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诛心(1 / 1)

服侍?什么服侍?服侍谁?

光着身子怎么服侍?

沈归离有些懵,紧锁着眉头盯住慕风,凭借着多年默契,他终于从慕风轻颤的身子上瞧出了一丝端倪。

先是震惊,再是震怒,最后是不可思议。

这算什么,以色事人,主动献身?他与慕风好歹也有六年的主从之谊,在他眼中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沈归离觉得匪夷所思,他想起昨夜慕风说明白他的意思,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明白”竟然是这样想的。

沈归离顿时气笑了。

他觉得自己的人格遭到了侮辱,冷笑一声,凉凉道,“就这样一副身子,你觉得,我会有兴趣?”

嘲讽意味甚重,此话落在慕风耳朵里,不啻于万军雷霆,将他击得体无完肤。

他猛地一颤,伪装出来的坚强一点一点破裂开来,满目无措,眼神飘忽,不知该落向何处。

是啊……这样一副身子,一个怪胎,主人怎么会碰?

他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难过,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折磨的他喘不过气。

沈归离在屋子里踱了两圈,尤自气怒,原本只要慕风开口解释一句,哪怕只是认个错,他都能既往不咎。

可偏偏慕风什么也不说,光着身子跪在他眼前,他怜惜他满身伤痕,又恼他不识好歹,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愈演愈烈。

“嘭”一声,桌上的茶杯被扫落在地,两三滴茶渍溅在慕风脸上,惊得他浑身一颤,他越发埋低了头,整个人几乎匍匐在地。

若非沈归离眼疾手快地将他面前的几块碎瓷踢到一边去,尖锐的瓷片便要刺进他眼睛里。

他越发气怒,指着慕风,寒声道,“昭聿教了你六年,就学会了这么些腌臜心思,慕风,在奴所待了两年,你连武者的傲气都没有了?”

此言诛心。

慕风蓦地抬起头,寡淡的眸子一瞬间闪过无数种情绪,不甘,屈辱,难过,哀凄,无措,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成了一道顽强的光,一点一点在他漆黑的眼中升起,那光太过于微弱,其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我……我……”他双手捂紧成拳,几乎了听见骨头摩擦的声音,“罪奴……”

“我都把你从奴所带回来了,你还做的什么罪奴!”沈归离的嗓音蓦地拔高。

………

“下奴……”

沈归离彻底失了耐心,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指着门,声音重归平静,“出去。”

慕风顿住,千言万语再次被压回心头,他紧抿着唇,去捡地上的衣服。

“廉耻都不要了,还穿衣服做什么?”冰冷的声音响起。

一瞬化作利刃,直直刺入慕风心口,他茫然地抬头去看自己的主人,却只望入一片冰冷。

言语之利,足以让人浑身鲜血淋漓,无法动弹。

不知从何处而起的风,打的他寒毛根根直竖,那缕微弱的火光,终于还是被浓郁的黑暗吞噬。

慕风控制着指尖的颤抖,一点一点收回自己的手,起身向门外走去,四肢僵硬,宛如一具傀儡。

沈归离只是在说气话,但他没想到慕风会当真,就这么一眼不发的往外走,如此这般的顺服让他错愕,心底却又有些隐秘的安心。

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运起轻功,在那双手搭上门扉的前一刻,捡起地上的衣服罩在慕风身上,把人拉了回来。

低头看去,才发现那人双目无神,浑身止不住地轻颤。

他在害怕,被逼至绝境的害怕。

沈归离心脏猛地一揪,收紧臂膀,把人紧紧圈在自己怀里,他差点忘了,慕风为了不违逆他,是会把自己逼死的。

惊魂未定的恐惧让慕风牙关打颤,甫一接触到衣物,便把自己藏了进入,发现自己被主人抱在怀里时,越发胆战心惊。

宛如置身熊熊烈火的地狱,而他就是一只小小的飞蛾,那光刺目而灼热,要将他焚化成灰。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无意识握起的右手虚软无力,他拿不了剑了,这副身子更是脏污,主人到底想要什么呢?

没有人告诉他,主人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说的是气话,不做真。”

但主人明明是生气了的。

夜色已深,沈归离累了一天,身心俱疲,没了再问的心思,吹了灯,搂着慕风躺下。

床上的人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慕风照就早起为沈归离煮茶,适宜的温度,熟悉的香味,驱散了人心中的郁气。

“你太瘦了,好好吃饭。”临出门前,沈归离叮嘱他。

慕风愣神间,人影已经走远。

窗外鸟叫声声,蝉鸣渐起,慕风果然去看了荷花,满池子荷花开的正好,白里透红,不时有三两只蜻蜓停在荷叶上,微风一吹,在池中荡起一片涟漪。

荷花还没谢,并没有莲蓬。

临近中午,太阳正晒的时候,一名影卫奉沈归离之命,来疏醉阁寻慕风。

“主子请你过去。”

慕风抬起头,鹰隼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只一瞬间,慕风便感知到对方的不善。

与那锐利的目光不符的是一张青紫的脸,两颊虽不肿胀,上面却是青黄交加的大块淤癍,是被人大力抽打过后伤势渐愈的样子。

鬼隐并不怎么会掌隐卫的脸,因为在主人身前伺候,有碍观瞻,想必是他说错了话,被主人罚的。

对方见慕风不答话,言语间越发嘲讽,“怎么,公子还要属下搬顶轿子来抬着您,这是软玉温榻待久了,走不动路了吗?”

“公子”二字咬得极重。

“你……惹岛主……生气了?”慕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愤怒,神情间反而流露出些许担忧。

影柒讥笑,“原来公子还认得属下,我还当,您爬床爬的欢,早便把我忘了呢!”

那日他不过在岛主面前提了一句慕风,几乎被昭聿扒下一层起来,掌座说他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管不住自己的嘴,让他跪在刑台上,所有影卫轮流上来掌他的嘴,他被人押着,粗粝的巴掌抽的他昏天黑地,牙都掉了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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