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和她夏亚南打了招呼,王老师又塞给她水果糖吃。两位老师寒暄了一会,魏老师便笑道:“家里还有事,那我就把孩子给你了。”
“行,放心把人给我,保管给你看住了。”王老师笑道,“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还不放心我吗?”说着,便起身送她出去。见两人都站了起来,夏亚南也赶紧跟了上去。
和王老师走到了门口,魏老师又转过身来,摸了摸夏亚南的头:“在这里好好干。听王老师的话,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虽然见她离开,夏亚南更加紧张了,但还是尽可能大方地点了点头:“嗯。”
她会好好看自习的,一定不会让魏老师失望。
送走了魏老师,见夏亚南有些局促,王老师递给了她一杯温水,笑道:“喝点水。”
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夏亚南抿了一口,便不好意思再喝了。乖乖地坐在凳子上,她的手叠放着,认真的样子仿佛是在听课。
知道她是什么情况,王老师对这个倔强地要上学的孩子也颇为同情,又见她这样乖巧,语气便不由更加温和了:“工资和工作时间这些,魏老师应该都和你说了——每天下午两点到六点,负责看着学生写作业,如果他们有不会的题也会来问你。现在暑假刚开始,看自习的老师暂时只有你一个,如果以后事多的话,还会再招一个。工作不会太忙,就是这里都是小学生,可能会比较吵,你得给他们维持好秩序。”
听得连连点头,夏亚南挨个记了下来。见她一脸严肃,一看就是听进了心里,王老师不禁暗暗点头:魏含盈送来的这两个孩子都瞧着乖巧又认真,看个自习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办学屋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家长也没指望这些才上两三年级的孩子在这里学什么东西,纯粹是没空看孩子,想找个地方托管而已。只是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该有的老师还是得有,不然不好招学生——毕竟谁不想花一份钱买两份工?只有既能看小孩又能学东西,才能引来更多家长。不过代课老师的工资高,节约成本起见,一般都是找一套老师,把孩子分成两个班,两个班上、下午轮流上课,不上课的时候让孩子写作业上自习。
原本她是想让一个大学毕业之后没找到工作的远房外甥女过来看自习的,不过前几天魏含盈来找她,说要把两个学生送到她这里,给她看自习——也不图她什么工资,就是想让这俩孩子有个地方去,省得她俩非要去打工赚钱。要是干不好的话,也让她留着,工资魏含盈出,她负责发个工资,让这俩孩子觉得她们是自己赚到了学费就行。
听了魏含盈这话,她是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向来好心又爱管闲事。大学的时候就这样,自己也过得紧巴巴的,还借饭票给同学。爱人车祸没了,孩子也没了,她拿了一大笔赔偿款,不着急找对象再婚,反而开始资助学生,借钱给学生让人家上学。现在又把这俩学生的事给揽了过来,也不怕惹麻烦上身。
不过这俩孩子也确实可怜。反正她们爸妈都离得远,找也找不过来,收了便收了。反正这俩孩子瞧着也好,找那些亲戚家的孩子看自习,还不见得有她俩尽心。
在卧室改造成的教室里等着,等学屋的学生陆续进来,舒曜就知道为什么王老师刚才要给夏亚南做“一开始管不住也不用急,慢慢来就行”的心理建设了——无他,唯皆是小学生尔。
三三两两的、至多上三年级的小豆丁背着书包,迈着小短腿,吵吵嚷嚷地进了教室。等人差不多来齐了,舒曜数了数,统共是有二十多个。陆续进来的小豆丁们好奇地瞅着夏亚南,瞅了一会,见她没长十个头六只手,就对这个“新老师”失去兴趣了。说话、打闹、吃零食、抢东西……就没有一个是老实坐在自己座位上的。等到两点打铃,各种各样的吵闹也还是没停,反而因为夏亚南看起来很好说话,小豆丁们闹得更加厉害了:
“报告老师!他揪我辫子!”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脸上挂着两行泪,指着坐在自己后面的小男孩,哭着和夏亚南告状。
见夏亚南看过来,那个小男孩头一缩,显然是心虚了。可还不等夏亚南下去“主持公道”,另一边就闹起来了:“老师!他抢我铅笔盒!”
夏亚南转头一看,便见一个戴眼睛的小胖墩坐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正要再看看是怎么回事,可她还没来得及找到那个抢铅笔盒的小男孩,就又有地方吵了起来:
“老师老师!他俩打架,把她的书给撕了!”
这回是一个扎着红色蝴蝶结的小女孩。她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她的同桌,一个蓝色裙子的小女孩正指着前面的两个小男孩,义愤填膺道:“他俩总是打架,还一起欺负小西!”
……
饶是躲在空间里,舒曜还是被祖国的这群花骨朵吵得脑壳嗡嗡作响。一瞬间,她怀疑这位王老师开的不是学屋,而是幼儿园托管班。
难怪明明只是个看自习的老师,却能给开一千块钱的工资——要是不开这么高,谁乐意过来?
虽然心里在吐槽这份工作,但舒曜还是准备开始行动——毕竟和其他工作相比,这是性价比最高的了。而且根据她的经验,以夏亚南那温和的脾气,百分之百管不住这群小苗苗。正待提出和夏亚南换过来,以她多年律所合伙人的气势镇住这群聒噪的小崽崽,便听夏亚南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黑板:“安静。”
小崽崽当然没有听她的,他们吵吵闹闹如故,甚至还有两只崽哭了起来。
毫不意外地看见夏亚南的行动没有结果,舒曜道:“南南,我来。”
“不用,舒舒姐。”夏亚南笑了笑,“你睡午觉,我有办法管他们。”
舒舒姐一看就不会带孩子。要是真让她出来管,估计没多久这群孩子就都被吓哭了。
舒曜不知道夏亚南能有什么办法管住这群无法无天的小豆丁。但除了威胁恐吓,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为了“不妨碍她发挥”,黔驴技穷的舒曜只好眼看着夏亚南打开了意识屏障,放下了惟妙惟肖的黑色幕布,把她推进了团子系统所在的空间里。
看着舒曜进来,团子系统幸灾乐祸:“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宿主你也有今天?堂堂任务者,居然被委托人嫌弃了?”
“呵,不知道什么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吗?”舒曜翻了个白眼,“不擅长带崽子违反哪条法律吗?再说,难道你会带崽吗?你连崽都没有,是怎么好意思嘲笑我的?”
“我是个还没成年的男孩子,哪个正经的高中男孩有崽?”团子系统理直气壮,“你明明到了能生崽的年纪了,但却既没崽又不会带崽,噫——”
“不会带崽怎么了?专业的育儿师团队不比我强多了。”舒曜打了个哈欠,“再说,现在的崽崽可以通过人造子宫生了。明明是金钱+科技就能解决的事,我非自己来干什么了?”
感谢人造子宫,解放了无数的现代女性。
“可不会带崽就完不成任务,还会被委托人嫌弃。”团子系统幸灾乐祸,“你看看人家委托人,哄孩子一哄一个准,一个个都给治得服服帖帖的。再看看你,除了把崽崽吓得哇哇大哭,你还会干什么?”
“你能看到委托人现在在干什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舒曜挑了挑眉,“意识屏障不屏蔽你?”
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漏了嘴,团子系统已经颇有些自暴自弃了。摆了摆手,它疲惫地按了按眉心:“随你。反正机密也轮不到我知道。”
被这只说话漏风的团子逗得直笑,舒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行了,反正你们组织也不会派你去当特工。既然她能解决这事,那我就睡会了——等她打开意识屏障的时候叫我。”
为了处理夏家那一堆糟心事,她已经好久没午睡过了,困。
春眠不觉晓,夏眠不觉晚。
舒曜一睡就是一下午。等她醒过来,夏亚南已经回到家准备做饭了。
“舒舒姐,你醒了?”见舒曜出来,夏亚南笑道:“听系统说你睡着了,我就没开意识屏障。”
团子系统相当于她俩的中介,夏亚南认识它也不稀奇。点了点头,醒了盹的舒曜好奇道:“你是怎么管他们的啊?”
她是打心底的好奇。上大学之前,家里过年来亲戚,她每次看到这么大的孩子,都恨不得遁地而走——宁养哈士奇,不养七岁孩。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凯凯这么大的时候,都是我带的他。我两个姑姑的孩子暑假经常放在我奶家,有的时候亲戚家的孩子过来,也都是我带。”低头择着菜,夏亚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帘,她抿了抿唇,声音微不可闻:“这么大的孩子不知道是非对错。不能光给他们立规矩,也不能光哄。等立好了规矩之后再哄,他们就好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