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鬼怪再如何饮酒都不会醉酒,但玩家可不一样。是以,季淮初挡在慕安柒身前,将那些酒一一饮下,又挨个敬回过去。
敬过一遍,今日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的白语籁居然还嚷着要季淮初说说是如何与慕安柒好上的,更戏称她“铁树开花”难能可见,怎么都想知道知道。
“哪有什么。”季淮初根本不说,连与白语籁喝了四五杯,灌得白语籁狐狸尾巴都露出来收不住了,才将这家伙放过。那边吴三笙敬了慕安柒一杯饮料,就被季淮初拉至白语籁身边,让她接管这醉酒的狐狸了。
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可不敢让白语籁耍酒疯的。
一直到天色渐晚,季淮初便再也按捺不住。她摆摆手道:“你们再这般拖延下去,自明日起,小心我与爱人挨个拜访你们,给你们送送祝福。”
正欲再来一杯的余初寒手腕一转这杯酒就自个儿饮下,极为顺畅地转了个身,与那正在认真吃甜品的白小姐攀谈起来:“你那颠倒城做得实在不错,不知后日有没有空,我早就想拜访妹妹啦~”
“有空。”白小姐淡淡道,她看向余初寒,“是我们该向您学学幻术。”
在这等“威胁”下,这帮鬼怪便笑着放过了季淮初。再拦下去,谁知道季将军这脾气还压不压得住呀?就她那记仇的性子,谁想当她放出这话以后还要强行让她记住呢?
周围鬼怪散去,季淮初回身将慕安柒横抱起,大步走向早已布置好的婚房。
——“那将军,是什么时候心悦我的?”怀里的人抬手抚上季淮初下颚,指尖顺着棱角摸下,轻点季将军的脖子,又轻轻扯动衣领,触及那锁骨。
什么时候?这一瞬间,季淮初脑海有太多画面和记忆闪过,却又无法准确停留在哪一刻。马戏团的初见?当时她并没有特别在意过这一玩家,只是觉得她的能力比较特殊,值得留意。至于对慕安柒的印象……那大概就是“还挺冷静”的。
那难道是七夜酒店吗?她确实提出了招揽,可那是基于欣赏之情。是轮回城里慕安柒的表现和对白纸居民的态度吗?似乎是,似乎又不是……那沉默小夜曲呢?那是夏逢花带着的呀。那么,是死亡村庄吗?她第一次带着慕安柒通关黑镜旋涡,便觉得这玩家比想象中要更加坚韧。
或许并不是某次刻骨铭心的经历,不是某次凶险万分的战斗,甚至不需要特别宏大的场景。也许只是某次出城迎接时的风太过温柔,又或是那日白云缱绻,叫她被笑着走来的玩家迷了眼睛,不知不觉便在心中种下一颗种子。
“将军呀~”
房门被推开又关上,季淮初将慕安柒放在床上,屋内红烛摇曳,她还没站直身子就被慕安柒勾着衣领拉了下去。
……慕安柒哪使了什么力气?可就这么一勾手,季淮初便无力抵抗罢了。
季将军贪念地亲吻下去,但仍记得腾出手来给这屋子打上一层结界。谁知道那帮妖鬼能做出什么事来,以防万一,她可不想被任何东西打扰到。
“我第一眼见将军,便觉得将军好生漂亮。”慕安柒笑着说着,眼眸中的倒影只有季淮初一人,她低首将衣领拉下,指尖捏着衣带微微用力,“我那时就想,这游戏也太懂了吧,竟能创造出如此飒爽英姿的美人姐姐。”
像极了出鞘的刀,她稍微漏出的一点气势都令人胆寒。
“将军每每都来接我,惯冷着一张脸却喜欢吃糖,嘴上不说行为却处处为我着想。”
慕安柒没谈过恋爱,之前也不知什么是喜欢。只是自那以后,她会因鬼怪的过去心疼心痛,因这人面无表情咬碎糖果时的模样觉得可爱——这分明是连鬼都畏惧的季淮初。她咸鱼的心态逐步转变,原来她也会期盼强大期盼能够去保护一个本就足够强大的人,她会遗憾自己来得太晚,遗憾自己未曾参与,遗憾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却孤独了这样久。
她轻吻上季淮初被她扯露的锁骨,勾着季淮初咬她唇瓣。分明是大喜的日子,分明这时候她高兴到不知能用什么词语去形容内心的想法,这些情绪就好似吹胀的气球,在下一瞬就要“爆”开来了。可她却不知道能说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落泪,纷纷扬扬的桃花花瓣从房顶落下,落至季淮初发梢,落至慕安柒鼻尖,遮掩住她朦胧的泪眼,只余下一声低诉的“我爱你”。
大红的床帐落下,红烛摇曳照出交融似一人的黑色影子。红浪翻滚,夜莺啼鸣。似鸳鸯交颈,如连理交缠。声声泣泣,恨春宵苦短。汗珠点点,道缱绻无穷。
及至天明时分,红烛熄灭。季淮初看着熟睡的爱人,只怜惜地轻吻去她额间的汗珠,捻起她乱开的青丝缠在指尖,好似万般情思都一同缠绕在她心间。
季淮初从不觉得自己是心软的人,做了鬼后便更不觉得了。只是再心硬的鬼怪,遇上这么一个柔软的人类,哪怕她是被雷劫淬炼过的心脏,也不可抑制得柔软如棉絮一般。甚至惶恐自己还不够柔不够软,硌伤了这样脆弱的人。
“慕安柒……”
“我的,小摇钱树。”
“我的……”
“爱人。”
……
大婚的残局自然是不需要季淮初她们收拾的。一个合格的工具鬼自然能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包括将军府上新主人新来后的第一顿“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