却站在最旁边,也不知道是皇帝安排的还是自己要求的。沈千络心里也知道,萧若在这个时候,一直都是隐藏锋芒,也是最不显眼的那一位皇子,但是谁也想象不到,就是这位最不起眼的皇子,日后竟然会成为皇帝。
沈千络正在出神之际,一个仆人忽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酒,对沈千络道:“安宁公主,这是太子送您的酒,请您品尝。”
沈千络的眼睛看向仆人手里的那杯酒,里面的酒液很红,像是鲜血一般,她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酒?”
仆人答道:“这是玫瑰甜酒,太子特别吩咐送给您的。”
沈千络正在踟躇该不该和这杯酒。要是接受了喝下去,不知道太子心里会怎么想,如果不接受,当着这么多人,不给太子脸面,难免人说不恭敬。
沈千络就这么对着这杯酒,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拿然后喝掉。这个时候太子的眼光已经看了过来,说道:“安宁公主怎么不喝酒,是觉得本宫的酒不好喝吗?”
沈千络立刻道:“当然不是。太子殿下宫里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只是千络最近感了风寒,身体不太好,太医也说我不宜饮酒。所以这杯酒,千络可能喝不了了。”
太子道:“这话只怕是安宁公主的托词罢。前日在宫里遇见你的时候,你看上去身体好的很,怎么现在就忽然染了风寒。”
兰桂上前几步,还想再说话,这个时候,仆人手里的酒却被人拿走了。
太子和沈千络俱是一惊。再看时,萧若已经握着那杯酒,一饮而尽了。
萧若喝完,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皇兄,千络确实是感染了风寒,这杯酒,就由臣弟代替她喝吧。”
太子眯起眼睛,说道:“她感染了风寒,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若道:“安宁公主和臣弟经常说话,所以臣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太子还想说话,德妃却出来打圆场:“太子殿下,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何必搞得那么剑拔弩张呢。还不如一起喝些酒,跟你的皇弟们一同开心一下,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