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巨大的怪物,可在夏逢花的手里,好似变成了一个洋娃娃一样。夏逢花两只小手灵活地动着,摸到怪物的关节处,就像卸洋娃娃一样卸下了怪物的四肢。甚至于,卸下怪物四肢以后,断口处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慕安柒也不知道这是因为怪物没有血还是因为夏逢花的攻击方式。她捏着拐杖糖,本想继续给夏逢花辅助,可……怪物已经动弹不得了。她似乎也不需要念祝福词了。
这就是被鬼怪带飞的感觉吗?季将军麾下一只破障期的鬼就这么厉害了,那被季将军带飞……那得多爽啊!
怪物被夏逢花完全制住,慕安柒便不再关注怪物了。她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看向床上那双眼无神呆呆望着窗外月亮的小女孩,犹豫着用拐杖糖打出几颗铃铛硬糖来,递给那小女孩儿。
然而慕安柒的手根本没碰到小女孩,直接穿了过去……
“她不会现出本体的。”夏逢花说着,双手摸上怪物的脖子,只是轻轻一转,便将那脑袋也拽了出来,“她太害怕了。”
拿起怪物的手,夏逢花将它插进了怪物胸膛。这怪物被她折磨了一通,随着夏逢花最后一个动作,化为黑烟消散。
窗外的月亮逐渐消失,天亮了。
世界一阵扭曲,慕安柒和夏逢花所处位置一下就变成了那扇门的外面。而原本漆黑的大门却消失了。
白日,阳光明媚。
慕安柒看到西装男走进电梯,上班去了。
慕安柒她们依旧留在不见大门的门口,猜测着会不会见到小女孩跑出来。然而,坐在过道里久了,窗外的太阳刺眼而热烈,慕安柒却依旧觉得阴冷。窗外明媚的阳光明明都从窗户照亮了过道,可人在阳光下,却没有任何温暖的感觉。
这不对劲。慕安柒尝试往楼下看去,与夜晚不同,外面的世界有了声音。
汽车开过的声音,不知哪家的装修声,远处工地的工作声,楼底阿姨叫孩子的声音以及听不清的闲聊声。这个世界似乎热闹、鲜活了起来,但这栋楼却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恍惚间,她看到一个个画面。小女孩狼狈地跑出家门,嘶吼、哭喊、求救,她在一家家门口拍打着门,连滚带爬地敲过每一扇门,然而没有人愿意开门。在她的身后,西装男永远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宠溺而嗔怪地说上一句:“小爱,别跟爸爸闹脾气了。”
就算有人开了门,比起哭泣不止却难以陈明发生了什么的小女孩,人们更愿意相信看起来就是精英、绅士的西装男。有的人还会耐心地教育小女孩不要闹脾气,或说上一声“我家孩子也是,要个什么东西不给买啊……那闹得……”
定位,监控,录音。
小女孩儿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什么时候逃离,无论她逃到哪里,无论她遇到什么人、跟谁说了什么……爸爸都会知道。她被漆黑的手扼住咽喉,无法发声。最后在指责中连哭泣都变得徒劳。
这种感觉,连旁观者都感到窒息。
在那每一个罪恶开花的夜晚,那轮明月都在窗外默默注视着一切。明月皎皎,却照出了满屋丑陋。
“怎么可能……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怎么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变态的控制欲、变态的强占欲。一步步的控制,一点点的压迫,将人的空间不断压缩,给孩子以希望,让她尝试让她反抗让她逃跑,在最后却用现实告诉她一切都是徒劳。给她贴上“不懂事”“坏”“熊孩子”“任性”“就知道哭”等等标签,在她麻木而无力反抗时称赞她是个乖孩子……
慕安柒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里的白天短暂,夜晚难捱。
慕安柒看着一个个场景闪过,这父亲并没有将孩子送过学校,而是在家中教她,也为孩子请过家教。不过……这在孩子说了不该说的话后,家教老师再也没来过。男人带着小女孩儿搬了家,也有警察上门过,最后慕安柒看到了一个男人正在看电视新闻报道的情景,而那报道的内容,就是关于大学生家教在夜间回去时失踪一案。
“小爱……”
“小爱……”
“小爱……”
“乖孩子……”
“不要任性……”
“不要闹脾气……”
“听话……”
“爸爸陪你……”
“乖乖的……”
“玩个游戏吧……”
……
魔鬼的低语在走廊回响,慕安柒一个激灵惊醒,却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然全黑。夏逢花不见踪影,而她的脚下出现了一团黑色阴影……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一步一步……
“小爱,怎么不乖乖在家等爸爸回来?真不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