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无论是管家,还是打扫的粗使丫环,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总觉得,不应该是下人看主子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怀疑、戒备、疏离,甚至还能在某些人的眼里,看到轻蔑跟怨恨!
走在王府的花园里,看到那一个个下人,对他似乎避之如恐不及的样子,他只觉得孤寂极了,也无语极了!
当然了,愤怒也是少不了的!
就连父王,那样的讨好他,也不过是迫于国公府的压力,迫于外祖父的压力,以及迫于外界的压力。
另外,父王那样的讨好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把荆恒帆跟荆淑芬留下,留在王府!
这还不算,父王竟然异想天开的,希望他可以宽容大度的,对两个弟弟妹妹的母亲既往不咎,也不要迁怒到荆恒帆跟荆淑芬的身上!
父王说,余芷已经罪有应得,被流放三千里,流放去了苦寒之地。这辈子,若无意外,她都不可能有翻身之日。
所以,看在弟弟妹妹的份上,对这人就既往不咎,不要派人去欺负她。就让她自生自灭,天意如果不想让她活着,天意想要她活着,都顺其自然吧!
昨天晚上,听了父王这些话,他当即一口气没有上来,就给气晕了过去。
这样的人,怎堪为父啊?!
对他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说这样的话,是故意来气他的,想要把他干脆气死不成?!
“安一!”他对着窗外,大声喊道。
“主子请吩咐!”一个身材高大侍卫,立刻应声而来,恭敬的站在了桌前跟前。
“你去一下国公府,跟我外祖父说一下这府里的情况,不用隐瞒,有啥说啥!”
他决定,跟外祖父求援。
目前的他,还没有那个实力,跟这王府里的任何一个鬼魅对抗!
如今的他,其实可以说,手底下一个人都没有!
外公跟小舅给的人,卖身契是给了他,但是这些人原本在国公府,过的好好的。国公府,可是好几百年的世家,格局上可以比廉郡王府这个落魄的王府,要好太多了。
说句难听的话,哪一天这郡王府倒了,湮没在了这尘世的洪流之中。镇国府应该都还坚挺的立着,没有伤筋动骨,依然是奴仆们最强大的依靠。
突然之间,跌落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郡王府,又是在这么不妙的非常时期。
这些人,来到他的身边,也都是心不甘情愿的。
大部分的人,都在私底下想方设法的,要回去国公府当差。
尤其是那个十二岁的书童,据说早就学完了几本启蒙书,人又有点小聪明。所以,很不甘心跟着他这个王府上下,都不放在眼里的挂名世子的身边。
就在今天清晨,他意外的听到书童跟一个丫环说,他这个世子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郡王府的主子跟下人联合起来给害死。
所以,他打算再过段日子,就让自己还在国公府里的家人,想办法让他回到国公府去。哪怕是去国公府的客栈里跑堂,他也不想一直呆在一个注定没有前途,注定小命难保的空头世子的身边。
蹉跎岁月不说,还极有可能会被连累的,连小命都要不明不白的没了!
原本,他是很愤怒的。
但是,听到最后,他的心里燃烧着的小火苗,就渐渐的平息了许多。
虽然,依然生气,依然愤怒,但是却没有到很生气、很愤怒的程度了。
生命那么的可贵,即便是下人,那也是人啊!
下人的命,也是人命。
下人惜命,下人害怕丢了小命,这也是正常的。
毕竟,这些下人,跟他之间还没有怎么相处过,压根就没有建立起主仆之情。
所以,人家不想为他不明不白的,就枉送性命,也是多少可以理解的。
来自小山村的他,对于主仆观念,没有太过强烈。
反之,那种做主子的,动不得就草菅人命,他十分反感,十分不认同。
过去的他,生活在小山村,更是生活在姚家最底层的小人物。作为小人物,作为没有反抗之力的小人物,到底有多么的无奈,有多么的悲惨,他可是深有体会。
所以,他对那些无辜的小人物,多了几分宽容跟理解。
在传信的侍卫,从国公府回来之后,他就召集了所有的人,一起在庭院里训话。
十五岁的少年,一身锦衣,板着脸,负手站在一块大石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还真别说,很有些威严,对众人造成了一定的威压。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想要回国公府去当差!”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的可怕,几乎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所有的人,都几乎被吓坏了。
毕竟,无论如何,眼前这人都是郡王府的世子爷,也是国公爷很重视的外孙!
这人的手里,捏着他们的卖身契,如果想要他们的小命,简直易如反掌!
只要他动了杀气,哪怕现在就抡起铁锤,敲打他们的头颅,也没有人敢打回去。最多,只能躲闪,连跑路都不敢。
除非,大家不担心会连累,自己那些还在国公府当差的家人!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家,一大家子签的都是死契!
签了死契的家仆,主人是可以任意打杀的,只要性质并不恶劣,有理有据,就连官府衙门知道了,都不会理睬,
此时此刻,他们真的是后悔死了,连肠子都悔青了!
过去这些日子,他们太过自以为是,太过小瞧这个新的主子了!
都以为,他一个在小山沟里长大,又是被那所谓的家人,给使劲磋磨长大的土鳖子,肯定是看不出来,他们对他的嫌弃、轻忽、慢待,甚至是轻蔑跟怨恨的!
谁知道,谁知道啊,这人原来真的不傻啊!
到底是谁说,乡下来的,没有见识的小子,就一定是傻小子?!
大家在心里咬牙切齿,既愤怒,又后悔。
当然,更多的,是惊恐不安。
荆恒远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依然看不出喜怒:“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是为了前程,还是为了性命,想要回国公府当差,其实都情有可原,都多少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