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危急(1 / 1)

朱血草?

若非慕风此时提起,沈归离几乎已经要忘记这个东西了。

朱血草是火毒之物,当初他收到影卫传来的消息,慕风独自一人前往万宝斋寻朱血草,他找了慕风整整五年,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关于那人的消息,便想都没想,也跟着去了,这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慕风为了寻朱血草,果然自投罗网,去客栈找他,沈归离原先也以为慕风寻朱血草必定是有大用,才会冒这种风险,他唯恐慕风身上有旧疾,客栈那夜,他已然为慕风诊过脉,可脉象正常,并无寒气聚集体内。

后来又因重重事端,这件事,便彻底被他抛在脑后。

可不曾想过,那朱血草竟是阿离要用的。

可是……

“朱血草此刻并不在我身上。”

慕风一愣,无措的抬头,怎么会这样?他明明看见那拍卖师将东西送进了沈归离的屋子,怎么可能会没有,还是……他不愿意救治阿离?

慕风的心骤然冷了下去,深邃的眼眸骤然一片冰寒,他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头。

“沈岛士,我求您了,只要您能救阿离,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正在想思考如何想办法拿到朱血草的沈归离听见这句话,蓦地一愣,他很快明白了慕风话里的意思,一时之间,又惊又怒。

他僵硬地将慕风从地上拉起来,有些难过,又有些失望,凄怆地看向眼前的人,“慕风,阿离也是我的儿子!”

那眸中的失望太过浓烈,慕风一时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他别过头,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血肉至亲,我在你眼中就是如此冷酷无情的人吗,我是曾经想让你放弃肚子里的孩子,可那都是因为你,我怕你会有危险,怕这个孩子会要了你的命,我也是他的父亲啊,让你放弃的时候,我也很痛苦啊!”

这是沈归离第一次在慕风面前表露自己的内心,关于五年前他对那个孩子的想法和他内心的挣扎,他与慕风之间发生过很多事,或许有误会,也或许根本不是误会,慕风或许已经知道他曾经的沈归离并不是不想要那个孩子,但他却不会知道,那个时候,沈归离的内心也是挣扎且痛苦的。

慕风的手指动了动,双手无意识的握成了拳头,“抱歉,是我误会了你。”

虎毒不食子,何况沈归离那么喜欢阿离,可是五年时光,他已经习惯了将沈归离当做恶人。

沉默过后,沈归离叹了口气,他缓缓伸出一只手轻轻触上慕风的眼角,无声地安抚眼前这个状似沉静的人。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第一次如此亲密。但仅仅只是一瞬,慕风便侧过头,与他拉开了距离。

沈归离苦笑,“朱血草如今尚在万宝斋。”

“万宝斋?”慕风的心也沉了下去,“朱血草怎么会在万宝斋,你不是……”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疑问戛然而止,“所以万宝斋那日你就知道了厢房里的人是我?你是故意将朱血草拍走,引我上门?”

“慕风,你听我说,”沈归离忽然有些心虚,再不敢有丝毫隐瞒,“那时,我确实已经查过了你想要得到朱血草,万宝斋也是长乐岛门下的产业,所以那日,我是故意逼你来找我的。”他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我只是……想早点找到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可慕风只是盯着他,淡淡笑了笑,眸中既无悲喜,也无怨怒,似乎也不再关心当日他内心的想法,只是说,“万宝斋距离此地有数百里之距,沈岛士,可否请您去将朱血草带来,阿离病情紧急,还请您路上能走的快些。”

朱血草,万宝斋的老板自然不会给他,慕风挫败地发现,纵然他拼了命地想要远离沈归离,可命运却总是在和他开玩笑,他所有的一切,总会牵扯到这个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甚至是未来。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戏弄他呢?

沈归离说不出话,他想要解释什么,喉咙梗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好,我……这就出发。”

“你别去了。”正当沈归离准备动身前往万宝斋时,影柒却拦住了他。

“我去!”影柒沉默着听两人说了许久的话,终是摇了摇头,眸中有了几分释然,“沈岛士留下,从万宝斋到这里,骑马至少也要两天,这两天时间,阿离的处境会很危险,必须有人时时刻刻替他运功抵御寒气,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不用,”沈归离打断他,“我一个人可以。”

“一个人?”影柒微笑:“你有多少内力,能连续不断的为阿离祛除寒气吗?”

“慕风,你不觉得,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很不理智吗?”

慕风愣怔,一时无言,余光却不由自士地看向一旁的沈归离。

点到为止,影柒说完这句话,不等慕风回答,便自顾自来到沈归离身边,“可有什么信物,能让我将朱血草取来?”

沈归离尚在愣神中,闻言想问没想,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我的信物……凭此物,长乐岛门下众人,皆可驱使。”

影柒接过玉佩抛起之半空中,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将玉佩收进怀里,“多谢了,我尽早赶回。”

说完,他深深看了慕风一眼,转身离开。

客房内,只剩下沈归离和慕风两人。

静默的气息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沉默让人烦躁,慕风脑子里有些乱,他抿了抿唇,将纷乱的思绪压下,往床边走去,却被人拽住了手腕。

“慕风,”是沈归离的声音,不同于平日的自信张扬,他指尖轻轻碰了碰慕风的掌心,带着试探和小心,“你……”

沈归离的话被一声嘤咛打断,阿离似乎又开始难受起来,细软的嗓子轻轻喊了一声“爹爹。”

“沈岛士,”慕风叹了口气,“有什么话,等这次过去再说吧。”

慕风行至床边,小心翼翼地将阿离搂在怀里,额头贴着他冰冷的脸,轻轻抚摸他的后背,“阿离乖,忍一忍,有爹爹在,马上就不难受了。”

半昏迷的小孩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渐渐放松下来,又往慕风怀里钻了钻,“冷,爹爹……我好冷啊。”

“嗯,爹爹知道,但是,阿离不是最坚强的人了吗!”

“唔……”小孩脸颊上淌下交给泪,落在慕风手腕上,宛如冬日冰雪,他越发抱进了阿离,“待阿柒带回了朱血草,就不冷了,阿离再忍一忍好不好?”

慕风轻言细语地哄着怀里的孩子,一开始阿离还能嘤咛着回应两句,后来声音就越来越小,渐渐的昏睡过去。

沈归离看着这一幕,心中酸涩不已。

那颗药,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很快,阿离身上的寒气又去而复返,迅猛越加。

慕风顿了顿,侧过身避开沈归离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将小孩整个抱进怀里,又用被子将三人裹起来。

他看向沈归离,“像你那样,坚持不了多久的。”

沈归离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慕风在教他如何压制阿离体内的寒气。

慕风继续道,“檀中,内关,涌泉,引内力入心脉,要将内劲化作小股,从三处穴道,同时引入丹田,再入心脉,最后将寒气渡进自己体内。”

他一边说,内力一入阿离心脉,周围寒气果然凝滞,慢慢消退下去。

沈归离默默将慕风所言记在心底,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他方才压制寒毒不得其法,现下内力空虚,必须抓紧时间恢复。

屋中只剩下阿离断断续续的声,一下一下同时落在两人心上,化作无尽煎熬。

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从烈日当空到华灯初上,三人轮流为阿离输过一次内力。

夜半时分,阿离终于短暂的清醒了一次,彼时,沈归离与慕风已有力竭之态。

“爹爹。”

“阿离,”慕风连忙从背后抱住他,“怎么样,还难受不难受?”

谁知阿离嘴一瘪,便哭了出来,他扒拉着慕风的衣服,双目通红,“爹爹,我还是好难受……”

慕风也只能将他抱得更紧一些。

软糯的孩子在自己的心上人怀里哭着说难受,而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沈归离做了十几年长乐岛士,第一次有了如此无助的感觉,他沉默着倒了一杯水。

“阿离,喝口热水好不好?”

阿离抬起头,又一滴眼泪从脸颊上砸下来,“沈叔叔,我难受。”

稚子声声哀切,宛如烈火焚心,沈归离的手狠狠一颤,差点连杯子都拿不稳。

阿离只短暂的清醒了片刻,喝了一杯热水便又昏睡过去。

“吃点东西吧。”

慕风掩好被子,摇了摇头,“我不饿。”

“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你若是倒下了,让阿离怎么办。”

夜已经深了,厨房熄了火,沈归离只找到了一些干饼子,就着冷茶,“总得吃一些。”

慕风依旧摇头,“阿离情况不稳定,我就在这看着。”他一颗心已经被掰成了几瓣,再无暇顾及其他。

深夜是人最疲惫,最脆弱的时候,此时的慕风没有了白日的强硬和冷漠,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疲惫。

万宝斋距离此地甚远,影柒再快,也得两日时光,不过半日光景,阿离的寒毒已经发作了三次,没有任何征兆规律可言,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耗费的内力也一次比一次多,他和慕风已经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接下来的情况只会更加危急。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天光微亮之时,阿离的寒毒再一次发作了。

这一次,比前三次更加严重,沈归离猝然惊醒,双掌刚一贴上小孩的背,钻心刺骨的寒气便顺着经脉传递到他的身体里,只片刻光景,沈归离的眉梢结出了一层白霜。

他脸色越发白了些。

慕风立在一旁,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孩的身体就像一个无底洞,源源不断的内力进入其中,犹如石沉大海,翻不起丝毫涟漪,一丝一缕的寒气顺着经脉,流入血液中,几乎要将人冻成寒冰。

慕风看出了他的勉强,想上前帮他,却换得沈归离一声断喝。

“你别过来!”情况不对,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力似乎在一点点流失,前两次因为运气太慢,察觉不出,可这次从他掌心传出的内力流过阿离的经脉再回到他体内时,变得虚软且微弱,损失了将近两成。

阿离在吸食他的内力!

沈归离心头大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沉下声道,“下一次毒发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们俩不能同时内力不济,你保存好体力,接下来还要靠你。”

他见慕风还要上前,忽的放低了声音,柔声道,“听话。”

慕风一愣,浓密的睫毛一颤,终于顿住了脚步,“你小心些。”

“嗯。”沈归离浅浅笑了笑,他观慕风面色,对方似乎并不知道这回事。

不知道……就好。

他定下心神,开始一心一意的抵御寒气。

这次发作的时间,格外漫长,久到慕风心都快要乱了。

他看向床上的沈归离,须发皆白,嘴唇直打哆嗦,“你如何了。”

沈归离狠狠打了个寒战,将须发上的白霜抖落,挨着阿离的手几乎已经被冻的没了知觉。

“慕风,”他哆哆嗦嗦道,“你给我倒杯……热水吧。”

温热的水抵在唇间,沈归离哆哆嗦嗦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能让你喂我一杯水,真好。”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两成内力已经被阿离吞噬干净,可这寒毒却没有半分消退的意思。

慕风皱着眉头,终是什么也没说,将水喂进了他嘴里。

暖流入口还是热的,顺着喉咙下去已经成了冷的,这寒毒果然厉害。

“慕风,”沈归离抖得厉害,“你跟我说说话吧……实在是……有些冷了。”

慕风顿了顿,“你……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

沈归离细细思考了一番,问道,“影柒的武功是怎么回事?”

慕风一愣,显然有些意外,“为什么问这个?”

沈归离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很……好奇?”

“是……腐迹。”

“腐迹?”沈归离着实愣住了,终于想起来影柒身为影卫,身上是被中了腐迹的,当年他离开之时,自己似乎并没有给他解药,所以,影柒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慕风的声音变得有些低落,“影柒的腐迹是我解的,五年前,他……背叛长乐岛前来寻我,结果腐迹毒性发作,痛不欲生,我为了减轻他的痛苦,便逼迫自己钻研医术。”

说到这,他苦笑了一声,“洛医师确有先见之明,他逼我背了那诸多医术,后面倒真是被我学了不少,但因无人指点,我只能自己摸索,研制出来的药,并不能完全解除腐迹,却也让影柒好受了不少。”

“那后来呢?”

“后来?”

慕风忽的一笑。

“后来影柒服错了药,腐迹虽然解了,一身武功却也没了。”

沈归离感受着身体里逐渐消失的内力,“你但是难得同我说这么多话,好多了。”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追问。

慕风也沉默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日头升起,天光大亮。

这次寒毒发作,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

等汹涌的寒气退去,沈归离已经冻得几乎没了知觉,他四肢僵硬地下了床,哆嗦着往手心哈了口气,一阵雾气过后,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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