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离开寺院,不想去京城,更不想去余府,虽然寺院是娘为我挑选的藏身之处,她却远在边关无法帮我,我是余家的女儿,不能违抗爹的安排。
马车就停在前面院落里,爹和我上了马车,车帘立刻落下,密不透风,车里装饰精美,也很舒服,还有一股上佳的沉香香气,若有若无的飘过鼻畔,有个眉清目秀的小奴婢跪在爹的脚旁煮茶,咕噜咕哩的茶水声让我有点昏昏欲睡。
小奴婢在偷偷打量我,我看向她,她却立刻避开我的目光,垂下头,专心致志给爹揉捏起小腿。
我看了看自己,一身灰布衣衫,头发只用了一根竹簪束着,素面朝天,又看了看给爹揉腿的小奴婢,粉面红唇,金钗束发,衣衫整齐,绣花精致。不由得感叹,怎么我倒更像个奴婢。
一路上,爹都是闭目养神,既不开口说话,也不曾有丝毫的,奥,路上到是喝了一杯茶,除此就再无举动,我原想撩一角窗帘瞧瞧外面,也只能脑子里想想而已,渐渐的,外面热闹起来,人声喧哗,车马嘈杂,还有各种叫卖声,爹却连眼皮也没抬。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车夫说:“老爷,到余府了,依您的吩咐停在后院,奴才先退了。”
听着外面车夫脚步声渐远,紧接着有人从外面掀了车帘,爹搭了那人的胳膊下了马车,风似乎小了一些,雪却是越下越大,正想探头瞧瞧外面,一股风夹着雪扑在面上迷了眼,闭了闭才好。
“带她去书房候着。”爹的声音在前面传来,“夫人在哪?珍儿可回来了?”
“夫人在暖房,珍小姐已经回来,正与夫人一起。”
我从马车上直接蹦下来,然后看到一个年仆妇正一只胳膊伸前欲扶我下车,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脸惊愕,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讪讪一笑,幸好爹已经走到前面,“起的猛了,竟然就一下子从车上下来了……”
年仆妇敛了敛神情,我也做端庄状随她前行,院子很大,果然有很多奇花异草,怪石珍禽,有几个奴仆低头忙碌,雪虽然大,院子里却很干净,走廊里挂着鸟笼,有一只鸟儿正在鸣叫,清脆悦耳。
爹喜吟诗作画,书房大的吓人,满眼都是书简和画卷,桌上也摆放着笔墨纸砚,有一幅刚写完的正铺在桌上,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不愧是状元,字写的确实很好,诗也不错。
书房里有火炉,炉内炭火微红,从外面刚进来时不觉得冷,待得久了,就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底往上窜,周身也凉飕飕的,我便站在火炉旁等爹回来,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口干舌燥,腹内饥饿,愈发想念寺院里我温暖的小屋,奶娘烤的红薯和小稗焖的栗子,书房里没有茶点可以挡饥,茶壶也是空的。
门终于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爹爹,而是两个年仆妇,表情严肃,走过来一左一右半胁迫半搀扶的带我离开书房,室外光线暗了很多,走廊里已经有灯笼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