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帖子摆在慕轻歌面前,其实,两张的来源都是一处,却又有区别。
送走姜璃后,慕轻歌垂眸凝视着两张帖子。
一张,来自于万象楼拍卖会的邀请。
一张,则是来自韩采采。
韩采采这个妖孽居然也在天都之中,这一点到让慕轻歌颇为意外。算一算,两人也有一年多两年没有见面了。
慕轻歌想了想,拿起了那张以韩采采私人名义送过来的帖子。
“韩采采居然约我今晚见面?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礼貌了?”再次将帖子上的内容看了一遍,慕轻歌诧异的道。
在她印象中,韩采采做事从不会顾及他人想法,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即便要与她见面,也绝不会采取这种正常的方式。
“不知搞什么鬼。”慕轻歌将手中帖子抛下,嘀咕了一句。
然后,又拿起另一张帖子。
这是万象楼的拍卖会邀请函,她相信整个天都收到这份邀请函的不在少数。拍卖会是在半个月后举行,也就是说在临川会召开期间举行?
慕轻歌心中默算了一下时间,临川会五日后举行,为期差不多一个月,每轮比赛后都会休息三天休整。
而万象楼的拍卖会召开时间,刚好就是在第一轮比赛结束之后的休息日内。
“看来,这万象楼的人也是精心算计过了的。”慕轻歌自言自语的道。
垂眸,打开邀请函。
上面只是写着拍卖会的时间和地点,以及被邀请人的名字,还有一些参加的规矩。对于拍卖品一无所知。
慕轻歌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犹豫。
三等国的整体实力,要想在仅剩的四个名额中争取到更多,本就需要全力以赴。这个全力以赴,不仅仅是指修为,还有各个环节的计算和推演。
要采取何种有效的排兵布阵,才能最大可能的保证最后胜利!
这次,三等国中三个代表的国家,慕轻歌自然希望最后三国都能得到资格。然,这样一来,他们这些领队人的压力就骤增了。
终日要烦心临川会的事,她对这万象楼的拍卖会还真是提不出几分兴趣。
想了想,慕轻歌呢喃自语:“今晚先去见过韩采采再说吧。”
说罢,她将拍卖会的邀请和韩采采的帖子,一起收好。
……
入夜,天都好似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白日里的天都,端庄大气,如同闺房千金。夜里的天都,却变得妖娆妩媚,充满各自风情。
慕轻歌独自一人离开驿馆,没有带上任何人去赴约。
刚一出门,她就感觉到四周有些暗中窥视的视线。嘴角若有若无的一扬,慕轻歌若无其事的走向了夜市之中。
白天里,她只离宫被单独召见,恐怕很多人都已经按耐不住心中好奇,想要来一探究竟了。
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她与圣王陛下之间的关系,这一点,从离开离宫时,慕轻歌就心知肚明。
慕轻歌的身影隐入夜市的人流之中,顿时增加了暗中窥视者的难度。
街边的小商小贩很多,叫卖着许多古怪的玩意。
湖边溪边,还有人放着焰火,河灯,热闹非凡。
慕轻歌在前方悠闲的走着,身后那些需要暗中监视她的人,却为难的既要跟上,又要掩藏自己行踪。
“老板,这面具怎么卖?”慕轻歌走到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随意指着一张笔墨浓烈,形象狰狞的面具问道。
“五文……呃……”商贩抬眸回答,可是在对上慕轻歌那张妖孽的脸时,却失神了片刻。
等他回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就连摆在摊位上那张狰狞的面具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丢在摊位上的五文钱。
“我是不是眼花?那俊俏无比的公子,莫不是妖精变的?”商贩揉了揉眼睛,嘀咕道。
当他将五文钱捡起来时,那种真实的感觉,又让他觉得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在他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时,突然有两三个人闯入了他的摊位,神色慌张的张望。
“呃,客官,要买面具么?”商贩见生意上门,开心询问。
可是,他的衣襟却被来人猛地一抓,将他拉扯到眼前:“我问你,刚才可否有位长得很漂亮的红衣公子在你这里?”
恶狠狠的语气,让商贩感到害怕。
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他……他早就走了……”
“走了?该死的!”得到这个消息,那人将商贩用力扔开,与其他几人一起又匆匆忙忙的挤入了人群。
商贩被这一出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继续做生意,慌忙收拾好摊位,就推着车跑了。
那几人瞬间淹没在人群之中,却忽略了一直站在一旁人群中,脸上戴着狰狞面具的一个人。
那狰狞面具的眼眶里,透着一双清冽透彻的眼睛,平静无波,似乎可直达人心。
她看着那些跟踪的尾巴消失在人群之后,才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面狰狞面具戴在她脸上,非但没有让人觉得可怕,反而增添了几分妖冶的神秘感。似乎,整条街上,戴着面具在夜市游玩的人,谁也没有她这般风采。
……
天都城中,有一处景色极为优美的湖泊。
湖泊蜿蜒秀美,占地极广,白日里就是天都人喜爱的游玩之地,夜里,更是无数佳人才子相会,互诉衷肠的地方。
湖面上,好些游船在夜色中随波荡漾。
游船上,传来隐约的丝竹之声,曼妙人影憧憧,歌舞升平,把酒言欢。
宽阔的湖面上,有一艘游船极为特别。
特别是特别在,它不似其他游船那般热闹,看上去很是安静。既没有身材曼妙的舞姬,也没有令人陶醉的霏霏之音。
它的安静,让它与此地变得格格不入。
但,这也仅仅只是表象而已。
慕轻歌坐在宽大的船舱里,狰狞的面具已经被她取下,随意丢在一旁。
她打量着船舱的四周,粉红底色,金粉雕琢的艳俗之气,的确很符合韩采采的风格。慕轻歌恐怕一辈子也忘不掉,初见韩采采时,某人从打开的马车里出现的那一幕。
那种骚包,那种媚俗的装饰,除了韩采采以外,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人。
她如约出现在韩采采订下的游船上,可是主人却不见。这样没有礼貌的行为,似乎有点符合她心中对韩采采的印象了。
突然,纱幔外有人影晃动。
眨眼间,四五个美婢,就端着美酒,佳肴低着头走了进来,迅速将慕轻歌面前的空桌摆满。
摆好之后,她们又安静退下。
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慕轻歌一眼,亦没有开口说话。
待她们离开之后,慕轻歌垂眸看向自己面前的桌子。
她随手丢的面具,被小心的放在了一旁。其余的位子,铺上了一张金丝锦帕,锦帕上,摆放了七八个菜,一壶美酒。
吃饭的碗筷,都是用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十分精致。
慕轻歌看了几道菜,眉梢不留痕迹的轻挑了一下。这几个菜中,几乎一半都是秦国的特色菜,其余的应该是圣元帝国这边的名菜。
这么用心的款待,还真是让慕轻歌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视线从菜肴上移开,慕轻歌并未动筷。
她看向空空如也的主人座位,双眸微微一眯:“韩采采,我已经如约而来,你还打算继续装神弄鬼么?”
她话音刚落,就有数不清的花瓣从天而降。
那纷纷扬扬的花瓣雨,模糊了她的视线。隐约间,她好似看到一个身影如妖孽般缓缓降落,慵懒的靠坐在主人位的椅子上。
花瓣雨终停,铺满了船舱一地。整个空间,更添骚粉之气了。
慕轻歌嘴角忍不住扯了扯,眸光清冷的看向韩采采。
这个妖孽终于出现了。仍然穿着他那一身俗气的百花袍,衣襟微敞,诱人的锁骨与胸线若隐若现。
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更加美得妖孽如精了。
那种邪魅的气息,似乎更加浓郁。
只是品味么……慕轻歌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敢恭维。
受不了的摇摇头,慕轻歌道:“你每次出场,都要搞得这么……特别么?”
慕轻歌嫌弃的语气,并未让韩采采受到打击,他反而甚为得意的道:“美食美酒,自然需要美景美人相伴。看我对你多好?”
慕轻歌内心忍受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拆台道:“美食美酒我承认,可是这美人美景,你不会说的是这场骚包无敌的花瓣雨,还有你自己吧?”
韩采采狭长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眼缝中似乎有危险光泽闪烁。他慵懒的声音低了几分,警告:“慕轻歌,别糟践了我一番心血。”
“呵呵,那多谢了。”慕轻歌抱了抱拳,敷衍的道。
韩采采一招手,桌上的酒杯便被摄起,落入了他的手中。他端着酒杯,对慕轻歌遥遥一敬,“欢迎来到天都。”
慕轻歌也不忸怩,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同样遥遥一敬,“谢了。”说完,便极为潇洒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的态度,让韩采采眸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光泽。
若有所思的将自己杯中的酒饮尽。
喝完这杯酒后,韩采采才道:“为了替你接风,我可是专门从秦国请来了名厨,你试试这几道秦菜可否地道。”
慕轻歌的眸光再次落在那几道秦国的特色菜上,心中有些奇怪。
她与韩采采之间,虽然算不上敌人,但也不是什么好友。为何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示好?
上一次,他突然出现在秦国,助她退敌。
之后又是一番言语试探,让她觉得自己的秘密似乎被他知晓。
而后,两人又各自忙碌,不再有交集。
今次再见,他的这一番‘殷勤’让慕轻歌再度奇怪起来。
心中思索着,慕轻歌却还是拿起了筷子,每道菜都吃了一小口,放下筷子后点头道:“嗯,不错。”
她的回答,似乎让韩采采的眸光中多了几分笑意。
“你把我叫来有什么事?”放下筷子后,慕轻歌直接看向韩采采问道。
她这一问,让韩采采眸中的笑意微凝。
声音也冷了几分:“找你来谈谈心,随意聊聊吃顿便饭不行么?”
慕轻歌摇了摇头,“不是不行,而是这不是你韩采采的作风。”
“哼。”韩采采傲娇的冷哼了一声。他狭长的眸微微垂下眼皮,长睫挡住了他眸中真实的情绪。“你桃花债不少,不少女子对你钟情,你却谁也看不上,莫不是有什么隐情不成?”
这么明显的试探之话,慕轻歌怎么会听不出来?
而且,韩采采根本就没打算隐瞒自己的用意。
慕轻歌心中冷笑。这个男人果然是算计着自己。无论他想要弄清楚自己性别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打算在他面前承认。
微微一笑,她坦然回答道:“感情一事,又怎可强求?若是每个喜欢你的人,你都要回报。我想韩少主此刻也没有时间在这里陪我喝酒了。”
“这么凌厉的反击,果然是慕轻歌。”韩采采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容。
他微微倾身,用慵懒暧昧的语气问道:“是没有遇上喜欢的,还是说你不行?”
慕轻歌脸颊忽地一红,又迅速恢复正常。
她冷笑道:“我行不行,也不用向你交代吧?”她停顿了一下,好奇的眯起眼睛看向韩采采:“为何韩少主如此关心我的私事?”
“作为朋友,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韩采采眯眼噙笑。
慕轻歌却挑起了眉梢:“朋友?什么时候我与韩少主间成为了朋友?在我看来,咱们最多也就算是合作伙伴罢了。”
“你这样说,未免太无情了吧。”韩采采摇着头,缓缓的道。
从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喜怒。
慕轻歌摊手笑道:“我和你之间从未有情,又何来无情之说?”慕轻歌说的是实话,她与韩采采之间一开始就是从互相算计开始。
即便之后有过合作,也只是相互取利罢了。
虽然,在秦国的时候,他的确帮过自己一把。但事后,虽然她嘴上拒绝,但也还是把一把改造好的榴弹枪,派人送到了万象楼,算是对他帮忙的答谢。
何况,她认为韩采采也不是单纯的想要帮她,而是想要从她身上获取些什么。
比如……她是男是女。
既然彼此间从未坦诚过,又何来什么友情?
“慕轻歌,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还真是冷酷无情得很。”韩采采语气突然变得危险起来。
慕轻歌却浑不在意的道:“多谢夸奖。”
“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关心一下我的个人感情,那么我就要告辞了。多谢你的款待。”慕轻歌看了一眼没有动过几筷的美味佳肴,毫不留恋的站拉起来。
“等等。”见她要走,韩采采忙出声阻止。
他的这次开口,语气要比之前正常多了。至少,在慕轻歌听来,更符合她所认识的韩采采。
“你就那么着急?”韩采采眯着双眼道。
慕轻歌摇头道:“急倒不急,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聊的事上。”
“你说我无聊?”韩采采的语气中透出了危险。
慕轻歌耿直的道:“嗯,如果和你打一架,可能会不那么无聊。”
她与韩采采之间的势力,从第一次相遇,就带着势均力敌的感觉。什么时候能跟韩采采好好打一架,倒是让她有几分期待。
特别是遇到沈碧城那个疯子之后,让她觉得有时候一种旗鼓相当的切磋,也会让人精进许多。
对于慕轻歌的话,韩采采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并未打算满足她的要求。
“听说,花家的人找上你,却被你拒绝了?那古巫国的姜女皇又和你是什么样的关系?”韩采采突然问道。
慕轻歌眸光一闪,缓缓重新坐下,笑道:“看来万象楼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她没有忘记,万象楼那句名言,‘无所不知,只要给钱。’
“过奖。”韩采采的语气中终于多了一分得意。
“你还知道什么?”慕轻歌笑问。
韩采采随意摊手,慵懒的道:“你希望我知道的,不希望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比如,你在城门的下马威,比如你在圣元帝国皇宫里的所作所为,又比如沈疯子与你的大战,就连元皇的御花园那块假山被你们打碎了,我都知道。还比如,你今日去离宫,被圣王陛下单独留下……”
说到后面,他的眸光又之前的戏谑变得认真起来。
他看向慕轻歌,仔细打量许久,才道:“慕轻歌,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为什么做的事都是那么惊心动魄?就连圣王陛下也对你另眼相看!”
他不想当着慕轻歌的面表现他内心中有那么一丝恐惧。
特别是在他得知她被圣王陛下单独召见之后,心中的那丝恐惧就更甚了。他早就知道慕轻歌来了天都,却迟迟没有找她,却因为今日传来的这则消息,让他迫不及待的找上来了。
在恐惧什么?
恐怕连韩采采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隐隐约约自己小心隐藏的秘密,要被公之于众了。那种宝贝被昭告天下,引来无数人争夺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然,这其中还有一个他无法抗衡的存在!
“怎么?你是在羡慕我?”慕轻歌挑眉道。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要玩火,我不拦你,但你小心玩火自焚!”韩采采一改之前的态度,突然认真了起来。
慕轻歌皱眉道:“我何尝不是认真?”
“……”韩采采沉默下来。
紧紧盯着慕轻歌许久,他才沉声道:“你可以不在意很多人,但是有些人,却不是你想不在乎就不在乎的。你与圣王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我在你身边见到一个人,就隐约觉得熟悉。后来我查探到,他是圣王陛下身边的黑侍大人,孤崖。为何他会出现在你身边,听从你的吩咐?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圣王陛下经过秦国时,对你有所青睐么?如今,你来到天都,去离宫拜见,却被单独留下,这又是为什么?”
韩采采的问题有些尖锐,让慕轻歌皱眉摇头,“抱歉,无可奉告。”
“你!”韩采采狭长的双眸中染上一层薄怒。他沉声道:“我是在帮你。”
他那一副‘你别不识好歹’的模样,让慕轻歌笑了起来:“帮我?我有什么需要你帮的么?”
突然,韩采采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慕轻歌面前,两人鼻尖之间的距离,不过两指。
慕轻歌双眸猛地一缩,身体迅速后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脸色冷峭,厉声问道:“你干什么?”
韩采采却不理她的生气,只是表情凝重的道:“圣王陛下是你招惹不起的存在,你不要玩火!”
“你什么意思?”慕轻歌双眸微眯了起来。
韩采采深吸了口气,对她道:“我的话你没听懂么?圣王陛下你招惹不起,所以也不要去靠近他。他不是临川中的人,亦不是中古界的人,他来自更强大的地方。如果你招惹了他,什么时候命丢了都不知道。”
司陌不是中古界之人?!
他来自更强大的地方!
这个消息,将慕轻歌怔住。她原以为,司陌或许是来自中古界的某个强大古族,却不想,他居然不是。
而且,韩采采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招惹了司陌,命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突然间,慕轻歌平静的心湖被韩采采的几句话搅乱。
“你所说的招惹,是指什么?”慕轻歌冷峭着脸问道。
“就是不要和他扯上任何关系,无论是好的,坏的,任何。”韩采采凝重的向慕轻歌警告。
“为什么?”慕轻歌眉间微微皱起来。
韩采采却突然说得含糊起来:“有些事,你现在还不到知道的时候。不过,你以后会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在将来知道后会后悔,受到伤害。”
“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后悔?”慕轻歌冷声道。
韩采采狭长的双眸却猛地一缩,问道:“怎么说,你承认与圣王陛下之间有关系了?”
他有些害怕慕轻歌会点头承认。
“有没有,都与你无关。你好心提醒我记在心里了,但是却不代表我就要按照你说的去做。我做人只求问心无愧,不会因为莫须有的事而改变自己心意。”慕轻歌说完,再次站了起来。
“你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韩采采怒道。
慕轻歌转眸看向他,清透的眸中平静坚定,“那我也甘之如饴。”
说罢,她对韩采采道:“感谢款待,告辞。”
“半个月后的万象楼拍卖会,你一定要参加。”在慕轻歌即将走出船舱的时候,韩采采突然道。
慕轻歌驻足,转眸看向他,语气戏谑的道:“为什么?”
韩采采缓缓将眸光轻移,落在她身上,“因为这次拍卖会有一份中古界西洲的地图。”
慕轻歌双眸倏地一缩,看向韩采采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中古界西洲,母亲的父族,似乎就在那个区域。这么巧,万象楼居然出现了中古界西洲的地图?
“我只能向你保证,地图是真的,拿出来拍卖的人与我万象楼也无关。”韩采采道。
“我知道了。”慕轻歌收回视线,临走之时,低声说了句:“谢谢。”
目送慕轻歌离开,韩采采在原地久久未动。
离开了韩采采的游船,慕轻歌踏着夜色返回驿馆。在快到的时候,又突然停下,转身向古巫国的驿馆走去。
……
舒适的大床上,姜璃正在熟睡。
突然,她猛地睁开双眼,金色瞳色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意。
直到看清楚坐在她身边的人是谁后,她那宛如实质的杀意,才消散于无形。
“你大半夜的怎么爬到我的床上来了?”姜璃盖着被子,坐起来,看着慕轻歌嘀咕道。
慕轻歌白了她一眼,“我只是坐在你的床边,还没有爬上你的床。”
“那要不要来体验一下?”姜璃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眼波妩媚流转,向慕轻歌发出邀请。
她本是在戏弄慕轻歌,却不料,慕轻歌居然一脱鞋,就钻入了她的被子中,躺在了她身边。
姜璃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慕轻歌睨了她一眼,眼神平静的道:“不是你邀请我的么?”
“咳咳。”姜璃猛咳了一声,怪嗔的道:“那你先把你的耳钉取下来啊,你这样躺在我身边,我怕我会把持不住,把你就地正法了。”
慕轻歌无语的道:“放心,你没有那个机会。”说着,她还是取下了自己耳钉,在姜璃身边恢复了女人的样子。
看着恢复女儿身的慕轻歌,姜璃放心的躺了下来。
两人平躺在床上,气氛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少顷,姜璃侧目看向她:“你怎么了?”
“刚才有人告诉我,不要招惹他。”慕轻歌淡淡的道。
她和司陌的事,在她这边的人中姜璃是唯一知情的。被韩采采的话扰乱了心情之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姜璃。
姜璃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圣王陛下?”
慕轻歌点了点头,“那个人说,他的身份来历很神秘,超越了我的想象。如果我要和他牵扯,会性命不保。”
“谁那么危言耸听啊!让你看上个男人容易么?这苗头刚出来,就有人来搞破坏!你告诉我是谁?我帮你去揍他!”姜璃气愤的道。
慕轻歌哭笑不得的看向她,纠正她的脑回路:“现在问题是在于,他到底是什么人?”
对的!她要知道司陌是什么人,才会有准确的奋斗方向,而不盲目。
姜璃愣住,沉默了一会,才道:“古巫国的记载中,对圣王陛下的来历并未有过多记载。似乎,在有临川大陆的时候,他就存在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受到临川所有人,所有势力尊重的原因。或许,那个人说得对,圣王陛下来自更厉害的地方,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不断强大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拉近与他之间的实力差距,不会成为他的拖累,与他并肩而战。”
姜璃的话,让慕轻歌平静了许多。
‘是啊!只要我不断强大下去,就能缩短我们之间的差距。’慕轻歌在心中对自己道。
“到底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姜璃的脑回路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
“韩采采。”这一次,慕轻歌倒是没有再瞒她。
“韩采采?万象楼少主?”姜璃有些意外。
姜璃的情报能力,一向让慕轻歌佩服。她看向前者:“你对这个万象楼了解如何?”
姜璃不屑的笑了声,“不过是中古界火系韩家的弃子,被放逐到临川自生自灭罢了。”说着,她眸光微凝了下,又道:“不过,即便是中古界的弃子,也能在临川大陆成为一方巨擘了。”
“韩家的来历,很多人知道么?”慕轻歌诧异的问。
姜璃摇头道:“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但是临川大陆这千年来突然冒出一个韩家的人,自然会引起多方势力的打听。中古界在真正的大势力中,又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一些秘闻,花些心思总能打探出来。”
原来是这样。
慕轻歌再次感觉的三等国与其他国家之间,本质的不同。
“不过,韩采采好像很不服气被放逐,一门心思想要重返中古界找回场子。我估计,他在临川大陆待不久的。”姜璃又丢出一条爆炸性新闻。
慕轻歌瞪大了双眼,似乎从姜璃的情报中,感受到了几分当初韩采采拼死也要吞噬火云阳炎的决心。
突然,姜璃翻身趴在慕轻歌身边,眸光奕奕的打量了她几眼。
那赤裸裸的眸光,看得慕轻歌毛骨悚然。“你看什么?”
姜璃色眯眯的伸出手,勾起慕轻歌线条优美的下巴,“你说,那韩采采是不是知道你是女的,所以才会对你说出那番话?担心你被圣王陛下给拐跑了?”
慕轻歌面色一窘,伸手将姜璃作怪的手打落,“别胡说!”
姜璃迅速收回手,瞪大眼睛道:“我胡说?我才不是胡说。你这个感情迟钝的家伙,别人喜欢你,你也看不出来,真是没救了。”
慕轻歌无言以对。
她的确是感情迟钝,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韩采采会喜欢她!
那个心思狡诈的家伙,怎么可能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睡觉吧。”慕轻歌翻过身,用背对着姜璃,拉扯被子盖好自己。
姜璃嘴角一抽,忍不住拍了她一下,嘀咕道:“到底是谁在胡思乱想?”
说罢,她也侧身躺好,拉扯了一下被子。
一张被子,被两人互相拉扯着,没有硝烟,反而多了几分闺房姐妹间的乐趣。
若是被龙牙卫,又或是其他被慕轻歌霸气侧漏的一向表现震撼过的人,看到这一幕少女间的画面,不知要惊呆多少人,跌下多少下巴,掉落多少个眼珠子。
“你如果担心的话,等见到了圣王陛下问清楚不就行了?”突然,姜璃冒出了一句。
已经闭上双目的慕轻歌,睁开双眼,“再说吧。”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既然决定了这个人,那么他是什么人又有什么所谓呢?离得太远,她就努力走近便是了。’在心中对自己说了这一句后,慕轻歌渐渐睡去。
第二日,清晨。
慕轻歌精神饱满的醒过来,从姜璃房中离开。
那些准备侍候姜璃起床的侍女,还有驿馆中的侍卫,都被她惊得锅碗瓢盆摔了一地。
慕小爵爷什么时候来的驿馆?又是怎么会从他们女皇房中离开?
嘤嘤嘤,女皇陛下的清白毁了么?
古巫国的女官们,带着悲愤的心情,冲入了姜璃房中。困意犹在的姜璃被吵醒,发怒的吼了一声:“滚出去——!”
震得整个驿馆的房顶都晃了三晃。
慕轻歌回到了驿馆之中,接下来的几日,她都没有再离开。
五日一过,临川会即将召开。
一大早,皇宫中就派人送来临川会的规则,交到了各个驿馆中各国各势力代表手中。
严格来说,这次临川会只是三等国与二等国之间的比拼,其他早就得到名额的势力和圣元帝国,只不过是坐在一旁看戏罢了。
所以,大会规则为三轮,以团体分数进行淘汰,最后胜出的四个国家获得最后四个名额。
只是,当慕轻歌拿到规则的时候,阅读完毕,心中却升起了一丝疑惑。
“怎么了?”赵南星见慕轻歌神色有异,便开口问道。
慕轻歌将手中的规则递给赵南星和凤于飞二人,蹙眉道:“这次四大家族的人也会参加。”
“他们凑什么热闹?”赵南星诧异的道。
凤于飞更关心名额的分配问题。“他们参加若是赢了,也要分去一个名额么?”
慕轻歌摇头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四大家族其实每次临川会,都会占据皇甫皇室的名额,所以不会参加临川会。这次虽然参加了,却只是参加,不争夺名额。”
赵南星也点头,一边看着规则一边道:“规则上说,四大家族的族人参加临川会,只是为了给家族弟子们一次历练的机会。”
“这么奇怪?没有任何好处的事,四大家族会沾边?”凤于飞也疑惑道。
慕轻歌仔细想了想,抿唇说出自己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好处。如果在临川会中,能最大消耗了其他诸国的势力,在之后的上古遗迹探索中,受益者也是他们。”
“可是这样说未免有些牵强。”赵南星犹豫道。
慕轻歌蹙眉点头,“这就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现在搞不懂,或许在临川会中会渐渐明白。”
“嗯。”赵南星点头同意了慕轻歌的话。
反正四大家族参加已成定局,他们就算反对也没用。
赵南星埋头仔细研究了一下比赛规则,然后将规则递给凤于飞。他看向慕轻歌道:“比赛分三轮,每次比七天,然后休息三天,再继续。第一轮是车轮守擂,由争夺名额的六个国家,分别守住六个擂台,而各国带来的人,又分成一守一攻两队。守队负责守住擂台,若是本国擂台被夺,则这支国家代表的所有队伍,都要停赛一循环。攻队则负责攻击其他国擂台,输了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守擂成功一次,可获得三个点的积分,攻擂赢一次,可获得两个点的积分,七天比赛时间不分日夜,一旦开始,结束就要七天之后,最后以获得积分排位。规则里说得很清楚,最后淘汰那两个国家,就看三轮下来的总积分。”
凤于飞这时也看完了规则,笑了笑道:“若是在百招内,攻占擂台的人,才算是守擂失败,被停赛一循环。如果在百招外才打赢守擂的只算是挑战成功,可以继续挑战其他擂台,而守擂的也不算是失败。”
慕轻歌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对二人提醒道:“所以我们都要记清楚这个规则。如果要让对方停赛一循环,失去至少十个积分点,那么就必须要在百招内将对方踢下擂台。”
“这是积分制。如果我们的人能最大可能的使其他国家停赛,他们的积分就会受到影响。”凤于飞道。
赵南星却在心中推演了一番,摇头道:“不,我们不能只看这一轮的结果。还有后面两轮比赛,这第一轮,我们无比要尽量的赢得积分。”
慕轻歌赞同的道:“不错。现在还不是争输赢的时候,我们要先把自己的积分拿稳了。所以,守擂的人选是关键,必须要能扛得住三个二等国的攻击,不能被停赛,失去拿积分的时间。而攻擂的人选,只要能保证能每次攻击都是有效拿分的就行了。”
听起来似乎不难,可是真正实施起来……
凤于飞和赵南星对视一眼,都在心中苦笑。
他们带来的人,尽管是国中精锐,但是比起二等国的人来说,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无论是守擂,还是攻擂,似乎都不占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