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和荆家主面对面的候,对方虽然还是冷淡疏离,至少没再赶人。
他甚至朝昭昭点了一下,透出丝丝客来。
荆夫人坐在他身边,帮他端来一杯茶,随后己也坐下,笑地饮茶。
对外,荆夫人是个不苟笑的冰山美人,对内,她却常噙笑温温柔柔,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如此看来,更觉得荆沉玉随了父亲。
昭昭不由想到己肚子里这个。
她直觉是个女,绝对错不了。
女的话,后是像己还是像他呢?
如像他,幻想一下祖父父亲和女三个待在一起的画面,昭昭觉得地面可能要结冰了。
即修士寒暑不侵,也脊背发冷,手臂起了层层鸡皮疙瘩。
下意识手臂,昭昭眼前一晃,定睛看,是荆沉玉替她倒了杯茶。
她抬手接过来,余光瞥荆家主皱了一下眉……啊,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觉得以荆沉玉的身份不该给她倒茶吗?这样想着,昭昭端起茶杯喝得美滋滋,一脸享受。
再觉得不该也倒了!
好喝,开心!
昭昭一口喝完,荆沉玉又给她倒了一杯,这次昭昭喝得更高兴,嘴角翘得很雀跃。
荆家主看了她一会,在昭昭以为他冷冰冰要生的候,突他也执起桌上茶杯,倒了一杯茶,递给荆夫人。
荆夫人一怔,惊讶道:“怎么了?”
荆家主冷淡地:“喝茶。”
荆夫人半晌才接过来,奇怪地:“怎么突然给我倒茶。”
他们夫妻俩之,素来是她照顾他比较多,只除了她生了重病昏不醒那段。
荆家主不能行走之后,荆夫人就更体贴照顾丈夫,这还是对方给她倒茶。
她看了一眼望着这边的昭昭,瞥对方手里那杯茶,渐渐有些过味来。
她抿唇一笑,将茶喝了:“不错,今年的茶没有往年那么甜。”
起这个,昭昭还很新奇荆家这样的大家族,待客和己喝的是甜茶。
她以为他们会喝更有格的苦茶来着。
夸张点,荆家这茶有点茶的味道,让她非常怀念。
“夫人喜欢甜茶吗?”
昭昭将茶杯递给荆沉玉,他很觉地又给她倒上,倒的候皱了一下眉,稍稍一顿,空换了偏大些的杯子,多给她倒了一些。
递给她的候,他还低道:“你若喜欢,以后日日煮给你喝。”
昭昭弯了眼睛,高高兴兴地点:“好!”
她有点脸红,但心里很甜蜜,忍不住凑到他耳边,用很小的音:“谢谢,爱你。”
荆沉玉还记得“我爱你”三个字的意义,听她这样不由恍惚了一下,嘴角不觉带起了笑意。
荆夫人还是第一次子这样赧然青涩的笑,稀奇又欣慰。
“不是我爱喝甜茶,是夫君爱喝。”
她笑起来,想到荆家主的行为,学着昭昭那样把茶杯递过。
荆家主立刻接过,又给她倒了一杯。
做完这个,他又看荆沉玉,父子俩对视一眼,荆沉玉从父亲眼中看出三个字:学到了。
……
心情有些微妙,荆沉玉望向别处。
他与父亲的眼神交集无人发现,母亲正和昭昭聊得开心。
“家主竟然喜欢甜茶?”昭昭有点意外,飞快地瞟了一眼荆家主,“我以为家主会和荆沉玉一样喜欢苦茶呢。”
“哪有,他己喜欢甜茶,却非要玉从小喝苦茶,这样有利修行。”荆夫人皱起眉,似乎忆起了不高兴的事,嗔怪地睨了睨夫君。
是荆家主冷淡地望向昭昭:“他有字,怎可直呼其名。”
昭昭:“……”叫名字咋了?咋事啊家主,老婆生你了就迁怒了呗?
“叫什么可。”荆沉玉直接道,“与你无关。”
荆夫人:“就是,人家夫妻俩想叫什么可以,你莫要管那么多,玉少那么多年你管得还少吗?”
荆家主:“……”
他干脆闭上眼不话了。
后面昭昭又和荆夫人聊了一会,夜稍深,这场会面宾主尽欢的结束。
昭昭拿了一本荆夫人给的花样图册,和荆沉玉一起习剑阁。
“夫人让我从里面挑喜欢的。”她一边走一边翻,“是要绣在盖和嫁衣上的。”
她抬看他:“婚期定在下月初八,算起来不到半个月了,我现在挑花样,绣娘来得及绣吗?”
荆沉玉淡淡道:“修界绣娘也是修士,刺绣他们是修行,他们有章法。”
得也是。
昭昭翻看着本子里的花样,图案本身是凤凰,但设计得各有千秋,每一幅很漂亮。
她开始还能看出哪个更好,后面就完全挑花眼了。
夜里,荆沉玉打坐修炼,她就在床上滚来滚地选,脑子看得晕乎乎。
“不行了。”昭昭馁,“这个也好那个也好,实在不知道哪个好了,我选不出来!”
她滚到荆沉玉身边,他正入定,哪怕她在旁边哼哼唧唧吵吵闹闹,他依然平静稳定,丝毫不受影响。
他闭着眼,长睫并在一起,浓密而卷翘。
高挺的鼻,莹泽的唇,清冷的脸部线条,昭昭看得心痒痒,忍不住了一下他的脸。
他没什么反应,还在入定。
昭昭将图册扔到一边,爬起来坐到他身边,屏着呼吸轻抚他的脸。
真是好看的一张脸,线条高贵冷淡,起来却那样柔软,手指按下他的脸颊,啊,满满的胶原蛋白。
怎么看不像是一千多岁的人啊!
昭昭正想再别的地方,手就被抓住了,一直闭着眼的人睁开眸子,眼底一片清明,也不知是刚结束入定,还是早就神了。
“呵呵。”昭昭尴尬地笑了笑,想把手抽来,但被他握得很紧。
她心跳极快地与他对视,他们离得很近,他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进怀里,呼吸交织,他开口的音在夜里低沉而魅。
“别了。”
“……你松开手,我没想到再,现在是你拉着非要我。”
她这样了,荆沉玉却并未松开,反而将她这样拉进了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昭昭顺势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抚,恍惚觉得己是一只猫。
“挑出喜欢的了吗。”他扫了一眼凌床榻上的图册。
昭昭恹恹道:“没有,哪个好看,哪个也不是好看,选不出来。”
“如此。”他伸手捡起来,快速翻看了一下,托了托她的,“先起来。”
昭昭红着脸起来,瞪他:“话就行了,动什么手,我还能赖着你不起来吗?”
荆沉玉下了床榻整理衣裳,垂着眼:“想碰,碰了。”
昭昭:“……”太犯规了!神圣高贵的人垂眼着涩情的话,太犯规了!
闷闷地转开视线看着别处,听到脚步走到了桌的位置,她再次望过,跟着下床,好奇道:“要做什么呀?很晚了。”
修士本来就不需要睡觉,只是昭昭习惯每天睡一觉而已。
荆沉玉提了笔,打算己研墨的候,昭昭走了过来。
“不睡吗?”
“想看你做什么,睡不着。”她停在他身边。
荆沉玉:“那替我研墨。”
他似乎要写什么?
昭昭听话地替他研墨,他铺开洒金的上等宣纸,在研开的墨汁上施了什么法术,金红的光落下,黑的墨汁开始转变颜,渐渐变成了一半红一半金。
昭昭像个没识的乡巴佬:“还有这种作?这是什么法术,我要学!”
“来日方长,之后教你,先研墨。”
他很认真,并未分神在她身上,一手执笔,一手挽着广袖,姿态优雅,俊美出尘。
昭昭一直知道他是个特别耐得住寂寞、沉得住的人。
无上峰上清冷孤寂,连个随侍弟子没有,除了指点弟子和处置宗门大事的候,他是一个人待在上面。
千余年的光,是昭昭想不敢想的漫长日子,他一直孤身处,从没什么不适。
在她认识他的很长一段里,他甚至不会愤怒,除了冷淡和杀意,什么其他情绪没有。
修炼和看的候,更是专注在,不像她,坐一会就下发痒,开始走神。
他是个好老师,她绝对不是什么好学生。
七八糟地想了许多,再过神,就他已经放下了笔。
她垂眸看,他没写什么字,是在作画,只这一眼,昭昭就心底一热,心房里仿佛飞进了一只扰人的鸟,这里啄一下那里啄一下,叫她好。
“……真好看。”她脸颊滚烫,“比图册上有的好看。”
荆夫人送来的图册花样,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是修界大家的手笔。
可没有哪一幅让昭昭产生过现在这样一钟情的归属感。
同样的凤凰图案,荆沉玉画得并不十分华丽复杂,甚至称得上是简单。
凤栖梧桐,这是公众认知,但在他的画上,凤凰落在一片芙蓉花丛里。
昭昭抬眸与他对视,屋子里光线不算明亮,但这样暖的光摇摇曳曳恰到好处,让昭昭更能看到眼前这个总是杀伐决断,战场上向披靡的人那隐晦动人的情思。
荆沉玉不是恋爱脑,也不是个特别擅长表达感情的人,他情商其实也比较低,但这种细微的动因此更显难能可贵。
昭昭踮起脚尖,环住神像般俊美的人,手抚过他的背,紧紧扣着他。
“喜欢吗。”他在问,音宛转幽深,更衬夜离。
昭昭点:“喜欢。”
荆沉玉不觉靠近,低问她:“有多喜欢。”
昭昭想了想:“你想知道吗?”
他点。
她拉着他过来,己坐到了桌上。
“那你靠近一点,我告诉你我有多喜欢。”
她分开双腿,他靠过来,两人亲密无。
昭昭的呼吸炙热地洒在他脸上,他闭了闭眼,天灵里的般若嗡嗡作响,远比他本人矜持的反应大得多。
“我靠过来了,可以了吗。”
“不行。”她拒绝,“还不够近。”
“要多近?”
“很近很近。”
她在他手心写下一个“jin”字,不是“近”,是“进”。
荆沉玉眼皮一跳,一个字无法再出来。
昭昭抱着这尊玉雕般的神像,在他耳边轻柔地:“我很喜欢这幅画,我们就用吧,凤凰栖在芙蓉花上,芙蓉那么美,花瓣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侵犯。”
荆沉玉手撑在她两侧的桌上,呼吸沉重。
昭昭徐徐:“就像是你一样,这样无情无欲的画中仙人,让我忍不住想要……”
她叹了口,有点我厌弃道:“我分明是个很矜持的人,现在却满脑子是抱着你日日亵渎,叫你和我一起堕落,这不对劲,我不是这样的人。”
荆沉玉堵住她的唇。
呢喃,他以唇齿告诉她:“你不是,我是。”
以不用有负担。
至少这样直接的爱欲,能让他深刻而彻底地感受到她对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