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言被这一问,问得有点懵,随后一股恼意冲上心头,她愠色道:“方才差点被伤的人是我不是你。”
“难道还是我找人杀自己不成?”语气有些冰冷。
时凇昱只是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觉得我接近你是有所图谋,没错,我是有所求,但是我所求的,在初遇时就告诉你了,”褚言一只手摁在桌上,朝时凇昱那边凑了几分,有些咄咄逼人之势,“我要的是你带我逃婚。”
“又不是叫你娶我。”
她明明气急,却见方才还一脸严肃的时凇昱倏而一笑。
褚言只觉得莫名其妙,只见那人突然朝她凑了过来,然后直接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未尝不可。”
嗓音低沉沙哑,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褚言登时一惊,整个人都僵住了。
时凇昱呵气的温热还在她唇角残留,他的唇瓣柔软又微凉,却是烧灼得褚言无法呼吸,哪怕是湖面一直吹着徐徐凉风,也没能拂掉她心头冒起的温热,从心尖开始腾起,一直蔓延到脸颊,泛起微红。
从那以后,一直到下午她回到府中,那种梦幻的朦胧感依然经久不散。
包括下午褚越和沙华二人前来道谢,全程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脚下轻飘飘的。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褚越站起身,因为今日刚缓过来,所以面色看着还有些惨白,声音也轻缓,“昨日的救命之恩,褚越必当牢记于心,小姐今后若有什么我可以帮上的,可定要开口。”
“喊什么小姐,”褚言回过神,也跟着站起身,摆了摆手,“你我都姓一个‘褚’,叫我姐姐就行。”
褚越不愧是女主,相貌当称得一句“倾国倾城”,相貌娇美,五官精巧,天姿绝色,仿若画中人一般,令人一见失神。
褚言看着她的容貌也觉得自愧不如,难怪连梁沂承那种挑剔又事多的人都心生爱慕,到底是女主,颜值应该是整篇文里最高的了。
彼时她听了褚言这一句,心头还是有些感动。
在褚府中的日日夜夜,她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尽管如此,麻烦还是不断找上她,周旋于假面人心与狡诈之徒当中,虽然早已练就了凉薄的性子,对情感看得很淡,但如今见了褚言,还是莫名感觉到了几分安心。
也许是褚言这个人的“真”吧。
眸中的喜也好,忧也好,哪怕是走神,都是纯粹与真诚的。
褚言对褚越那更不用说,能与漂亮小姐姐当朋友,谁不乐意啊,而且人家还是正儿八经的女主,是绝对能活到大结局的人,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二人的接触不少,不是褚言去她院子玩,就是她过来,两个人闲来就在院里晒晒太阳吃吃茶。府里的丫鬟婆子给褚越的活儿重了,褚言也跟着帮她去扫扫地、洗洗衣服。
两人的关系便日渐亲密起来。
一天下午,两人正巧在外闲逛。
褚言终是没忍住,偏头小声问道:“小越,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怎么了?”褚越先是一愣,而后眯眼一笑,“是不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啊,我……”褚言一时噎住,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推轻了一把褚越的胳膊,“我问你呢,你说我干什么。”
却见褚越咧嘴一笑,两只梨窝深深,好不甜美。
然后拉着褚言就往雪湖边走去,行至人少的地方,她才缓缓开口:“我常年身居褚府,很少出去,如今只有两个人。”
只见她顿了顿,而后眉头一蹙,“……一个性情风流,整日贪恋风月场所,而且还嚣张跋扈,好不令人讨厌。”
褚言在心里点了点头,没错,梁沂承就是这样。
“一个却温文尔雅,暖心体贴,虽然世人都说他纨绔无救,但我觉得,他本心并不坏。”
没错,时瑾……
不对。
“所以,我还是挺喜欢第二个的。”
褚言猛然抬起头。却见褚越的目光正落在雪湖对面的一袭蓝衣身上。
眸光温柔,情意融融。
而对面的那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彼时正摇着折扇,面朝着湖心,静静地伫立着。
好你个梁沂承,装的倒是人模狗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褚言忙拉了一把她,见她收回了目光,才继续说道:“万一第一个人的纨绔也是表象呢?说不定只是他装……”
“不可能!”褚越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再回眸往对面看时,却见梁沂承已经不见了。她明显有些失落,还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抬眸看了一眼对岸。
看着她依依不舍的眸光,褚言重重地叹了口气。
太棘手了。
她必须得赶紧开始想办法了,男女主的感情线是真的慢热,而且彼此还有不少误会。
眼下可不能再让男二钻空子。
“那你呢?”褚越突然问道。
“我?”褚言指了指自己,自嘲道:“我马上就要出嫁了,哪还敢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然后她脑子里就蹦出了时凇昱,以及那日的吻,蓦得耳根一烧。但眼下已是黄昏时分,霞光洒在她的身上,也看不清这抹羞意。
该怎么形容她对时凇昱的感觉呢。
刚开始,接近他的目的,的确只是为了方便逃婚,当然,也因为他确实相貌清俊。
但后来的相处中,自不夜侯挺身而出,到猫咪传信,尤其是那日的相约,从他带着她一路飞到雪湖边,再到二人湖上赏景,直到最后那一吻。
所有的情感似乎都落下了一个结果。
那一吻以后,既是令她心悸,却又让她想逃避。
“……”褚越见褚言的神色突然认真,心道自己应是戳到了她的伤疤,不由生了愧疚,但左右思量之下,还是决定先把歉意放到一边,她问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桩婚事该怎么办,真的要嫁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褚言叹了口气,惋惜道:“只是你我才熟络起来,眼下又快要分开了。”
此话不假,褚言现今对她已经不是刚开始那般功利了,准确来说,自己还挺喜欢她的。长得好看,性子也温软,但又并非那种娇弱的白莲,三观很正,待人真切,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褚越不由也垂下眸子,眼神有几分伤感。继而伸手附在褚言的手背上,良久,眼眸突然一亮,神色有些激动地提议道:“要不逃婚吧。”
“嗯??”褚言惊异地挑了挑眉,心道怎么这么懂我?然后干笑了一声,嗔怪道:“开什么玩笑呢,要是被逮到了,二夫人还不要了我的命?”
褚越眸子又暗了下去,方才乍现的激动也登时冰消瓦解,无力地叹了口气。
“好了,”褚言笑了笑,宽慰她,“不要费神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对于逃婚这件事,她还是信得过时凇昱的。
说不清为什么,但褚言就是坚信这人绝对会出现。而且,也许不光是为了她。
所以,那天回去以后褚言就一直在别的事。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原小说关于男女主前期的小情节,她早就有些记不清了,如今却是难以下手。
脑袋里设想了一个又一个方案,比如,褚越遭遇打劫,然后时瑾前来英雄救美的桥段,但这情节不仅老套,实行起来还不容易。
谁来当绑匪?她吗?思烟吗?
算了算了。
于是,就这样日也想夜也想,几天下来仍然无果。
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之间从时凇昱那得知,这天梁沂承要去春香楼。
按着褚越所说的,她应该很是反感男子不洁。所以褚言便问清了他的出行时间,计算了梁沂承到春香楼的大概时辰,然后她再带着褚越不小心由此经过。
好歹让她能看清这人的一部分秉性。
既然没办法从男主那边推动,那就只能从另一个方向出发,斩断威胁,便也是一种助攻。
但当她拉着褚越即将要抵达春香楼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个时瑾也是这里常客啊!
这要是再碰着了,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可眼下来都来了,还是要赌一把的。
要是成了最好,就算也正好遇到了时瑾,但褚越毕竟已经知道了他的爱好,正常下来两人也是打个平手。
想清这番,褚言便恢复了步伐。
褚越看着步伐一会快一会慢的褚言,心里疑惑得很,犹疑地问道:“你说要带我来看人心,到底是什么啊?”
“不……”褚言连那个“急”字都还没说出口,目光突然一滞,瞳孔一缩,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心中也如面色一般,充满了不可置信。
自己到底是什么运气啊?
褚越注意到了她的神色,正欲回头看去,却被褚言一把抓住胳膊。
“咱们走吧。”
“为什么?”褚越更不解了。
褚越心中一急,猛然挣开她的手,然后就往后转身看去。
褚言本来就有点懵,眼下被这股的力量带走了身子,不由一个趔趄就朝前面扑去。
“小娘子慢些。”时瑾的语调轻佻,一把接住了褚言。
他身边两位衣着暴露的女子有些不满,娇嗔道:“王爷,过来干什么呀?”
“哪里有美人本王就去哪儿呀!”时瑾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来揽褚言的腰,但还没碰到,就被她一把推开了。
“滚开。”褚言瞪了他一眼,然后烦闷地理了理衣裙,待她再一抬眸,就发现褚越已经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