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夜冕轻“嗯”一声后再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望着汹涌混浊的红河水发呆。
因为他突然想起潘鑫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七年前北历太子苏琮收到消息说他即将与花家长女花怜影结婚遂派烈风来破坏，目的是为了助力周边国家蚕食南楚的计划。
这话让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七年前莫里国并非不想起兵。
按道理说当年四面八方的小国都起兵了，唯独莫里国按兵不动，这无疑是令人意外的。
但后来想想又感觉虽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花家堡就在西北边关的正后方，花家军更是赫赫有名，在他们不清楚花家军早已集结北上的前提下有所忌惮也无可厚非。
再加上老祖宗又早早领着几位老人率先赶去兴城内河水域布防，又寸步不离守着，动静自然不小。
尤其西北边关的曹将军曹梦飞更是深谙此道。
他可是多年来唯一一个白发苍苍依然驻守在边关的老将，也是老祖宗早年间一起玩耍的挚友。
据说在大战前早已在大峡谷内侧红河段命水师严阵以待，同时又在青淮山栈道多处埋伏，那阵仗同样不容小觑。
尤其他手底下更是人才辈出，别人先不说，就说上次率骑兵在兴城外埋伏的小曹将军就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据说陆路水路皆能运筹帷幄，名声亦不在他父亲之下。
所以莫里国当年没有起兵倒也不那么让人费解，可如今想来却并非如此。
若是猜得不错的话，问题也许就出在烈风身上。
当年既然有人给北历太子苏琮通风报信，那必定会透露他要来花家堡的消息，因此烈风提早去兴城，目的自然是他而非花怜影。
只是当时凑巧遇上花引绑架怜影，因此他的计划变得非常顺利，当然不巧的是花引又将人给劫走了，这显然出乎烈风的意料，因此没来得及达成目的就灰溜溜地跑了。
什么目的？
就是用花怜影做饵，引他出水域。
要知道当时他和热血找遍了全城都没找到人之后才打算出水域看看，结果在兴城内河段找到了船只。
试想若是当时花怜影和花糖王是被烈风绑去的，定然会出水域去往大峡谷，那后果可想而知。
他、热血、曹将军的人马一旦追到大峡谷，必定会中莫里国水师的埋伏成为瓮中之鳖，然后他们定会趁虚而入从内河段进入兴城，再来个前后夹击将西北边关的兵力一举歼灭。
说起来这可真是一步好棋，只可惜阴差阳错，要不然届时南楚的大半江山怕是早就易主了。
要知道莫里国虽是个弹丸小国，水师却不容小觑。
只因国家小，又是多面临水，周边的国家皆是由水隔断，所以更注重水师的培养。
唯有两个国家与他们既有水路也有陆地相壤，那就是东北角的南楚和西南角的北历，因此骑兵步兵弱，兵力不足是他的弱势。
所以当年在这样的局势下没有动兵倒也没让他感觉有什么奇怪之处，毕竟兵力悬殊，因此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北历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北历与南楚不是邻国，却与南楚周边多个小国相壤。
北至莫里国，中至风信国，南至朝延国，都在南楚周边，分布在西北、正西，西南方向。
而北历的东南角则是西凉国，正与北凉接壤，而北凉则在南楚的正南方，这样一来南楚将近大半的国土都将成为北历眼里的肥肉。
毕竟小国从来都是墙头草两边倒举棋不定的主，诱以小利便会倒戈，别看平日里每年来朝奉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指不定想怎么狠狠咬一口，而这背后的北历就更不用说了。
想到这些，秦夜冕寝食难安。
再想到几日未见不知是否安好的篱落，更是心如刀割。
尤记得离开公主府时她还一脸娇俏地询问他嫁衣是何时做的，还曾与他耳鬓厮磨说些贴己话·······。
那些画面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结果转眼人就不见了。
婚礼推迟，嫁衣仍孤零零摆在案头······这些他都不敢想，就怕一想心就会乱，如此时翻滚的红河水一样漾起来又跌回去，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如同在热锅里煎熬。
若不是咬着牙逼自己冷静，他兴许早就崩溃了。
天黑了
在乌云屏退夕阳后不久，天空便响起了无数道轰鸣作响的雷鸣声，更伴着一道道闪电在眼睛与耳朵之间交相辉映。
那划过没有星辰天际的亮光，不仅照亮了翻滚的红河水，也照亮了他们。
篱落醒了，在一道雷鸣响彻天空后的狂风暴雨里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不知何时身上竟披上了被子，而身边的羽正熟睡着，一动不动。
少年睡得很沉，脸色依然苍白，脖颈上甚至都能清晰瞧见五指印在雪白的皮肤上正露着狰狞的獠牙。
窗外，雨下的很大，风更是汹涌，闹得整艘船如同跳起舞来，荡漾出摇头晃脑的节奏来。
“咿呀·······。”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毒姑圣正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那苍老的身影在昏暗的室内，在快烧尽的火盆内微弱的火苗下显得格外阴沉。
篱落知道那碗里盛着药，因为呛鼻难闻的味道早已随风飘入室内，令她忍不住想要作呕。
“把它喝了。”老人走近，将碗递在眼前。
声音更是与白日里同羽说话时不同，带着冷漠与疏离，一看便知这碗里的东西大有文章。
“我又没病，干嘛要喝。”篱落脖子一缩，忙往羽身后一躲。
这才发现少年好像病了，一直没醒也没睁开眼睛，那模样好像睡死了一样。
莫不是被苏浩掐过脖子后留下了后遗症？
篱落心里思忖着刚想推开老人逼近的碗，结果一只手突然横过她的身前将她往身后一搂，另一只手一挥将老人手里的碗给打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