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下午,天空绵绵地飘起小雨。
鹿小小约了下午和出版社洽谈,位置在鼓楼区的新街口,和文棉要写生的绘馆离了十万八千里,没有办法再陪着她过去。
于是,文棉的妈妈又约了邱香,拜托她带文棉一起过去。
文棉把大大小小的用具都用收纳袋收好,挎着muji的粗麻袋子就出了门。
从两人坐上出租车开始,邱香就一直拿着手机在和人发wechat消息。
她打字还设置了声音,是那种可爱的气泡声,打起字来叽里咕噜的。司机师傅听的有趣,笑着和她调侃:“姑娘,你这打字速度,小手指头听灵活的啊。”
邱香噗嗤一声笑:“嗐,是不是吵着您了啊?我带小朋友出去学画画,有人关心的不得了,一直给我发消息问情况。不知道的,以为我要带她去战场呢。”
说着,大概是嫌打字说不清楚,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拨过去。
“干什么啊,司机师傅都觉得我打字太吵,影响人家开车了。”
她开的外放,所以电话里的声音,立刻听的清清楚楚。
漫不经心的男声,先是“啧”了一声,而后开始笑骂:“滚吧,打字还能吵着司机师傅?吵着他眼睛吗?”
邱香也噗嗤一声笑了:“我手机打字设置声音的啊!哎,咱俩好歹这么多年了,你连这都不关注吗?”
司机也在一旁插话:“我就说了一句姑娘你手指头灵活,可没说你吵我!赶紧跟你男朋友解释,这锅我不背。小伙子,不是我说你,你对象打字有没有声音都不知道,可真是一点都不上心。”
原本是玩笑的话,说的正在通话的两人都愣了。
只有坐在后排的文棉,像没事人似的,依旧看着窗外,眼睛一眨也不眨。
一时间,安静的车厢里,只能听见雨滴打在玻璃的声音。
片刻后,邱香先反应过来,锤着大腿笑起来:“哎,您可别误会了,这不是我对象!就他这种糙老爷们,您看,对我有一丁点了解吗?这要是我对象,早被我给分手了,还能蹦跶到现在?”
司机:“我以为是你对象,看你和别人出去,关心你呢。真不是对象?”
邱香噗嗤一声笑,朝车后座的小姑娘努努嘴:“看见了没,人家关心的哪是我啊,关心的是后边坐着那个。”
说完,把手机就往身后放:“小师妹,你家师兄想知道,你今天写生的模特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多大年纪?全.裸还是半裸啊?再不说,我要被他烦死了。”
司机也笑了:“原来是后头小丫头儿的男朋友啊?这是不敢光明正大地查岗,就偷摸骚扰人家闺蜜呗。”
这一次,文棉终于把头正了回来。
她人长得精致,不笑也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也没有冷漠的感觉。
反而乖乖巧巧的,像个一动不动的布娃娃。
布娃娃双手搭在膝上,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说:“什么?”
“你师哥的电话,有点事想问你,和他说说?”
文棉慢吞吞地把电话接过来,习惯性地放在耳朵边上,叫了一声:“师哥。”
手机里却没传来声音。
文棉拿着手机来回地看,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突然从扬声器里传来贺怀咳嗽的声音。
“棉棉,是我。”
文棉吓得手一抖,险些把手机掉到地上。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听出异样,忙问:“怎么了?”
文棉摇摇头。
记起贺怀看不见,忙又开口:“没事……手机在外放,刚刚声音有点大。”
贺怀低低地应了一声,问她:“下午去梵高绘馆写生?”
”嗯,对的。“文棉小声回应。
“咳……模特定了吗?”
“绘馆没有提前通知……每次的模特都不太一样。”
人体写生,意在提升学员对于每个人身体部位的细节描绘,以及光影之下应该呈现的绘画效果。
就像是医生对待病人的时候,关注的都是专业的东西。
在画师的眼里,人体也只是一个需要用线条和色彩描绘出的一件实物罢了。
所以绘馆请的模特也不会是单一的一种,更不会特意提前告知学员这个模特的具体信息。
“等到了之后,就能看到模特了。”文棉平静地说。
这个时候,司机师父回过味来了。他一拍大腿,特别激动地说:“画人体模特?我知道了,是不是泰坦尼克号那样事的?就肉丝脱光了,
躺沙发上,债克画画?啧啧啧,难怪男朋友查岗。这要是我老婆,我就是给她跪下,也得把她拖回家。”
一句话,让对面的贺怀彻底没了声音。
文棉也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认真地解释:“叔叔,他不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