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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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滂沱,盛鹤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半晌扭过头对秋桀道:“先生。”

秋桀:“嗯?”

盛鹤:“先生会唱曲儿。”

秋桀噗嗤一声笑了,“先生不会唱曲儿。”

太子殿下坚持道:“会。”

“真的不会,”秋桀被此人无理的要求弄得啼笑皆非,转过身给他拉了拉被角,“殿下想听长生殿了?”

盛鹤不答话,翻身给秋桀一个背影,秋桀便从善如流地重新替他“梳”起了头发,某只小鸟兴许真的很喜欢被这样对待,没一会儿便在那人轻柔的动作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三皇子盛鹤从小被言雀和钟揽养在云泥宫里。

自打贵妃那件事后,云泥宫成了个实实在在的“冷宫”,皇帝对言雀避之不及,也从不来看一眼自己的亲儿子,跟忘了有这号人似的,云泥宫里三个人过得相当糊涂,连辈分都乱七八糟——盛鹤和言雀把钟揽喊作“老师”,盛鹤还要喊言雀为“姨母”。

钟揽教盛鹤读书习字,言雀便教他舞刀弄剑、飞檐走壁,钟公子是个没脾气的,当年就管教不了言雀,还要跟她一起胡闹,如今对着个雪人儿一样的小子规更是唬不下脸来,于是,唱|红脸的任务便落到了言雀身上。

言三小姐对自己的亲外甥要求极其严格,在盛鹤眼里一直是个母夜叉形象,盛鹤八岁那年,已经有了一身传承于姨母的“脚底抹油”式轻功,某天他贪玩,趁家里俩大人不注意,偷摸着飞出了云泥宫。

那子规鸟一路沿着宫殿的檐角而走,逛了一大圈,最终落在后宫最富丽堂皇的一座殿顶上,他掀开殿顶的瓦片,窥见了一片轻音粉黛的世界——

被人喊作“贵妃娘娘”的女子坐在金玉席上,伺候的宫人来往如流水,一个打扮贵气的小皇子谨小慎微地坐在她身侧,正细细地发着抖。

小皇子自然是被过继而来的盛元泼。

当时的盛鹤并不大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恶性的关系,只能通过表面揣测,他见那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贵妃娘娘给小皇子递了糕点,殿内还请了戏班子,正唱着一出名为《长生殿》的戏曲,唱戏的人却压低了嗓子,生怕被殿外人听见似的,盛鹤坐在殿顶上竖着耳朵听,还没听出什么味儿来,便被焦急赶来的言雀揪着后领提了起来。

言雀一路气冲冲把人提溜回了云泥宫,脚刚沾地就把人一扔,怒道:“跪下!”

盛鹤便跪下。

言雀头一次发那么大火,鞭子抽在他身上火辣辣地疼,盛鹤却一声没吭,言雀气的原地暴走,指着他骂:“叫你往外跑!让那宫里的蛇蝎逮到,我便是赔条命去掀了人家屋顶,也捞不回你这个缺心眼!”

钟揽闻声从屋里冲出来拦人,言雀还在气头上,八岁的三皇子却忽然站起来,头一回这么有胆量地顶撞道:“那便不要捞我出来!”

别的人家有糕饼吃,有曲儿听,比他这个天天挨骂练功的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言雀一怔,“你说什么?”

盛鹤便道:“我要听曲儿,我要听长生殿。”

言雀气疯了,又要甩鞭子,盛鹤便用她教的轻功蹿到了树上,言雀要去逮,却被钟揽扒在地上飞不起来,三皇子眼看着姨母被钟揽拉回了屋,在树梢上等了一会儿,才悄悄凑到门前偷听。

他听到老师说:“小雀儿,你不能老把他锁在这里,你当时能护住他,往后不能。”

他又听到老师叨叨说:“且他还小,总也想要母亲的关怀,他母亲又……”

盛鹤便在门外失望地摇头,发现钟揽也是个木头,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我不想要母亲的关怀,”三皇子无语望天,“我想听曲儿。”

而后,屋里传来言雀硬邦邦的声音:“他说的那个曲儿……是叫什么来着?”

盛鹤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当晚,他躺在床上睡不着,对白天听到的戏曲充满了幻想,就听有人蹑手蹑脚走到他房内,盛鹤闭上眼装睡,那位言三小姐踮着脚尖走进来,确认人已经睡了,老半天才试探着开口……掐着嗓子把白天跑到贵妃殿顶上偷学到的《长生殿》唱给他听。

她唱得难听极了。

言雀走调走得人鬼不分,唱了三四句,后面就忘词儿了,这位三小姐站在那里踌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开解了自己,竟厚着脸皮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年仅八岁的盛鹤在床上笑得打滚儿。

他从小到大,果真没完整听过一遍《长生殿》。

秋桀躺在床上替那小鸟梳了会儿毛,感觉那人呼吸清浅,便凑近了看,发现盛鹤终于睡着了,他抬眼望了望窗外没有停歇意思的雨势,沉吟片刻,极小心地向盛鹤靠近了一点,隔着被子轻轻地在背后搂住了他。

盛鹤十三岁那年,皇帝对镇北大将军忌惮到了一定程度,有心想培养个自己的心腹武将,便拟了道旨,世家公子与皇子凡有意者,于正月十六在宫中比武台进行比武,胜者可赴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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