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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须臾,台下不知谁最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有人起了头,那群脸都憋红的朝臣再也绷不住,哄堂大笑起来,侍女慌忙拿来铜镜,贵妃接过一看,当即大怒:“大胆,你,你——”
贵妃娘娘气?急败坏地捂着?脑门,半晌,向骜川转过身去,扑通一声磕在地上,“陛下!”她目中含泪,委屈得活像是秋大才子杀了她全家似的,嚷嚷道:“他秋桀目无尊卑,藐视皇权,今日,陛下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贵妃娘娘嚎得情?深意切,抬起头,却见坐在上首的?天子正魂不守舍地盯着殿内卷轴出神,压根儿没注意到这边的鬼哭狼嚎,饶是贵妃娘娘再?怎么舌灿生花,面对没人搭理也词了穷,众人等了老半天,不见这?位皇上有什么反应,护国法师只好在一旁提醒。
“陛下?陛下。”
骜川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从自己的?臆想里抽出了身,他眨了眨眼,终于转头望向贵妃,但目光仍有些飘忽,显然是还没缓过?神来,待看清,那位天子无意识地皱起了眉,脱口而出一句略带责备的?话?来:“好歹是个贵妃,怎么搞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贵妃一怔,正要开口辩驳,那位天子却像是懒得多费口舌,同她胡乱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还不快去洗洗。”
贵妃娘娘告状不成反被敷衍,好生体?会了一把?生吞黄连的?滋味,她咬了咬下唇,相当不忿地顶着?脑门上的?大王八被侍女搀扶了下去,而那边,那位举止荒诞又神志不清的?大才子心满意足地膈应完了人,刚要转身往回走,衣襟忽然被某人一把?抓住,秋大才子反应不及,一个踉跄……撞进了太子殿下的?胸膛里。
盛鹤攥着秋桀的?衣襟,对着骜川扯了个例行公事似的微笑,“父皇,”他深吸了口气,压抑住自己起伏的?心绪,“先生喝酒犯浑,我带他出去醒醒酒。”
等不及骜川点个头,太子殿下转身就走,但攥着那人衣襟的?手却没松,秋大才子被拽得东倒西歪,步伐狼狈且毫无章法地跟着?盛鹤消失在众人视野里,皇帝望着?那二人的背影,莫名觉得太子殿下有点怒火中烧的意思,他想了想,侧过身问护国法师:“太子平时,是和秋先生有什么嫌隙吗?”
“没有,陛下,”护国法师笑眯眯道:“他二人亲得很?。”
骜川可有可无地点了两下头,重新正襟危坐地望向众位朝臣,一时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他动了动唇,半晌,才道:“把?先生作的?诗收起来,好生保存,朕要……”
“陛下,”一个朱紫阁的?小厮忽然站出来,“先生交代过?,此诗虽作,意却未成,所?以直到宴会结束前,都不可收卷轴。”
骜川纳闷了,思忖了片刻,还是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朱紫阁小厮们将那杵在殿中的玉石砚台搬了出去,因无处可放,便先压到了莲池旁的?卷轴尾端,天子坐在上首,依然是那副丢了魂儿的模样,殿内一时无人言语,钟揽看了看沉默的?众人,相当善解人意挑起了个话头。
“陛下不是要给我们看南国进贡的睡莲么?”钟揽笑道:“臣可等了半天了。”
“对,对,睡莲,”骜川如梦方醒——座下谁都看得出来这位陛下最近有多宝贝那块莲池,从宴会前就一直挂在嘴边,没成想天子喜怒无常,这?会儿又对那几株莲花兴致缺缺起来,骜川叹着气?倚回座中,面容和姿态像是随着叹出的那口气一下子老了十岁,举手投足间都带了股沧桑意味,他有点懒懒地道:“南国进贡来的那批睡莲,十分稀奇罕有,这?些日子,一直是贵妃照看着?……”
他正说着?,刚梳洗清理完的?贵妃娘娘正好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回来,骜川便顺手一指,“那就让贵妃带众爱卿前去游赏一番……朕有些累了,就不去了。”
护国法师在旁边稽首:“贫僧也不去了,在这儿陪陛下。”
长公主跟着?道:“皇兄知道臣妹素来不爱这些虚头巴脑,便索性,也不去了。”
骜川点了点头,“既如此,大师和晏儿就留在这儿,正好陪朕说说话?。”
满座宾客起身往殿外而去,师无医悄悄走到长公主身后,不解道:“今日陛下对这睡莲如此上心,怎么现在却不看了呢?”
盛晏端着酒杯笑了笑,压低了嗓子,“没什么,不过?是我这?位皇兄刚读了首诗,难受了,”她道:“……想起了他那位天人永隔的?皇后娘娘罢了。”
盛鹤一路怒气?冲冲地拽着那位大才子绕过?大殿及至无人的后厅,反手把?门一关,又将那浑浑噩噩的大才子摁在墙边,“说,”太子殿下粗喘了两口气,恶狠狠地逼视着?秋桀:“卿卿到底是谁!”
秋桀的?后脑勺被磕在墙上,撞得眼冒金星,耳朵都嗡嗡的,他涣散的眼珠几次努力都没对准焦距,迷迷糊糊中,只能看到那人泛着?层血丝的?眼眶。
“怎么了?”秋桀下意识去问,他藏在袖间的指节蜷了蜷,仍是没忍住,抬起来用大拇指的?指腹极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