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桃夭夭实话实说,“我进宫,不是冲着玄幽皇去的,而且,上官姑娘觉得我有那本事能取走玄幽皇的性命?”
“肯定没有!”上官清月轻飘飘看了桃夭夭一眼,“所以我才敢将我的身份换给你,虽然你看起来会些功夫,但是你是不可能有机会刺杀玄幽皇的!”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是去刺杀洛云锡的!”上官清月眼底的轻视让桃夭夭黑了黑脸,她抬手往地面上指了指:“上官姑娘,你若是再啰啰嗦嗦,你的杨大哥就要被人打死了!”
上官清月回神,焦急地拉住了桃夭夭的胳膊:“沈姑娘,我答应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上官清月了,你赶紧将杨大哥救回来!”
“好!”桃夭夭点点头,她四处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然后拉着上官清月往旁边走了几步:“你的房间,可是在这下边?”
“大概是吧。”上官清月点点头,话音还未落,嘴巴里就被桃夭夭塞进了一方锦帕。
她又惊又恼,口中的那一个“啊”字还没出声,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猛然朝下坠了下去,她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紧紧抱住了桃夭夭的胳膊,直到脚尖重新沾到地面才敢睁开眼。
“这……我怎么又回来了?”上官清月不解地问道,她好不容易才偷偷爬了出去,合着一晚上她是瞎忙活了!
“别说话了,赶紧换衣服!”桃夭夭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身上的那两个大荷包取了下来,然后飞快地褪去了自己身上的外衫,又背对着上官清月将自己胸前缠得紧紧的那一条裹胸布扯了下来。
看着裹在薄薄中衣里桃夭夭的曼妙身材,上官清月羡慕地眨了眨眼睛,她将自己手中的衣裳朝桃夭夭递了过来,眼底满是惊叹:“沈姑娘,你的身材好好哦!”
桃夭夭抽了抽眼角,随手接过上官清月的衣裙就往身上套,好在二人身材相似,衣裙的肥瘦正好,就是裙摆短了些而已。
桃夭夭满意地整了整裙摆,然后抬手将自己头顶挽的男子发髻打散,又自行挽了一个女子发髻,最后又从上官清月头上取了两把簪子插在头上。
“姑娘,你长得真好看!”上官清月看呆了眼。
“好看有什么用?不过是爹娘给的一副皮囊而已。”桃夭夭轻笑一声,伸手对着上官清月指了指屏风后面:“你去后面躲着,我待会再进来。”
上官清月一愣:“沈姑娘,你不梳妆了吗?就这么出去?”
桃夭夭古怪地看了一眼上官清月:“大晚上的打扮这么精致,是要告诉那些人你早就计划好了要逃走吗?”
上官清月无话可说,最终惭愧地低下了头。
“你的杨大哥叫什么名字?你和他有什么提前约定好的暗号没有?”临出门之前,桃夭夭又问了一句。
上官清月点点头:“他叫杨瑞,之前我们说好过,若是二人走散,就去浔安城东边的那座断崖山等对方。”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等我。”桃夭夭点了点头,伸手入怀扯了一块薄纱蒙住了口鼻,然后伸手拉开了房门。
走廊里亮着一排灯笼,照路足够,却照不清人的模样,给了桃夭夭足够的掩护。
桃夭夭循着一楼的声音朝楼梯口走去,站在二楼凸出来的那一小方平台上,她能清晰地看清一楼大厅的情况。
杨瑞的身上已经挨了几十棍,被人从背后反剪了双手,直直地冲着楼梯口跪着。
“大人,还要再打吗?再打下去,万一是咱们判断失误……”一名官兵小心翼翼地过去领头的那人跟前请示。
刚才等待的时间里,桃夭夭已经知道了那个领头的官兵名叫张三,一直想要跟白瑾套近乎打探些白瑾的身份来历,却被白瑾三言两语就转移开了话题。
听到手下的汇报声,张三下意识地看向了白瑾,却见白瑾没事儿人一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说,眼底还满是嘲讽的笑。
张三变了变脸色,他猛地站起了身。
他好声好气跟这个姓白的搭讪,没想到这姓白的架子竟然这么大!
也不知道是真的大有来头,还是故弄玄虚!
这姓白的不知深浅,这口气他先忍了,但这个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出现的这个小子,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李大人好不容易才将看护秀女的差事交给他,他绝对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现如今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便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张三冷哼了一声,抬步走到地上跪着的杨瑞面前,将手重重地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他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杨瑞:“最后问你一遍,你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在客栈外逗留,究竟有何意图?”
杨瑞抬起头来,“呸”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水:“一直听说你们玄幽皇勤政爱民,是个好皇帝,现在看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就凭你们这些凶神恶煞见钱眼开的丑陋嘴脸,你们玄幽皇也不见得是什么明君!”
“你说什么?竟然敢辱骂我们王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张三气得变了脸色,“唰”地一声拔出了宝剑。
“咳!咳咳!——”一旁的白瑾一边咳嗽,一边摆了摆手:“这位兄弟,你这话可是说错了,咱们王上当然是个好王上,但他手下的这些臣子嘛……”
白瑾惋惜地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张三等人,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不一定喽!”
“这里没有阁下的事,阁下还是不要妄议得好!”张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冷冷地看着白瑾,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这个不知死活的书生,怕是真的活腻歪了!
他已经让人赶去府衙通知了李大人,若是待会送信的人回来,证明这个姓白的是故弄玄虚,他第一个先宰了他!
白瑾“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再理会,伸手从桌上拿起一个茶盅把玩起来。
“我等奉了李大人的命令在浔安城保护秀女,任何对秀女安全造成威胁的人,一律格杀勿论!”张三一边说,一边缓缓地对着地上的杨瑞抬起了宝剑。
就在这时,二楼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位大人说得没错,任何对秀女安全造成威胁的人,确实该格杀勿论!所以,大人要杀的人不应该是杨将军,而应该是你自己!”
声音带着极具辨识度的南方口音,听起来软糯好听,却又没来由地带了几分凉寒。
众人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往二楼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二楼平台背光处站着的桃夭夭。
身姿曼妙,蒙着面纱,看不真切模样,却能让人一眼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清冷。
张三收了手里的宝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桃夭夭许久,那女子给人的感觉是沉稳,安静,根本不知道是何时站在那里的。
他沉着脸对桃夭夭开口:“姑娘是哪一位?不知道秀女是不能轻易出来见人的吗?你称他杨将军,难不成你们认识?”
桃夭夭冷笑了一声:“我若是再不出来,我川泽一等一的勇士岂不是就这样被你们打死了?”
桃夭夭低头看向地上的杨瑞,声音放柔了下来:“杨将军,你一路辛苦了,你护送我到这里就可以回去了!你回去告诉父王,我一切都好,请他勿需挂念!
既然玄幽的浔安城不留人,你就去城东的断崖山吧,明日一早,便可启程回川泽!”
桃夭夭的话让杨瑞的身子猛地一震,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遥遥地打量了桃夭夭半晌,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你……你们是川泽人?”张三的脸色微微一变,刚才桃夭夭口中的信息太多了,他一时间没有消化过来。
那女子口称父王,难道……
她是川泽来的郡主?
他是知道有这么个郡主,可是,也没人告诉他郡主住在了这家客栈啊!他还以为郡主和公主一样,都歇在了府衙那边呢!
张三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刚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见杨瑞已经怒喝了一声挣断了伸手反绑着的绳子。
他上前一步站在了楼梯口处,重重地对着桃夭夭跪了下去:“属下看护不周,有负王爷重托,让您受惊了!还请郡主恕罪!”
隔着尚算明亮的灯光,杨瑞和桃夭夭有了短暂的目光交汇。
“杨将军请起——”桃夭夭对着杨瑞虚抬了抬手,然后认真地看着杨瑞的眼睛开口:“杨将军,清月一切安好,你直接去城外的断崖山吧!不过,在你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桃夭夭的声音沉了下来,她扭过头,遥遥朝着张三所站的方向看了过来。
“杨将军,你转身看看,认一认刚才是谁打的你,本郡主命令你现在就去打回来!”桃夭夭对着杨瑞开口,眼睛却盯紧了张三身边站着的那两名手握长棍的士兵,眼底满是漠然。
见杨瑞并未起身,她又扬声说道:“你是我川泽的勇士!之前不还手是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不想大动干戈,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川泽就是怕了他们玄幽!
我上官清月就站在这里看着,看看究竟是我川泽的勇士厉害,还是他们玄幽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厉害!”
杨瑞神色微动,猛地站起身来,重重地应了一声:“是!”
玄幽的几名官兵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张三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抬起头来。
他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来:“这位姑娘,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我们不知道这个杨将军是护送您的人,问他什么也不说,所以才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
说到这里,张三收了脸上的笑,眼底闪着隐隐威胁的光:“不过,姑娘言辞如此犀利,还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万一回头王上怪罪……”
从刚才那女子的自称中,他已经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了——川泽那个被贬的亲王之女,上官清月。
可是就算上官清月再怎么不受宠,毕竟也是川泽的郡主,而且,还极有可能成为后宫的某位主子,因此,他不敢硬碰硬,只得先拖延时间,等着李大人从府衙那边赶过来再说。
“杨将军,你还等什么?别管谁怪罪下来,都有本郡主替你挡着呢,还不动手!”桃夭夭的声音再次传来,张三见再也拖延不下去,只得闭了闭眼,抬起胳膊将那两个小兵推了出去。
那两个人被推出来的小兵面如死灰,手里握着的棍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杨瑞应了一声,对着桃夭夭低了低头,然后缓缓转身,冷冷地看着那两名小兵说道:
“刚才我身上挨了五十下,我们郡主体恤下属为我出头,我却不能让她难做!这样吧,我赤手空拳接你们二人五十招,若是这五十招之内你们的棍棒打不到我身上,那就要每人受我十棍。”
“那若是他们打在你身上了呢?”张三冷笑了两声。
杨瑞也冷笑:“若是打在我身上,那么他们打多少下,我便挨多少下,而且之前挨过的打也会一笔勾销!”
“好!你可别后悔!”张三沉声说道,他对着那两名持着棍棒的士兵挥了挥手:“被打还是打人,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别给咱们玄幽丢脸!”
“是!”那二人重重地应了一声,紧了紧手里的棍子就朝杨瑞围了上来。
杨瑞双手紧握成拳,怒喝了一声之后,抬起胳膊便朝左边的那人抡了过去。
左边那人慌忙用棍子挡在胸前,却在几个回合之内就被杨瑞轻轻松松夺了棍子,又一棍打在了后背上,发出一声惨叫。
整套动作下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右边那人见了竟然迟迟不敢上前。
“废物!真是两个废物!丢人现眼!”张三的脸色难看至极,不敢对桃夭夭发火,只得将火气撒在了自己人身上。
二楼之上的桃夭夭扯了扯嘴角,这个杨瑞,倒还真是有两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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