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桃依依点头,她又继续说道:“既然薛楚萧……额……不能人道,那你们在宫中被人发现的时候,又是怎么回事?听说,太后还专门找人验过你胳膊上的守宫砂……”
桃夭夭的话让桃依依的脸色猛地一沉,她的脸上划过一丝嫉恨:“我是被人下了药,而他,似乎也是被下药了,他比我最先清醒,说是喜欢我身上的苏合香味道……”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忍忆起的回忆,桃依依的身子缓缓发抖,她紧紧地环住了双肩,缓缓地开口:“他抱着我,眼里有渴望有情欲,却不要我……不对,他是根本要不了我……
他变得像个疯子,他把我绑起来用鞭子抽我……
他让我叫,叫得越大声越好,我要是不叫,他就用他那双铁钳般的双手掐住我的脖子……
最后……最后他还用他那肮脏的手……破了我的身子……毁了我的清白……”
桃依依的脸上划过两行清泪,双手将手里那块帕子揉搓得不成样子:
“我恨!我恨那个给我下药的人!更恨薛楚萧这个畜生!还有……还有赵氏那个**!我要报复他们,我要让他们薛府的所有的人都下地狱!——”
桃依依的声音尖利起来,脸上的仇恨让她的俏脸逐渐变得扭曲。
“二妹妹,你冷静些!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嫁给薛楚萧了,你确定要报复他们吗?”桃夭夭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沉声开口。
“大姐姐!不是我非要报复他们,是他们一个个地非要跟我过不去!”
桃依依恨恨然地开口,“薛夫人和薛楚玉就不用说了,她们根本连个正眼都不给我!薛楚萧的那些妾室一个个都是看笑话似的看着我,还有那个赵姨娘,她竟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桃夭夭轻笑了一声,她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桃依依:“她在你面前耀武扬威,是因为她有耀武扬威的资本,她生下了薛府唯一的男丁,功不可没!
至于那些看你笑话的姨娘,你大可不必搭理她们,她们当中不管谁的身份,应该都没有比过你的吧?”
“功不可没?”桃依依冷笑了一声,她抬起头来,神秘地对着桃夭夭笑了笑,然后朝着桃夭夭走了两步:
“大姐姐,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第二件事,但是在说第二件事之前,我想请您答应我一件事情!”
桃夭夭挑了挑眉梢,并没有立刻拒绝:“你先说说看。”
桃依依点点头:“大姐姐,我想请您将洛冰姑娘借给我几天!”
“你要借洛冰?”桃夭夭皱眉,“理由呢?”
桃依依冷笑了一声:“我要捉奸!洛冰姑娘武功高强,可以帮我这个大忙!”
“捉谁的奸?”桃夭夭听得有些懵。
“赵氏!”桃依依沉声开口。
桃夭夭坐直了身子:“说下去!”
“大姐姐,我观察过了,那个赵氏,跟薛楚萧身边的侍卫李志走得极近!他们两个人,一定在背着薛楚萧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桃依依说得煞有介事。
“这是你猜的?还是亲眼所见?有证据吗?”桃夭夭忽然来了兴致。
“有!”桃依依站起身来,将身侧的那名侍女拉到了身边:“迎春就是证据!迎春,你赶紧跟大姐姐说说那晚你看到的事情!”
叫迎春的那名侍女点了点头,对着桃夭夭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小姐,是这样的……二小姐大喜的那一天,薛大人一直迟迟没有过来春莺轩找二小姐,于是二小姐便让奴婢前去看一眼,看看薛大人是不是在赵姨娘院子里。
奴婢想着毕竟是二小姐大喜的日子,不能让其他几个姨娘看了笑话,便打算悄悄过去看一眼。
说来也巧,奴婢藏身在假山后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名男子去了赵姨娘院子的方向,看身形的话跟薛大人差不多,奴婢以为是薛大人,便赶紧跟了上去,想过去替二小姐说说情,让薛大人去春莺轩住一晚。
可是,等奴婢到了赵姨娘院子外面一看,她的院子已经关上了,奴婢便没敢叫门,当时还以为是薛大人嫌弃二小姐,正愁着如何跟二小姐回话,可是等奴婢回到春莺轩一看,薛大人却已经在院子里了!”
叫迎春的这名侍女是定远侯府的家生子,爹娘都老实本分,程氏见她机灵,便让她跟着桃依依去了相府。
桃夭夭看迎春的神色不像说谎,又疑惑地问道:“相府的侍卫家丁众多,你又是如何断定进赵氏院子里的是李志的?”
“大姐姐,这个是我从其他姨娘那里打听出来的。”桃依依替迎春开了口,
“那李志是薛楚萧的贴身侍卫,除了薛楚萧,也就李志能够进出赵氏的院子,就我去相府的这几日,薛楚萧就让李志单独去过赵氏的院子两次,一次是取他留在赵氏那里的宝剑,另外一次,则是让他去取薛青墨的玩具。”
桃夭夭“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大姐姐,咱们定远侯府跟相府不是死对头吗?薛家这么大的丑闻,难道你不想公诸于世吗?
我听那些下人议论说,这一次三哥入狱一事,就是薛家在从中作梗,你难道不想给三哥报仇吗?”桃依依又说。
桃夭夭轻飘飘地看了桃依依一眼:“现在只是你们两人的一面之词,别说我没有证据证明你们两人说的真假了,就算你们说的是真话,将这个丑闻公诸于世对我有什么好处吗?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吗?”
桃依依被桃夭夭问得愣住了:“大姐姐,我只想看薛家出丑,别的,并没有想太多……”
“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薛家的人,薛楚萧出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桃夭夭笑着摇了摇头,她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
“让你来找我,是程姨娘的意思吧?
她觉得我会为了给桃峥报仇心切而选择帮你,赵氏失了势,就没有人在你身边耀武扬威了……
薛楚萧的正室夫人早就缠绵病榻多年,薛楚玉早晚会离开薛家,对你构不成威胁,而薛楚萧的那几个姨娘都不成器,没有了赵氏,你就能在薛府站稳脚跟了……”
桃夭夭绕着桃依依转了两圈,桃依依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很明显被桃夭夭说中了心事。
“……只是可惜,你们的想法是不错,但是你们却漏算了一个人。”桃夭夭笑着继续说道。
桃依依抬起头来,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大姐姐说的,不会是那个薛青墨吧?”
“正是薛青墨!”桃夭夭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看了桃依依一眼,本以为桃依依会泄气,可是恰恰相反,在她提到薛青墨的时候,桃依依忽然低低地笑了两声。
“大姐姐,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桃依依朝桃夭夭走了两步,弯腰附在桃夭夭耳边轻声开口:“大姐姐,那个薛青墨,或许……根本不是薛楚萧的儿子……”
桃夭夭猛然抬起头来,在看到桃依依眼中的笃定之时,她的心头忽然闪过一些片段……
她第一次来定远侯府,就看到了李志对薛青墨超乎其他下人的呵护与小心;
还有在宫中那个冰湖上,李志赶在自己前头将薛青墨从冰窟窿里救了出来,那个速度,那个毫不迟疑的勇气,桃夭夭自叹不如;
还有他对赵氏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这样看来,若是桃依依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李志之前的那些表现,就也能说得过去了。
只是,薛家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却被赵氏的一个弥天大谎瞒了这么些年,这个赵氏,实在是太可怕了……
“大姐姐,怎么样?薛青墨的这个秘密,可够我跟你借洛冰姑娘的这个筹码呢?”桃依依笑着开口。
桃夭夭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我可以让洛冰易容成迎春的样子跟你回相府,但是我只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不管洛冰找没找到证据,我都会让她回来!”
“十天时间足够了!谢谢大姐姐!”桃依依惊喜地点了点头。
“好了,事情说得差不多了,你去怡兰苑找程姨娘说会话吧,待会你回相府的时候,我会让洛冰过去。”
桃夭夭对着桃依依摆了摆手,下起了逐客令。
桃依依福了福身子,面带微笑地带着迎春离开。
只剩了桃夭夭和洛冰两人的时候,洛冰小声对着桃夭夭开口:“小姐,您让我去相府,是不是还有其他安排?”
桃夭夭点了点头:“没错……虽然桃依依做过不少错事,但她毕竟是爹的女儿,身上流着跟我一样的血,若是她能在相府站稳脚跟,对咱们桃家来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洛冰沉吟着点了点头:“小姐顾虑得是!我需要做什么?还请小姐吩咐!”
桃夭夭神秘地笑了笑:“之前我哥和洛云锡曾经安排过好多人暗中调查相府,却从来没有人光明正大地进去过,我想趁着这次机会,让你去查一些他们没有查到的事情。”
桃夭夭对着洛冰招了招手,洛冰附耳过去,桃夭夭笑着在她耳边嘱咐了几件事。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小姐……”
……
玄幽王府。
青竹居。
一进青竹居的院门,便能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浓浓的草药味道。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主屋之内。
屏风后面,洛云锡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唇色乌青,只有胸口缓缓的起伏能证明他还活着。
他的胸口,放着一个香囊,歪歪扭扭的针脚绣着紫竹图,角落里还有一个“洛”字。
“莫问啊,你不是说世子体内的余毒已经不多了吗?他到底要何时才能苏醒啊!”陈忠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时不时地伸出手去探一探洛云锡的呼吸,生怕床上躺的那个人一个不留神就没了呼吸。
沈玉枫垂头丧气地坐在墙角的一个火炉边,炉上坐着一个熬药的砂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按理说也该醒了啊!再不醒,就跟他的寒毒赶在一起了!”沈玉枫叹了一口气。
“是啊,再有几日就到十五月圆之夜了,若是公子还醒不了,这新伤加寒毒的……”祁风满面愁容地站在床边。
沈玉枫“噔”地一声站起身来:“若是救不活他,我就关了我神医谷的大门,从此再不救人!”
“莫谷主,这丧气话咱可不能说!”
白瑾小心翼翼地从沈玉枫身后走上前来,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主子啊主子,您跟桃姑娘的婚期可都已经定下来了!您若是再不醒,属下可就替您去迎亲了……”
“……动了!世子的手指头动了!”
白瑾的话音未落,床边的陈忠忽然激动地咋呼了一声。
他的眼睛一直眨也不眨地盯着洛云锡,所以没有放过洛云锡任何一丝细微的动作。
“真的动了吗?我怎么没看到?”祁风扑上前来跪在了床边,使劲揉了揉眼睛。
再朝洛云锡看过去的时候,洛云锡又恢复了刚才的那副死气沉沉。
“陈管家,您确定没有看花眼吗?”沈玉枫拨开陈忠和祁风凑上前来。
他拿起洛云锡的手腕探了探脉,忽地眼前一亮。
“白瑾,你刚才说到哪里了?继续说!”
白瑾一愣:“我刚才好像说到……世子跟桃姑娘的婚事!”
“对对对,就是这个!”沈玉枫点了点头,他将目光放在了洛云锡胸口上的那个香囊上边,犹豫了片刻之后,他伸手拿起了那个香囊,小心地放在了洛云锡的手掌心当中。
“洛云锡,你摸一摸,这可是那丫头亲手给你绣的香囊,虽然丑是丑了些,但胜在用心,你若是再不睁眼,我可就要给你抢走了!”
沈玉枫说道,一边说,他一边将低下头去,将耳朵贴近了洛云锡的胸口。
在听到洛云锡明显比刚才快了许多的心跳声之时,他惊喜地咧开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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