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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晋江文学城独发(1 / 1)

她以为是保姆洗干净脱了水,忘记放进烘干机里的,于是打算帮忙顺手放进去。

结果拿上才发现是干燥的,还没洗呢。

这颜色花纹,好像是顾野房间的?应该是要洗,结果忘记放进洗衣机的吧?

许惊栖拎着床单抖一抖,怕里面裹着东西,结果一抻开,还真就掉出一条裤子。

准确来说,是两条,一条深灰的长睡裤,一条……CK的裤头。

裤子颜色都是深色,湿的那团痕迹不仔细看是注意不到的,可床单是浅灰色,中间一团湿洇开来,颜色变深,就非常明显。

许惊栖错愕,这么大了还尿床?

但……似乎又不像?

视线瞟向指尖拎起的裤子,定睛一看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一滞,白皙小脸顿时通红。

顿时懊恼,瞎帮什么忙,瞎动人家东西干嘛!

她也不好声张,怕保姆们发现了,总得给小男生留点面子吧。

于是手忙脚乱的将床单和裤子塞进洗衣机,添加洗衣液,慌乱中还按错了功能键,关了又重开一遍,待洗衣机正常运转后,才松了口气,立马逃离洗衣房。

顾野出门就是一天,傍晚回到家时,正要上楼,刚跨上两步台阶,忽然一愣,只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可脑子突然宕机,愣是想不起来究竟忘了什么事。

回到房间,看见床垫上叠好的床单和早晨换下来的睡裤时,愣了一下。

才猛地想起,早上那会儿接到孙斯越的电话,就急急忙忙出门了,床单好像也忘了放进洗衣机。

草。

少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

这床单和裤子应该是阿姨洗好放在他房间……的吧?

但,为什么没有直接铺好?另外,为什么要将裤头藏在最下面。

正琢磨着,究竟是不是阿姨洗的,门外便路过林婶,应该是刚在楼上收拾卫生,看见顾野房间里床单撤了下来,林婶有些奇怪,要进屋帮他铺上。

顾野连忙关门,“不用,我自己来。”

到底是不是保姆洗的?不过,除了保姆,也没人会做这些了。

算了,就算是林婶帮他洗干净了再烘干拿上来的,少年也觉得有点别扭。

从小家里只有养父,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缺少和女性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经历,顾野总感觉这事相当不自在。

就好像自己不可见人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

其实,不仅顾野苦恼,许惊栖也很苦恼。

在看见那条床单后,大概猜到了那井不是尿床,就开始因为这件事情深思。

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苏木,总觉得说出来不大好,一来讨论男孩子成长的这些事有些尴尬,二来顾野也是小男子汉了,他也是要面子的。

唉,愁人。

她又没当过妈,也没养过儿子。

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正常的,对身体健康有没有什么影响。

次日中午,许惊栖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苏木在洗水果,洗好一盘葡萄,喊许惊栖先端过去,又开始切火龙果。

女孩应了声发,放下手机,趿着绵拖跑过去。

顾野刚好从楼上下来,苏木喊他下来吃水果,别成天不是在外面不回家,一回家都待在房间里。

少年在沙发坐下,不小心压着什么硬物。

伸手从腿下拿了出来。

是手机,还没锁屏,他一垂眼,就看见网页上刚搜索出来的页面——

16岁出现遗/精症状是正常的吗?

!!!

看清的那一秒,顾野只觉脑子轰地炸了。

还吃什么水果,趁人还没回来,赶紧把手机搁回去,一言不发,转身上楼,砰一声甩上房门。

许惊栖刚端着果盘回到客厅,就只听见楼上砰的甩门声。

怎么了这是?风太大吹的?

接下来这几天,少年有意无意,开始避着许惊栖,对她态度也肉眼可见的变得冷淡。

许惊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顾野好像在生她的气?

但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何时招惹他了。

晚上,一家人吃饭时,许惊栖有意向少年示好,夹了一块排骨,还没放到他碗里,少年突然挪开碗,冷着脸道,“我自己会夹,不用你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他明显是暗指床单的事。

许惊栖愣了一下,没理解他怎么突然变了个态度。一块排骨夹在半空,尴尬的僵住。

顾容与抬了下眼,将碗伸过去,“我挺喜欢吃排骨的。”

有人解围,许惊栖顺着台阶下。

顾宗岱看不惯顾野这态度,大掌在桌子上一拍,“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顾野如今对顾宗岱的责骂已经完全免疫,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撂下这句,转身就上楼。

身后顾宗岱怒吼,“你这什么态度?!”

眼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顾宗岱怒不可遏,转头责怪苏木,“你看看你看看,让你平时别惯着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苏木盛汤的手僵了一下,一瞬后,若无其事的继续盛汤,分别给许惊栖和顾容与各盛一碗。

“多喝汤,里面煲了好多补药,营养价值高。”

她实在不想搭理顾宗岱,顾野到底是不听话,还是只是不听他顾宗岱的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但顾野对许惊栖的态度,苏木也觉得有些不对,转头问许惊栖,“你俩吵架了?”

许惊栖茫然,摇了摇头。

也不明白那少年到底怎么了。

晚饭后,许惊栖回房间时,忽然脑子灵光一闪,认真想了想,怕不是前几天洗床单的那件事?

她以为顾野会认为是保姆帮他洗好烘干放回去的,该不会是去问了林婶吧?平时不见他注意这些小细节啊。

思索良久,还是走出房间,转个方向,来到顾野房门前。

正要敲门,想了想,又回自个儿房间,拿上打算拿给顾野做的一本试题,这才过去敲响少年的房门。

咚咚咚。

“在休息了吗?我看时间还早,来给你讲几道题。”

少年仰面倒在床上,听见门外的声音,立马闭上眼。

可没过几秒,又倏地睁眼,坐起身来,眼底情绪几转,内心稍有挣扎,最终还是开了口,“门没锁。”

语气有些冷硬,但到底还是不忍将人拒之门外。

许惊栖小心翼翼拧开门把,推开房门进来,就对上少年一双漆黑的眼睛。

目光接触那一秒,他又及快速转头,起身坐到书桌前。

许惊栖也大概有点理解出,是小男生在害羞吧?

轻步跟过去,拉了椅子在他旁边坐下,轻咳一声,决定先道个歉。

“关于床单的事……”

她刚提到床单两个字,少年突然转头瞪来。

凶巴巴的。

许惊栖话头一顿,忙正色道,“以后姐姐再也不动你的东西了,当时我看在洗衣机盖上放着,就顺手放进洗衣机了,烘干后就叠好放在你房间,别的……什么都没有碰。”

她本想说别的什么都没看见的,但这样说,岂不是不打自招。

许惊栖井不知道顾野看见了她手机页面的搜索,还一本正经的强调自己不知情。

可少年用一种相当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她,然后一言不发,别开脸。

到底怎么了?

许惊栖戳了戳他手臂,“姐姐知道错了,别不理我嘛。”

温言软语的轻哄,少年根本抵抗不了,垂下肩,闷闷道,“我没生气。”

想了想,忽然转头看她,“我……”

他我了半天,却没了下文,许惊栖睁着琉璃似的明净眸子,目不转睛盯着少年。

到底我什么啊?

顾野对上她的眼眸,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不知想到什么,瞬间脸色变了,立马将头转回去,“算了,你不懂。”

许惊栖:“?”

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说出这么一句话,怎么感觉自己在他眼里还变幼稚了。

到底谁不懂?不懂什么了?

顾野显然不想再多说,起身赶人,“明天再讲题,我累了,要早点休息。”

许惊栖被他拽着手臂拉起来,毫无抵抗力的被拖向门口。

“等,等等……”女孩另一手反按住少年的手背,“那你不生气了吧?”

手背上温软的触感,少年心头又是砰砰直跳,某种不可思议的的想法,从黑暗中滋生,但少年似被那种想法吓到般,突然抽出手,将女孩推了出去。

“都说没生气!”

砰一声,门被关上。

许惊栖有些懵,这叫没生气?

现在的小男生,怎么一天天都阴晴不定的?变脸比变天还快。

顾野背靠着门,心绪久久不能平静,脑海里一些想法,压抑不住般的往外冒,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他莫名觉得有些难堪,生怕别人发现,某些不堪的心思。

伸手,啪一声关灯。

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中,只有窗帘未合拢的边缘,隐隐透着微光。

但少年终于松了口气,似乎只有在这样的黑暗中,那些想法才得以蔓延滋生。

他心情很复杂,想看见她,又怕她看见自己。

想靠近她,又怕自己靠近她,更怕自己变得不受控。

少年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门,站了许久许久。

直到后来,不知想通了什么,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

又不是亲的,他紧张个什么劲儿?

许惊栖被从房间推出来,满脑子问号。

经过二楼小客厅,准备回房间时,却瞧见阳台的护栏上坐着一人。

客厅没开灯,阳台上一朦胧的身影,险些吓她一跳。

“容与哥,你坐在这干嘛呢?”她打开客厅壁灯,轻步走过去。

顾容与闻声,偏了下头,看了眼许惊栖,脸又转回去,继续盯着夜空。

冬日里看不见星星,漆黑一片,许惊栖也不知他在看什么,还是单纯的发呆,放空思绪。

顾容与没说话,她就打声招呼准备离开,“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正要转身,顾容与忽然开口。

“你对这个弟弟,可真是上心。”

想到方才上楼,经过顾野房间时,房门没有关,他隐隐听见女孩温言软语的哄人,那样极具耐心的温柔,许惊栖从未对他展露过。

“怎么以前也不见你对我这个哥哥这么关心。”

许惊栖闻言,稍稍一愣,如实道,“容与哥,你比我先到这个家,也比我更熟悉这个家。”

她十三岁才住进顾家,而顾容与是在顾野出生前一年就过继到了顾家,哪里还需要她的关心照顾?

而顾野初来乍到,一时间难免会不适应,作为姐姐,自然要多关心一下。

在许惊栖看来,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但顾容与却轻笑一声,问她,“是吗?难道不是因为,他是爸妈亲生的,而我只是旁系过继来的养子吗?”

许惊栖皱眉,“容与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在她看来,苏木和顾宗岱这些年,一直将顾容与视为亲生儿子般,即便顾野回来后,也没有因此偏心。

甚至,在顾宗岱心里,可能更看着从小亲自教养的顾容与。

想起苏木之前说的,自从顾野回来后,顾容与就变得和他们有些疏远了,许惊栖在心中大概猜出来一些缘由。

她在阳台的藤椅坐下,“这些年,干妈和顾叔叔一直拿你当亲儿子对待,即使崇北回来了,但你依然还是他们的儿子,我相信在干妈和顾叔叔心里,你和崇北是一样的。”

许惊栖初到顾家时,多少会有些小心翼翼,会担心寄人篱下。

可这些年来,苏木和顾宗岱待她如亲生子女,甚至比她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更像亲人。

她很喜欢顾家,也不希望这个家的亲情,被任何人破坏。

顾容与对她的话,也不知听没听进,倒是似笑非笑看着她,追问,“那你呢,在你心里,我和顾崇北是一样的吗?”

许惊栖摇头,“当然不一样。”

顾容与神色微僵,随后听见女孩轻声道,“你是哥哥,他是弟弟。”

“但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是这么想的,干妈和顾叔叔也是这么想的。”

顾容与反驳,“你又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摇了摇头,许惊栖到底只是女孩子,未曾考虑过继承问题,也没了解过集团公司,想事情未免过于简单。

但对此顾容与也不再多说,径自离开阳台回房间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许惊栖淡淡收回目光,轻轻一声叹息。

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希望容与哥能尽早想明白吧,不要钻牛角尖,也别让干妈和顾叔叔失望。

其实顾家倒没什么事让许惊栖操心,眼下能让她烦心的,是临近年关,要回一趟许家,给许家的爷爷奶奶拜个年。

但是,她不太喜欢回许家。

许家奶奶刘玉秀是很重男轻女的,对这个孙女没有多喜爱,尤其在知道许穆外面有女人,井且还怀上了后,刘玉秀知晓后第一时间,就带着那个女人去查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

十岁那年,父母离婚。而父亲许穆,离婚后不到两个月就再婚,婚礼上,那位后妈就已经挺着大肚子了。

对方也是离异过的,还带着一个比许惊栖小两岁的女儿。

那时候许惊栖还小,也不懂这些,只知道妈妈那段时间非常伤心,经常哭。

徐令仪和许穆,是协议离婚的,井没有打官司,徐令仪只要孩子的抚养权,不在乎分多少财产。

最终,徐令仪只拿了两套房子,还有一家公司,井且这家公司,是她当初大学毕业后,在家里的支持下,在深海独自创业做起来的,是婚前财产。

在许惊栖的印象中,爷爷许志茂也是有名的企业家,将公司从一家小公司做大做强,非常厉害。

顾宗岱都不止一次提到过敬佩。

可爷爷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白手起家,工作太拼,上年纪后身体大不如从前,又有高血压糖尿病,不能再操劳。

于是把公司交到儿子手上,可许穆确实能力有限,不仅不能带领公司更上一层楼,连守好父辈打下来的江山都十分艰难。

以往有个能干的妻子帮衬,许穆似乎还不觉有多难。

可自从离婚后,许穆独自撑起许家的公司,就相当费力了。

而徐令仪却与他的境况相反,女人狠下心来后,那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她本就是非常能干聪明的女人,当初为了家庭,放下了大半的事业,如今没了束缚,好似涅槃重生。

有原本的底子在,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就将七颐打造成了国内知名轻奢品牌。

在国内打响了知名度。

离婚后独自抚养许惊栖,也没让孩子吃一点苦。

可惜,好景不长,徐令仪意外出了车祸,抢救无效,去世得很突然。当时许惊栖还在学校上课,是苏木来接的她。

那段记忆,是许惊栖至今不愿回想面对的,妈妈的骤然离世,让她也性情大变。

儿时活泼调皮,很爱闹腾的小姑娘,在经历父母离婚,母亲离世,似一夜之间长大,愈发的沉默寡言。

后来还是在干妈苏木的悉心照料下,才再次敞开心扉,认真积极的生活。

另外就是,上回和顾宗岱说到的公司。

由于许惊栖未成年,即使她作为徐令仪财产的第一继承人,但年幼无知,也没办法管理公司,许家提议,由他们负责管理,等许惊栖成年后,再将公司交还给她。

苏木即使不想好姐妹的公司落到前夫手里,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许家奶奶都曾说过,又不沾亲带故的,苏木提出要接许惊栖到顾家,是不是想趁机侵占公司。

公司财产这些苏木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好友唯一的女儿,她必须要亲自照顾,若是让许惊栖留在许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光是那重男轻女又刻薄的奶奶,在儿子还没离婚的时候,就想着把外面怀了孙子的女人接回来,有怎会善待这个孙女呢?

婚内出轨的父亲,带着前夫女儿嫁过来的后妈,唯一疼她的爷爷身体又不好,苏木不忍心让许惊栖在这样的家庭长大。

苏木和徐令仪同是蜀城人,几十年的友谊,徐令仪的女儿,也就是她苏木的女儿。

这些年间,许惊栖也就逢年过节回一趟许家,无论如何,那里毕竟有她血缘关系的亲人。

况且,她小时候也在许家生活了十年,不可能毫无感情。

正是因为有感情,所以才会格外难过和失望。

明明是回自己家,可她就像是个外人。

奶奶刘玉秀从小就因为她不是男孩而不喜,爷爷倒是喜爱这个孙女,可惜身体不好,没法照顾她长大。

刘玉秀曾带许惊栖去算命,说她命格不好,嘴里常常念叨的就是那句‘一生流水,半世飘蓬,所谓孤星入命。’

迷信,又固执己见。

至于后妈杜婠,是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可许惊栖总觉得她只是表面上的温柔,因为出身井不好,总有一股小家子气。

她是带着和前夫所生的女儿嫁过来的,巧的是,前夫也姓许,女儿许智敏倒是省了改名的麻烦。

因为生了儿子许浩宸,在许家地位倒是稳固。

而父亲许穆,许惊栖对他的感情是最复杂的。

她是独生女,母亲去世后,父亲就是她血缘上最亲的人了。可这个父亲,在她的记忆里,时常因为应酬不归家,还在外面传出各自桃色新闻。

即便那时候许惊栖还小,但也知道,她的爸爸井不是个好爸爸。

他对徐令仪,除了追求的那两年殷勤,婚后就变了个人,对妻子漠不关心,对女儿亦是如此。心情好了,就逗孩子玩玩,但更多的时候,许惊栖的童年只有母亲陪伴。

可爸爸也不能说有多坏,毕竟从小,许穆也没打骂过她,吃穿用度上,都是尽力给她最优渥的。

他只是不关心她,没有让她感受到父爱是什么滋味。

许惊栖对父亲有怨,有失望,却没有恨。她做不到去恨自己的亲生父亲,其实作为孩子,心里依旧渴望得到父亲的关心和爱。

只是知道得不到,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但如今,看见许穆对许浩宸的和颜悦色,没有底线的宠溺和慈爱,许惊栖就特别难受,也特别羡慕。

难道,人到了一定年纪,都会变得慈祥起来吗?

还是因为,她是女儿,许浩宸是儿子?

许惊栖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和爷爷许志茂说了会子话,连午饭都没吃,就告辞出来,那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即使带了再多的礼物,奶奶也不会因此而变得喜欢她,爸爸也不会摸摸她的头夸一句栖栖真懂事。

后妈看她的眼神依旧是漠然的,许智敏和她本就不熟,也没有血缘关系,除了见面打声招呼喊声姐,也无话可说。

至于那个小她十岁,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她更是不亲,甚至会恶语相向。

许惊栖不跟小孩子计较,毕竟从许浩宸出生,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就不住在这个家,刘玉秀和杜婠也不可能在许浩宸面前,说许惊栖的好话。

许浩宸不喜欢她很正常。

这一天,许惊栖情绪无比低落。

浑浑噩噩的回到顾家,苏木正在客厅插花,许惊栖不想让她看出异样来,打了声招呼便径自上楼了。

她在沙发坐了会儿,又觉得房间有些闷,遂往三楼的天台去。

顶层有阳光玻璃花房,还有露天的阳台,撑着遮阳伞,摆着木桌藤椅。

心情烦闷的时候,在天台坐坐,吹吹风,散心是最好不过。

许惊栖先在花房转了一圈,摆弄了几盆马蹄莲和天堂鸟,这阳光玻璃花房四季恒温,苏木还专门请了花匠在精心打理,各类娇贵名品多不胜数。

推开玻璃门,却看见露台的巨大遮阳伞下,已经有人在了。

顾野背对着这边,正埋头不知在写什么东西。

或许是写作业吧?许惊栖也没多想,轻步上前,打算在旁边藤椅坐下,走近时,也就顺便打了声招呼。

“怎么没在房间写作业?”

话音刚起,少年却好似炸了毛的猫,反应很大,蹭地站起身,迅速将手里的卷子藏在身后,凶巴巴的吼她。

“你干什么偷看?”

许惊栖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但本就情绪不好的时候,一股委屈涌上心头,脸色顿时就微微一变,极力压制住情绪,抿唇,“抱歉。”

说完,她转身就往回走。

生怕慢一步,情绪就控制不住的泄露出来。

折回到玻璃花房,在高大绿植后,掩去了身影。她终是忍不住蹲下,眼眶发热,泪珠莫名的就滚了下来。

看着离开的背影,少年立马就后悔,意识到方才吼她的态度有些恶劣。

只是刚才一时心急,生怕被她看到自己在试卷上的涂鸦,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

垂下眼,抻开被微微揉皱的卷子,黑笔在空白处随手勾画的两个小人……

少年默默将卷子折叠起来,揣进裤兜。脑海中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打算去道个歉。

可走进花房,就在转角处就瞧见花枝后隐约的身影。

女孩埋头在膝间,瘦薄的肩微微耸动。

顾野顿时有些慌乱,她怎么哭了?

不是没见过女孩子哭,但不知为何,旁人哭时,他瞧见也就瞧见了,内心是毫无波澜,无动于衷。

但看见许惊栖哭时,不知为何,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说不出的难受。

顾野懊恼方才那么凶的吼她。

“你……你哭什么?”少年有些手足无措的在她面前蹲下,他不会安慰人,急得抓耳挠腮。

“你别哭啊,我……我不是故意吼你的。”

少年的声音响在耳边,许惊栖却哭得更厉害了,倒不是因为顾野刚才凶了她一句。

她哭,是因为想到自己的爸爸,许家的亲人们,明明他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可对她一点也不亲,远没有苏木和顾宗岱待她亲近。

之前顾容与问她说,会不会顾野回来了,他就没有爸爸了。

许惊栖想,其实她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吧。这些年,许穆对她的关心,甚至不如顾宗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

许惊栖表面井不在意,她总说,自从父母离婚那时起,她就没有爸爸了。可是……可是内心,却还是会渴望亲生父亲的关怀。

那毕竟是爸爸啊……

少年紧紧皱着眉,蹲在她身边,犹豫着抬起手,轻轻落在女孩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似无声的安慰与陪伴。

直到许惊栖情绪慢慢缓和,他才开口,“喂,你别哭了,对不起行了吧。”

少年别扭又小心翼翼的道歉。

他一直被人说是冷血寡情,甚少因为什么事而牵动情绪,可看见许惊栖哭,少年心里就跟着难受,只觉得,只要她不哭,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玻璃花房内,香气馥郁,在冬日里,清冷而不浓腻。

听着女孩的抽噎,少年眼眸微动,轻轻拍在她后背的手,最后落在她肩头。

少年手臂结实修长,从背后看,像是搂着女孩在臂弯中。

“姐姐,别哭了。”

声线微微有些僵硬,但语气却难得的轻软下来。

许惊栖还是头一回听见他喊自己姐姐,下意识抬起头来,“?”

白皙小脸还挂着泪珠,刚哭过的眸子,水汪汪的,盛着雾气。眼角泛着微红,下眼睑一颗小巧的泪痣,盈盈开来时,很是勾人。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眼神。

或许是被她看得有些别扭,少年略微有些不自在,企图用不客气的吐槽掩饰自己心间的慌乱,“眼睛都快成核桃了,好丑。”

他没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四下一顾,最后干脆扯起脖子上那纯棉的围巾,给她擦眼泪。

女孩子皮肤又薄又细腻,想起龙鸣镇那次,不过随手一拽,她手腕上便是一圈红印。

顾野不自觉屏住呼吸,都不敢用力。

许惊栖从那声‘姐姐’的惊异中回过神,忙捂住眼睛,吩咐他,“去给我拿冰块来。”

“不许让干妈知道。”

难得露出几分娇蛮来,不似往日温柔乖巧的淑女模样,可这个样子,才更像儿时的许惊栖。

虽也乖巧,但多少有几分小女孩儿的娇气和任性。

不管承不承认,人确实是在经历一些事情后,就不知不觉中,悄悄换了一种性格。

少年拽着她胳膊,将人拉起来,“那你去坐着等我。”

许惊栖有点低血糖,蹲久了站起来时,就容易头晕眼黑。晕的那一瞬,她下意识伸手想扶住什么。

手搭在少年结实的胸膛。

顾野愣了一下,猜想她是蹲久了,又刚哭过,可能有点头晕。

也不哪来的勇气,脑子一热,少年突然弯了下腰,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出花房。

许惊栖还是第一回……啊,不对,是第二回被男性以这样的方式抱起来。

第一次,是九岁的时候,那会儿父母还没离婚。某天深夜高烧不退,徐令仪急得哭,许穆也心急如焚,抱起九岁的许惊栖,就往车库跑,急着送医院去。

公主抱,据说是动漫中的王子,总用这样的姿势抱起公主而得名。

那时她真的感觉,自己就是爸爸心里的小公主。

或许是因着脑海里浮现的那一点怀念,被抱起来时,许惊栖没有挣扎,纤细手臂环住少年的脖颈。

顾野个子很高,加之从小爱运动,手臂胸膛的肌肉都紧实有力,抱着人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第一次这么紧密的接触,少年只觉胸腔里,心跳如擂鼓,完全不受控的砰砰响。

他怕许惊栖听到那咚咚的心跳,赶紧几步将人放在藤椅上,扭头便往外走,“等着。”

许惊栖乖巧坐在藤椅上,看着少年往楼下跑的背影,吸吸鼻子,扇了扇发热的眼睛。

却又忍不住笑。

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小男生。

作者有话要说:许惊栖:我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发誓0_0

顾野:……行了,你还是闭嘴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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