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此人应该是寒门派系之人了!”
陆川看着下山而去身影,心中断定刘青树的来历。
初入上京城时,最先为人所知的便是与韩家兄妹相交莫逆,又因杨秀娥的关系,搭上了胭脂虎朱胜男。
按常理说,在寒门之人看来,他应该是贵族门下走狗鹰犬。
但今天之事,让寒门派系看到了,陆川与贵族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沈无忌和李铭的行事,虽然隐秘,但只要有心人追查,虽不至于摸清,却也能知晓一点头绪。
如今,再与朱胜男当面交恶,就足够寒门派系之人做出选择了!
“呵!”
一念及此,陆川失笑摇头,继续向山上行去。
虽然不愿牵扯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让自己的武道之途分心,但世事就是如此。
除非,他能强大到,让所有人不敢直视。
当陆川走过蜿蜒石阶,来到一处足有数丈大小,开辟出来的山间平地时,再往上的一石阶前左侧,有一座高台。
台上,一名面容约莫二十岁许,透着刚毅坚韧,盘膝而坐的青年,蓦然睁开双目,精光如利箭般直射而来。
“上院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上院武子陆兵,奉命前来入院,见过师兄!”
陆川已经知道,这是入院的规矩,当即上前几步,将身份令牌和文书一并送上。
青年接过令牌和文书,认认真真看完,比照上面的画像和记载的身形容貌特点,又仔细打量陆川一番。
“身份验看无误!”
话音未落,剑光如电,毫无征兆的刺向陆川胸前大穴。
这一剑,来的突然,更是狠厉凶猛。
虽不至于要了陆川的命,但却能让他受伤不轻,尤其他现在本就身受重伤。
“呵!”
陆川冷冷一晒,似早有所料,处变不惊,在剑光及胸之际,右手屈指一弹,后发先至。
叮!
清脆金铁铮鸣中,剑光嗡的一声急颤,向一旁便宜。
“来而不往非礼也!”
陆川侧身滑步,不退反进,右手已然绷直如蝎尾突刺,食指上淡金色光华闪烁,如离弦之箭,直取青年胸口大穴。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直来直去。
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用剑,后者用指,却更快一筹,凌厉三分。
“哼!”
青年瞳孔一缩,面色微变,右手握剑,并且被距离震动,回援已来不及,左掌一翻,已是来到胸前,悍然拍了上去。
噗!
一点闷响中,淡金色手指正中掌心,令青年面色大变,肩头一晃,整个向后滑行至边缘,才不至于跌落台下出糗。
“陆师弟好功夫!”
青年深吸口气,发白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潮红,拱手一礼道,“上院蓝铮!”
“蓝师兄,承让!”
陆川拱手还礼,收回令牌和文书,饶过高台,拾阶而上。
“咳咳!”
看着陆川在石阶上的身影消失,蓝铮蓦然面色一变,剧咳几声,唇齿间赫然溢出血渍,不由摇头苦笑,“后生可畏啊,这等眼力不揉沙子的狠角色来到上院,不知又会搅起怎样的风雨!”
“呵呵,蓝兄莫不是太高看此子了?”
话音未落,对面石阶下走上一名身着劲装的俊伟男子,淡笑道,“据我所知,此子在这次大考中,虽然名列前茅,但多是凭外物和秘术,修为充其量也不过是三品中期。
放眼上院,莫说是三品中期,即便是二品中期,也不能随心所欲。”
“罗兄真是如此认为?”
蓝铮拭去唇角血渍,缓缓闭上双目调息,淡淡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呵!”
劲装男子见状,也不以为意,缓步饶过石台,沿着陆川所走的石阶,继续前行。
显然,这位也是上院武子!
……
“还真是群英荟萃,看门的都是三品上!”
石阶上,陆川边走,便擦去嘴角血渍,面上全无之前的狠厉。
不出意外,那蓝铮出手,必是有人安排。
否则,若所有上院武子都碰上这一出,各个带伤入院,那成什么样子了?
再加上此前被那怪物追赶,身受重伤之下,又来这么一出,等进入上院之后,还不知有什么等着他。
足可见,对方是铁了心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连环计之下,就是拖延加重他的伤势。
之所以不用二品守门,也在情理之中。
正常情况下,莫说是三品上,即便是同阶,面对那凌厉的一剑,恐怕不死也是重伤。
稍有不慎,多半就会闹出人命。
虽然演武院中一向不禁止武斗,暗地里也时有人命发生,但明面上谁都会保持一份克制。
若是守个门,三天两头闹出人命,演武院必然严惩。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那些人知道陆川有堪比二品,乃至战而胜之的实力,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要他的命,只能用这种阴损法子。
所以,陆川料定,即便今天顺利进了上院,也会有麻烦等着他。
但他还是没想到,进入上院之后,竟然一个人都没碰到。
寒门之人似乎也消失了一般。
陆川也不以为意,随便逛了逛,通过刘青树之口了解的片面信息,判断要去的地方,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偏殿。
勤务殿!
这里是上院之中,安排武子住所或各种杂事,乃至外出任务的所在。
虽然外院也有这样的地方,但这里的任务,却只对上院开放。
而外院,却是上中下三院武子皆可参与,甚至是联合行动,上院武子甚至有临时征招中下两院武子辅助的便利等等。
当然,这些都需要陆川以后熟悉了演武院各种规矩后,慢慢了解。
陆川来到勤务殿中,这里倒是有人。
毕竟,针对他的人权力再大,也不可能囊括整个上院,并让上院中的各种机构停摆。
来到殿中扫视一圈,陆川走向其中一处,挂着‘宿’的走廊。
进入里间,并没有多少前世的窗口,仅有里外两间房舍,外间有四张桌椅,并无人在座。
陆川再往里走,越过门帘,便看到一间装饰极为奢华的房间。
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入眼却是各种名贯家具,盆景奇花,精美装饰,分列各个角落。
若非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陆川还以为,走进了某个部门领导的办公室。
“怎么这么晚才来,倒杯茶都这么慢,要你们何用?”
还没等陆川说话,只听书案之后,一名正伏案观摩画卷,看身形白胖,有如富家院外的中年男子,饱含埋怨的呵斥一声。
“嗯?”
没有听到平日里诚惶诚恐的道歉,还有茶水上桌,白胖男子讶然抬头,看到陆川后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不经通秉,便闯入此间?”
“弟子陆兵,乃是此届武子,奉命入院!”
陆川拱手一礼,将令牌和文书送上桌案。
“哦,原来是我愿新晋的天才,哈,快坐,快坐!”
白胖中年眼睛一亮,搓着双手,指了指旁边的矮几座椅,并未查看令牌和文书,笑容满面道。
“多谢!”
陆川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道谢后顺势落座。
“我记得入院截止时间,应该是后天吧,你怎么来这么早?”
白胖中年热忱上前,与之对坐,甚至殷勤倒茶。
“不瞒前辈,学生想来熟悉下环境!”
陆川彬彬有礼道。
“哈,是极是极,应该应该!”
白胖中年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道,“也别什么前辈不前辈,我姓何,单名一个邛字,你叫我老何即可!”
“不敢,学生见过何教习!”
陆川礼数上没有任何瑕疵,让人挑不出毛病。
“难得难得!”
何邛微笑颔首,像极了关心学生日常的有爱师长,笑眯眯道,“陆学子此来上院,可有相熟之人啊?”
“学生初来乍到,并无相熟之人!”
陆川如实道。
“这样啊!”
何邛摩挲了下手指,继续道,“那陆学子在上院之前,可曾加入哪家武社?”
“没有!”
陆川眉峰微动,依旧说了实话。
“呵呵,看来陆学子是一心向武,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何邛点点头,话锋一转道,“想来你是要寻一所住处,有什么要求没有?”
“没有!”
陆川摇摇头,淡然道,“片瓦遮身即可!”
“哎,这年头,像你这样纯粹的武子,真是不多见了!”
何邛欣慰颔首,从书案上抽出一封卷宗,摊开在案几上,指着上面道,“既然如此,我这当教习的也不好多说什么,这几个地方,虽然偏僻,但却颇为幽静,通常不会被人打扰。
你觉得如何?”
“有劳何教习了,学生并无异议!”
陆川拱手道。
“哈,职责所在,无须如此客气!”
何邛打了个哈哈,收起卷轴图册,起身走回书案后,重新审视桌上的山水画。
陆川并没有动。
“还有什么事吗?”
何邛等了一会,然后抬头,一脸讶色道。
“何教习还没有将学生的住址录入卷宗,学生不敢随意离开!”
陆川平静道。
“嗐,我当什么事呢,不妨事,不妨事,你自去即可,一会我便安排!”
何邛摆摆手,低下头,重新看画。
“何教习还是现在就录入卷宗的好!”
陆川坚持道。
“怎么,我身为演武院教习,怎么做事,也要你来教吗?”
何邛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白胖脸上的笑容敛去,板起脸时,竟颇有一分威仪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