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第 152 章(1 / 1)

秦昭呼吸一滞。

他喉头莫名干涩,就连声音都变得低哑:“没、没事。”

少年还在和自己的衣服较劲,他拽着衣领,宽大的衣袖露出一点淡粉的指尖。

秦昭偏过头,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他转身回到桌边,拿起桌上已冷透的茶水喝了大口,压下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浮气躁。

摄政王时没说话,景黎也不敢乱动,等了好一儿,轻声唤道:“……王爷?”

秦昭清了清嗓子:“怎么?”

景黎小声问:“你……你不是让我证明给你看吗?我现在证明了呀,你能……你能不吃我了吗?”

秦昭又喝了大口茶。

时候他都看不出这小妖怪是当真单纯,还是故意在勾人。

他堂堂摄政王,当政多年,识人无数,无论是面对当今圣上,还是朝中重臣,从未有过手足无措的时刻。怎么偏偏在这少年面前显得如此狼狈?

这成何体统?

该拿这小妖怪如何处置呢?

秦昭手指摩挲着茶杯,还没等他想得清楚,忽然听见声古怪的轻响。

秦昭第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什么,他抬眼朝少年看过去,却见那少年有点难为情地捂住肚子:“饿……饿了。”

说完,腹中又咕噜声。

秦昭:“……”

“你别笑啊。”景黎耳朵微微发烫,“我早上本来就没吃饱。”

屋内凝重的气氛骤然烟消云散,秦昭含着点笑意问:“我不是让人每日按时给你喂食吗?不爱吃?”

景黎点点头。

“那你想吃什么?”

少年的目光落到秦昭手边的糕点上。

秦昭把那盘糕点往外推了推:“吃吧。”

景黎没敢动,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秦昭:“怎么,不敢吃?要不要本王替你验验毒?”

“不、不是。”景黎看了眼桌上的糕点,又看了看摄政王,警惕地问,“你真的不吃我了吗?你不是想先把我养胖点,然后再……”

秦昭被他气笑了:“你以为本王把你当待宰的猪来养?”

“……”景黎不敢再多话,乖乖走过来坐下。

少年的头发还濡湿着,许水珠顺着脖颈线条滑进领口,留下道蜿蜒的水痕。秦昭瞧得点出神,直到少年不自在地抬起头看他,他回过神来。

秦昭又低头喝了口茶,问:“所以你可以吃人的食物?”

“可以呀……”景黎不确定道,“应该可以吧。”

他吃了这么多糕点,身体还从没不舒服过。

说起来,鱼本来就是杂食动物嘛。

“应该?”秦昭从他话中听出了点古怪。

景黎摇头:“没,我是可以吃的。”

秦昭若有所思片刻,却没说什么。他起身往外走去,拉开门朝候在门外的下人吩咐了几句,回头,少年已经拘谨地坐直了,双眼可怜兮兮望着他。

“不是要让人来抓你,放心。”秦昭回到桌边,“我是让人给你准备饭菜,既然能吃人的食物,就不要只吃糕点。”

景黎低低的“哦”了声。

屋内重归寂静。

下人没儿就端了饭菜进来。

摄政王府的下人被导得很规矩,全程没有抬头看景黎眼,只将饭菜放在桌上,又取出一根银针,在每道菜都试了毒。

景黎看得眼睛都睁大了。

原来是这么个试毒?

那他不是一开始就暴露了???

景黎心虚地看向秦昭,后者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底的深意昭然若揭。

没错,他开始就暴露了。

景黎绝望地捂脸。

他好傻。

没见过他这么傻的。

眼下已经过了饭点,这桌菜还是秦昭吩咐后厨现做的。他挥退验完毒的下人,偏头一看,少年的目光早已被那满桌的饭菜吸引住,几乎移不开眼。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过哪怕再想吃,基本的规矩景黎是懂得的,知道主人家不动筷时,他也不能动筷。景黎的视线在桌上的饭菜上打转了圈,又悄然回到秦昭身上。

恰好对上了后者含笑的眼神。

秦昭道:“吃吧。”

景黎:“嗯!”

景黎没急着自己动筷,而是先给秦昭盛了碗汤,端到他面前:“王爷请用。”

态度十分讨好。

秦昭眉梢微扬:“你不怕我了?”

“怕呀,但是……”景黎想了想,朝他眨了下眼睛,“其实你不想吃了我吧?刚是故意吓唬我的对不对?”

隔了快大半个时辰反应过来,瞧给他得意的。

秦昭索性承认:“对,本王没有请什么大厨,也没有请道士。”

“猜到啦。”景黎乐呵呵地笑。

他从当初“验毒”的时候就已经暴露,可摄政王那时候没有戳穿,还放他走。今天也是,分明已经看见了他变化成人,没惊讶也没喊人,还请他吃饭。

景黎忽然感觉摄政王其实点也不凶。

至少和坊间传言,以及他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样。

景黎没忍住,又多朝摄政王看了几眼。

秦昭埋头喝汤,被身旁的人看得不自在,放下汤碗:“看够了吗?”

景黎连忙收回目光:“我只是在想事情。”

秦昭:“想什么?”

“我在想……在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景黎问出了心的疑问。

“这就算好了?”秦昭反问。

景黎低头咬了口点心,不说话了。

少年在他面前已经没最开始那么拘谨,小口小口咬着点心的同时,眼珠到处乱飘,倒是比先前更加灵动可爱。

秦昭嘴角不自觉扬起,继续问:“那日你怕我挨饿,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给我送点心,你又为何对我这么好?”

“我也不知道。”景黎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吧。”

秦昭一愣。

已经许久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

倒不是摄政王什么忌讳,而是从来没人敢这样冒犯于他。

可少年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冒犯的话,低头专注地吃着东西。

秦昭就这么静静望着他,眸光点一点柔和下来。

“嗯,你也好看。”

摄政王这句回答说得很轻,景黎没听清,还想再问的时候,后者已经低下头自顾自喝汤,只敷衍了他句“食不言”。

秦昭今日已经用过膳,只陪着景黎喝了点汤,大部分饭菜都进了景黎的肚子。

酒足饭饱,景黎靠在椅背上揉肚子:“又吃多了……”

“都说鱼儿不知饥饱,容易把自己撑死,看来是真的。”秦昭已经寻了本书翻阅起来,说这话时头也不抬,“看来日后不能喂你这么多了。”

景黎皱了皱眉。

心道明明是摄政王让人准备的饭菜太多,他不想浪费才拼命吃的。

他正想反驳,又注意到摄政王话中的另一层意思,问:“日后?”

秦昭翻过页书卷,语调平淡:“嗯,怎么?”

“我……你还愿意养着我吗?”

秦昭听言,偏头看向身旁那少年,语气直气壮:“你是当今圣上送给本王的生辰贺礼,本王为何不要?”

“你不怀疑我是害人的妖怪了?”

“怀疑,所以才要把你放在身边,好好看着。”秦昭道,“现在换你选了,你是想做人还是继续做鱼?”

景黎想到那一桌饭菜,几乎不假思索:“人!”

秦昭满意地笑了:“我安排人给你送几套衣服,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从。小傻鱼,好好藏着你的鱼尾巴,别露馅了。”

景黎就这么莫名其妙从摄政王的宠物鱼变成了贴身侍从。

说是侍从,其实摄政王倒也不怎么使唤他,依旧好吃好喝地养着。景黎不太懂得当侍从的规矩,摄政王也没打算让人好好他。

他身边不缺懂规矩的侍从,要真对他太小心翼翼,反倒没了意思。

不过……

哪家侍从敢在主人家挑灯熬夜,处事务的时候,自己在旁边打瞌睡?

秦昭批完本折子,偏头就看见趴在桌边已经呼呼大睡的少年。

当即气就不打处来。

秦昭坐直身体,重重咳了声。

旁边的少年只是换了个姿势,仿佛睡得更沉了。

秦昭:“……”

秦昭险些被他气笑,他倾身过去,正想把人推醒,忽然听得少年嘟囔道:“秦昭……”

都敢直呼本王名讳了。

胆子见长。

秦昭耐着性子,听他还想说什么。

少年一身家仆打扮,长长的头发垂在身后,只散了几缕在脸颊上。那张脸蛋瞧着极软,就连微微开合的嘴唇也是水润而柔软的。

秦昭看得口干舌燥,他移开目光,便听少年又说话了:“……别吃我啊。”

秦昭失笑。

果真还是那个傻鱼。

天气逐渐回暖,可这两日夜温度还不算高。夜风从窗户吹进来,带了丝丝凉意。景黎像是有点畏冷,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没醒过来。

秦昭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把人叫醒,而是起身把人轻轻抱起来。

少年骨架小,也很瘦,抱起来一点也不沉。

秦昭刚把人抱起来,景黎就迷迷糊糊地醒了。

他好像人已经睡蒙了,时间没反应过来今夕是何夕,懵懂地问:“你做什么呀?”

“去榻上睡,这样会着凉。”

“哦……”景黎应了声,后知后觉发现他们这是什么姿势,不自在地挣扎了下。

秦昭:“别乱动。”

景黎立即不敢动了。

乖乖让秦昭把他抱进内室。

摄政王平日里事务繁忙,时在书房忙到后半夜,就直接宿在这,因此特地让人在书房内室做了张软榻。

除了秦昭之外,景黎还是头个睡上这张榻的人。

秦昭把人放在软榻上,转身欲走,却被人拉住了:“你……你还不休息吗?”

内室昏暗,只有微窗外的月色,将少年的眼睛映得亮晶晶的。

“我还事没料完。”秦昭声音不自觉放柔,“你先休息。”

景黎:“可是已经很晚了呀。”

早先景黎觉得摄政王把他往湖放就不他,是因为对他不上心。可最近跟在摄政王身边他发现,摄政王是真的没有时间逗鸟养鱼。

也不知道他为何每日都有这么多事情要忙碌,熬到后半夜甚至整日不睡都是常事,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竟然没日可以好好休息。

景黎觉得摄政王简直就是劳模。

秦昭瞥了眼被少年拽住的袖子,后者局促地收回手,秦昭含笑问:“关心我?”

“我就是觉得……”景黎被他看得耳根发烫,视线飘到一边,“你再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了的。”

要是他好好照顾身体也就罢了,偏偏这人忙起来就造作自己的身体,饭也不按时吃,困了就喝茶提神,这么长期下去,身体怎么扛得住?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严肃,秦昭难得见他这么认真的模样,也收敛起了笑意,低声道:“不太久了。”

“啊?”

“没什么。”秦昭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忽然又想起件事,“过几日圣上为本王举办生辰宴,你去不去?”

景黎眨了眨眼:“我……我可以去吗?”

自从景黎答应以侍从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不仅王府内闹妖怪的传言就此绝迹,而且没有任何人对他的出现表示过惊讶。这其中必然少不了摄政王的命令。

不过或许是担心景黎在外头暴露了身份,秦昭从没带他出过门。

怎么忽然要带他去生辰宴了?

“你不是爱吃么?”秦昭没过多解释,只是动用了美食诱惑,“生辰宴上许多平日里吃不到的东西。”

景黎眼睛立刻亮了:“好呀!”

鱼就是这么好骗。

秦昭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景黎的头发,道了句“休息吧”,转身往外间走去。

景黎望着对方的背影,傻乎乎地乐了下,抱着被子躺下了。

三日后,摄政王生辰宴。

宴会地点设在皇城内摘星楼上,傍晚时分,秦昭带着景黎乘马车进了城。

马车在市井间,景黎放下车帘,不自在地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袖子。秦昭今天给他穿了件衣料华贵的红衣,衣服上用金线绣着花纹,还身玉饰,怎么看都不像是侍从打扮。

景黎就是再傻,这儿也回过神来。

他多半又被这个人坑了。

眼见离皇宫越来越近,景黎终于忍不住问:“王爷,你不是让我来当侍从的吧?”

“嗯?此话怎讲?”

景黎觉得这人真把他当傻子:“哪有侍从穿成这样的?”

秦昭笑了笑,耐心地问:“那你猜猜看,我让你来干什么?”

他今日穿了身靛蓝长袍,与景黎的红衣很是相配。景黎心其实点猜测,他耳朵微微发红,却不敢说出来,闷声道:“我不知道。”

“所以你笨。”秦昭道,“朝堂上不知有多少人想往本王身边送人,就连当今圣上也时不时给本王递画卷。今天是生辰宴,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景黎好奇地问:“你不收不就行了吗?”

“当然可以,但要是每个来本王面前走一圈,那多碍眼。”

所以他带了个人在身边。

摄政王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头一次有人出入其左右,哪怕没名没分,也足以震慑那些想来碍他眼的人。

这答案其实与景黎心中猜测相差无几,可真听见秦昭这么说的时候,他心莫名生出一点不愉快来。

就一点点,但还是不太愉快。

似乎是察觉到景黎的情绪变化,秦昭收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身体也坐直了:“你不愿?”

“没……没不愿。”景黎闷闷不乐,“王爷养我这么久,这点事是我应该做的。”

秦昭注视他片刻,偏头看向窗外,嘴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可景黎并没注意到。

马车很快停在了摘星楼前,景黎正欲下车,却被秦昭拉住了。

“做戏做全套。”秦昭留下这句话,先于他下了马车。

随后,他没理围上来给他贺寿的大臣们,回身朝还在马车上的景黎伸出手,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笑容:“来,手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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