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毦兵正事也不干了,马忠和王平还有几个力气大的白毦兵士兵在城墙上敲起了战鼓。
廖化早有准备,让城中修整的士兵们不要在意,这只是在奏响欢送曲而已。
酥饼在敲锣,小乙在吹唢呐。
“小乙,想不到你还有吹唢呐的技巧。”
酥饼惊讶的说道。
这东西城中还是很难找的,张骞通西域后,东西方交流频繁,唢呐这种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传入了中原,因为制作简单,声音洪亮,音调不同于其他歌曲,反倒是非常受到百姓们的喜欢,而贵族阶层们嫌弃这玩意声音太躁了,觉得很吵,不太喜欢听这玩意。
虽然传入中原地区还不是很久,但是因为唢呐其曲调多变,能吹出来非常欢快的乐曲也能吹出来悲哀让人伤心的曲子,开始渐渐的在红白喜事中流传了。
不过唢呐的使用范围还是局限在一定区域的,凉州、关中地区的百姓最喜欢唢呐。
在南方还算是稀罕物的,城中找来找去也只有几个,还是当年北方的流民带过来的。
小乙这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会吹唢呐很是让人惊讶的。
小乙回答道:“小时候跟着一个北方来的老人学过一点,他说我吹唢呐非常有天赋,要是在他老家那边,肯定是十里八乡婚葬时吹唢呐的抢手货。”
酥饼闻言锣鼓也不敲了,大笑道:“那你来一首欢快一点的曲子。”
小乙立马来了一手欢快的曲子,听得酥饼直敲锣。
“再吹一曲悲痛一点的。”
“再吹一首开心中带点悲痛的”“再来一首不悲又不喜,但是听起来又让人又悲又喜的。”
小乙放下唢呐,看向酥饼,对酥饼说道:“你要是再叨叨,我就把你踹下城墙去。”
酥饼见小乙生气:“这不是觉得这玩意新奇,想要多听听吗。”
“唢呐唢呐……”似乎是突发奇想,八百破十万后,打下史诗级大捷,其实全军上下心情都很好,酥饼因为开心,思维也有点跳脱。
酥饼对小乙说道:“小乙,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说每句话后面加个呐,就会显得很友好?”
“比如?”
“我跟你说呐,你再吹一首愉快一点的呐。”
“懂了。
我给你爹吹唢呐?”
刘禅听得这两个神经病今天画风突变的对话,对两人说道:“别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滚蛋。”
孙权是听到了城墙上的载歌载舞,面无波澜,该干嘛还是干嘛,以孙权的养气功夫,刘禅这点小闹腾孙权还真气不过。
而且这个南方人也不太理解锣鼓唢呐一起吹的含义。
不过刘禅那是开心了就行。
“好好睡一觉,城中其他事物你且去忙着吧。”
刘禅对廖化说道。
廖化领命,问道:“少主,君候和长安那边战事该如何?”
“都不是我该操心的。
也不是你要操心的,把江夏郡经营好。
另外,孙权这个狗贼肯定会一路顺江而下劫掠迁徙江夏郡境内沿江各城的百姓。
这件事你也不要去在意了,我们要是出现在江面上就会遭到江东水师的痛打。”
“属下遵命。”
睡了一觉起来,问了白毦兵,自己才睡了一天一夜。
“你们也去睡吧,这段时间太辛苦了。”
对守着自己门,保护自己安全的两名白毦兵说道。
“少主,我们不累,昨天都休息了,昨晚也休息了,兄弟们都是轮流着休息的。”
白毦兵说道。
“行,这两日在江夏一定要把身体养好了,咱们接下来还要奔赴战场的。”
刘禅道。
廖化得知刘禅醒来了,也从繁忙的事物中脱开身过来见刘禅。
“少主,阵亡的士兵抚恤都已经发放了,所有受伤的士兵也都得到了治疗,落下残疾的也会有安排,绝对不会寒了一个将士的心。”
廖化一直都在忙这个事情,这也是刘禅之前吩咐的,所有伤亡将士必须要妥善安置,不能让这些为守卫西陵城付出性命的士兵的家人们寒心了。
“有一些在战斗中表现出来非常英勇的战士,有咱们带过来的士兵,也有招募的青壮,也有自发前来守城的百姓,少主要不要与卑职一起去他们家中慰问一番?”
廖化请示问道。
刘禅当即就道:“走。”
“少主,这里相邻三家,都有青壮牺牲在战争中。
家家挂白,唉。”
不用廖化提醒,刘禅也看到了这里这常康坊街道上三家连在一起,都是一片缟素。
刘禅叹了一口气询问道:“抚恤都给了吗?”
“五万钱,那家因为独子战死,只剩下孤身一身,属下多给了一倍。”
廖化说道。
刘禅嗯了一声:“一定要记住这些人。”
抚恤也不是一次性给个五万的,而是先一次性给个两万到三万钱,之后每月会由官府上门交付一定金额。
江夏郡的府库没有这么多的钱财,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况且单单是抚恤金的发放就已经放府库里的钱财全部耗尽了,还需要找州里拿钱。
总之这是一笔非常大的费用,接下来的数年都是江夏郡的重要财政负担,但是钱财是小事,能安抚百姓们的心,才是一件大事。
先进入的是刘二的家中,祭拜了一番盛放在棺椁里的刘二,这让刘家人更是感激,刘禅询问家中是否有什么困难?
刘二的兄长摇头:“有弟弟的抚恤金在,而且官府也有承诺,能免除两年一切赋税徭役,还能让家中孩子不要钱去学堂念书。
今日能有少主和将军这样的大人物来祭拜,我们刘家别无所求。”
刘禅闻言道:“若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给官府讲。
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为我们作战而牺牲的将士的家人们,让这些将士在九泉之下寒心。”
刘家有兄弟四人,刘二最小,没有娶妻生子,平日里在街上也是混不吝的那种人。
只是让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家伙牺牲在战场上能为家族争取这么多的好处。
刘母在刘禅和廖化等人离去的时候,将二人送至门口,流着眼泪对二人的道:“这孩子若是活着看到今日为家里做了这么多事情,还能受到少主和将军的慰问,一定会骄傲的跟我讲:娘,你看看我有用没用?
可惜啊,孩子拿命换来的这一切,他看不到了。”
刘禅和廖化心中悲戚,安慰一番后来到张广家中。
张广一家吊唁的人很多,张广在这常康坊中人缘非常不错,平日里杀猪砍肉,价钱公道,童叟无欺,若有穷人数月难得来购买一次猪肉,张广尝尝会便宜几分,还附赠一些猪身上的零碎。
为人仗义,城内外的游侠、小混混也多有前来吊唁,三教九流之人物在这里俱有。
刘禅等人的到来自然是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张广的父亲赶忙来迎接,欲要行礼被刘禅给扶住了:“老丈,切不可多礼了,我们是来吊唁牺牲的烈士的。”
张父流着泪道:“小儿张广何德何能,能让少主和廖将军来祭拜。”
“他是为为我们作战而死,亦是为保护西陵城数万百姓的而死,这就值得我们祭拜了。”
廖化说道。
二人在众人的目光当中吊唁了张广,看着跪在灵堂前的张广的一儿一女,刘禅朝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张广的母亲让两个孩子过去。
刘禅蹲下来对两个孩子问道:“你们的娘哪去了?”
“娘昏过去了,去休息了。”
刘禅嗯了一声,看着两个哭肿了眼睛的孩子,五六岁的年纪已经知道父亲张广去世是什么样的意义了。
“你要为你们的爹而骄傲。
他在战场上非常英勇,手刃十余名敌人,让江东贼子不敢近前。
他是英雄,保护了你们,也是保护了西陵城的英雄。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记住他的事迹,以他为骄傲。”
刘禅郑重的说道。
两个孩子懵懂的点了点头,似乎听懂了。
刘禅拍了怕两个孩子的头,对廖化道:“好好的照顾这些战死将士们的子嗣,不要让这些子嗣夭折。
他们是英烈之后,我们有责任好好保护他们。”
“属下知道了。”
廖化说道。
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廖化都会是江夏太守,为荆州把守东大门。
廖化这个人信得过,也有能力,只需要给他物色个治政能力出色的郡丞或者长史之类的副手,江夏郡会被他治理的很好的。
来到陈榘的家门外,大门打开,里面却冷冷清清的,只有寥寥十来人,多是街坊邻居过来安慰陈母的。
陈母自此孤家寡人一个,独子丧生,在街坊领居们看来这是很凄惨的。
刘禅一行人的进入,也只是让心如死灰的陈母,微微的抬了下眼睛。
刘禅和廖化认真的在灵堂前祭拜、上香。
陈榘的事迹刘禅也已经从廖化口中,这个少年如果不死,刘禅是绝对要大力培养的。
只是可惜了,世间又少了一个英勇的少年。
“家中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给我说。”
刘禅对陈母行礼,低声说道。
陈母摇头:“多谢前来祭拜我儿。
我只有一句想问。”
“请说。”
“我儿作战时,可否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