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回忆到这些,捂着发疼的脑袋,后面的事,他真的不想再想起。
那后来的日子,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真战场,是仿佛身处地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两到三年。
他不想再经历了。
不想再经历与蛇七心腹斗智斗勇洗脱“卧底”嫌疑的每一刻。
不想再经历跟着蛇七到处灯红酒绿的每一晚。
不想再经历差点被逼吸度的恐惧。
那一次,妮子替他解的围,她坐在蛇七腿上说:“你让我弟吸高了还怎么给你运货,要么继续用他这人,要么他吸就吸呗,以后你就别来找我了,我得带他回去撞死在我爸妈碑上!”
玩笑归玩笑,妮子知道蛇七哪有这么好糊弄,她将粉末拿起来:“你要怀疑他,就是怀疑我,川子还得给我张家留后的,可沾不得这东西,这好货,我来验!”
她送到鼻口一刻,蛇七打掉了:“我佘家就不留后了?你要是肯今晚跟我走的话,哥哥我以后好好疼你,那川子跟我也就是一家人了,谁敢动他,我削谁!”
那时,余笙喊了声“姐”,差一点没沉住气,妮子却是笑意盈盈地当众吻住了蛇七。
那晚,她跟蛇七走了。
也是在那晚,她套到了蛇七下一批货的交货地点和时间,云城省昆春市封新路第199号,凌晨四点。
之后就靠余笙拉着那批货的同时与李队的人取得紧密又隐蔽的联系,以确保在双方交货时,能一网打尽。
事儿,成了。
可妮子,牺牲了。
因为她是跟蛇七接触最密的人,负责监督他的行动,在交货前,妮子跟踪了他。
他并未出现在交货现场,而是躲在附近。
当警方抓捕行动开始时,他就逃了,但没逃掉,是妮子拖住了他,并给距离最近的余笙报了信。
当余笙拖着受伤的身子赶到时,妮子扑在地上,紧紧拽着也奄奄一息的蛇七。
“妮子,妮子!”他拍着她的脸,她却已毫无生气。
匍匐在地的蛇七艰难地向前,可腿上的那只手,像一把镣铐抓锁着他。
余笙狰红的眼看向同样狰狞可怖的那张脸,他掰着妮子的手,说:“妮子,放手吧,我到了。”
接着拖住蛇七的腿,像拖垃圾一般,狠狠地砸向墙。
那心脏上方的刀伤蹿流着鲜血,可这疼痛,不及心口的沉闷分毫。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能。
他问自己,为什么没再跑快一点,为什么没有再一次确定蛇七是否会露头再让李队行动,为什么保护过自己的人,自己没能保护她,连句感谢都没找到机会说,她就再也听不到了。
他都还没问过:“你这样的女生,为什么选择当卧底。”
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我都不能完全接受,你为什么能拼上自己的一切?
当脱离这次行动后的余笙,每每想起这些时,他都不敢面对自己,更不敢面对想要一个踏着七彩祥云拯救苍生之英雄的方策西。
曾经信誓旦旦要上战场杀敌的豪言壮志,这次经历后,似乎真的变成了那可笑的“一腔热血”,他觉得自己是个懦夫。
可他不知道的是,大家哪儿有什么惩奸除害、替民消灾的大义,甘愿去卧底的,谁不是心中有一个当初保护自己、爱自己、自己爱的人被毒犯所害的仇恨,才促使他们走上这一条不见天日的路。
余笙到现在都不知道张妮原名什么,只听言雄安说,她的警号,是第二次封存。
跟方策西一样,她的父亲在一次边境缉毒行动中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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