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了下午那片稻田前，站定，抬头仰望着深邃的夜空。
许久，稻田里传来一阵响动，由远至近，最后停在含笑面前。
含笑没动，只是抬手拆开了手上的零食，很快一阵薯片的咸香微便在空气之中蔓延开来。
地里的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脸上黑糊糊一团看不清长相，一双眼睛却是又黑又亮，如孩童一般干净的色彩。
含笑弯腰，对上那双黑亮的眸子，晃了晃手里的薯片。
薯片碰撞，发出一阵“唰唰”声。
那人的眼睛也跟着含笑的动作左右来回的看。
“是傻了么？”
含笑歪着脑袋，轻软空灵的嗓音落了满地，揉着细碎的笑意。
今夜无星，她却比星空耀眼。
他有些看呆了，不再去看那带薯片，反而是对上了那双染着笑意的眸子，嘴角也傻乎乎地扯出一抹弧度，声音沙哑，“要……要……”
要什么？
他说不住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笑容娇俏的女孩，伸出手想要轻触那一抹瓷白，却在看到自己手上的脏污之后停住了动作。
他收回了手，来回的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像是难过，又像是害怕。
害怕被人嫌弃。
含笑蹲下身，看着面前的人，问：“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么？”
近在咫尺的人，仿佛连微凉的空气里都染了那一抹淡淡的香味。
像是水果的甜香，又像是花香，糅合在一起，格外的香甜。
他摇摇头，一双眸子天真干净，透着点呆愣的傻气，“傻……傻子。”
他有些费力地说出那两个字，想着平日里那些人指着他笑的模样，声音越发的轻了。
他没有名字，那些人都这么叫他。
他自卑地低下头，甚至不敢去看面前的人。
她真漂亮，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样，是每一次他被人按在地里打，只要抬起头都可以看到的那一个月亮。
月亮会一直一直跟着他，可他却怎么也碰不到。
含笑找了快干净的地方坐下，刚好可以和站在田地里的人保持平视。
她轻晃着双腿，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身材高大，却有些过分的瘦弱，像是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身上穿着的大概也是别人扔了不要的旧衣服，宽大得过分，甚至于领口的位置都被磨破了好几个洞。
哪怕是在这样低温的天气，他也就也是一件短袖外加一条长裤。
一张脸上裹了泥又染了灰尘，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有露出一双眼睛，像是被人抛弃在垃圾堆里的毛绒玩具，身上早已破旧不堪，只有一双眼睛依旧。
干净却也呆滞。
看着面前人的这副模样，含笑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眼眸弯弯似星月，笑声却悦耳如风铃碰撞。
男人傻愣愣地看着笑颜如花的人，顿了顿，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她笑够了，站起身把手里的薯片往男人怀里一塞，拿了主意，“以后你就叫小黑了。”
男人愣了愣，脑子虽然反应慢，但还是记得村里好几家的小狗都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