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郡的冬天来的比其他郡县都要早一些,树叶早已经枯黄,有钱人家早已经将铜炉填满了红炭,而穷苦人家只能相互抱团取暖,在郡守府中,原本九原郡是没有郡守的,因为北伐大军驻扎在这里,所以这里的郡守府也就成了蒙恬和扶苏公子两人休息的地方。
早就有下人将两炉小铜炉给了两位贵人,扶苏身子骨弱,还多批了一件大氅,他双手捧着铜炉,炉中的火光跳动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他忧心忡忡的面色,他呵出一口寒气,叹息一声说道:“也不知道萧子收没收到来信,他要是收到了来信,应该会给我回信的,可是现在肥猪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蒙恬听了扶苏的忧虑,没有出相劝,因为他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今年冬天来的特别早,按照匈奴人的习性,现在不应该是南侵的时候,可是在北方的哨子来报,匈奴大军有了南下的迹象,已经不下十拨人马南侵骚扰边疆,虽然有长城格挡,但是依旧有没来得及撤退的民众遭殃。
蒙恬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是胡公子和赵高他们早已经有所行动,公子你也知道,李斯大人虽然之前是楚国人,但是他对楚国没有一点旧情,而且对楚国人有着别样的憎恨,在咸阳的时候,您与他的关系就不那么亲近,如今您令兵在外,他和赵高在胡公子身边,我怕的是他们三人已经串通好了,想要谋权皇位!”
扶苏紧锁着眉头,他点点头说道:“这个担忧不只是蒙恬大哥你有,我也有,而且联系到最近匈奴的动作,似乎我们这个猜想应该是对的,因为我听萧子说起过,赵高在匈奴有一枚棋子暗桩,而且现在这枚棋子似乎已经在匈奴草原上有很大的势力,他很有可能是接到了赵高的命令,这才做出有大举入侵边疆的动作,好让我们分不了心,这一手棋,可谓高明。”
蒙恬将手上的铜炉放在地上,他脱了靴子,烤着脚又说道:“况且之前来的子大人,公子您身种蛊毒的事情,除却我和几个下人以及肥猪之外,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何处得知公子你种了蛊毒的?况且蒙恬虽然不是巫士,但是也知道蛊毒这种东西,必须由下蛊之人亲自来解,如今,公子你身体已经无恙,想来是身上的蛊毒要么被解开,要么被压制住,所以蒙恬猜测,那个子大人,即使不是下蛊之人,也应该和下蛊之人有莫大的联系,否则众多老巫师束手无策的蛊毒,他说解开就解开,这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蒙恬朝着扶苏的身后看去,数个人影若隐若现,这些人影的气息都极为的强悍,而且甚是诡谲,浑身充满了衰败者的气息,蒙恬放心的点点头,用手边的铁钳捅了捅铜炉说道:“为了以防有什么不测,我已经让军中的老巫士和高手都调了过来,保护公子你的安全,只要公子你安然无恙,我们就还有赢的希望,现在就看萧子哪里解决的如何了。”
就在这时,两道极其爽朗的笑声从外面传来,听到笑声以后,蒙恬眉头一皱,他暗示扶苏公子不要妄动,他自己起身,朝着门外看去,只见两个武将将自己的兵器和盔甲尽数的解下,朝着屋内走来。
蒙恬站在扶苏的身前笑道:“原来是章邯和王离两位将军,两位将军可是完成了任务?怎么今日有闲功夫来这里?”
王离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说道:“这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将士们都在过冬,我前日里领着三千虎贲军,大杀四方,斩首三千人,那些匈奴蛮子应该知道我大秦将士的厉害,短时间是不可能在轻举妄动了,这不是来向公子邀功来了嘛!”
章邯站定之后,先是对蒙恬行了一礼,接着又对扶苏行了一礼,和王离就这么盘腿而坐,两人的眼里闪烁着妖异的红光,看上去甚是诡异。
蒙恬依旧不敢放松,他笑道:“王离将军果然是名门之后,在如此严寒的天气之下,依旧没有丢我大秦军队的脸,应当奖励!”
王离笑了笑,他摆摆手,看着蒙恬那张诚恳的笑脸,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他说道:“扶苏公子,看你的气色,应该是好了很多,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竟然让扶苏公子你来北境,北境天气严寒而多变,您身子骨本来就弱,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这可怎么得了?”
章邯嘴唇轻轻一抿,他搓搓手,哈了一口气说道:“王离将军,你难道忘记了,公子前些日子可是遇刺了,听说还是道家的一名长老帮助的公子续命,如果不是公子替我们开脱,我们两个早已经被解除兵权,现在在咸阳被绝巫卫审判呢。”
王离一拍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悔,他无奈的笑道:“公子莫怪,你看王离这记性,竟然忘记了这件事!也怪我和章邯我们两人这件事做得不对,没有抓住那刺客,若是抓住了刺客,定要好好的收拾他们一通!”
蒙恬笑了笑,他在身后朝着扶苏做了个手势,扶苏会意,他起身,让蒙恬扶着自己,看着章邯和王离有些歉意的笑笑说道:“两位将军,关于你们的赏赐,蒙恬将军会给你们的,北境风寒大,扶苏光是在这里呆上一些时间,就已经感觉头昏脑胀,两位将军见谅,扶苏先去歇息去了,若是两位将军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先与蒙恬将军商议,由蒙恬将军定夺。”
王离和章邯同时站起来,他们笑着看着扶苏,王离说道:“扶苏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是要去歇息?可是依王离看来,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歇息的了,况且,这里有我,章邯,蒙恬三人保护,公子的安全也有了保障,所以,公子你就不妨在这里歇息吧。”
章邯也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不错,扶苏公子,您去里面歇息,我们见不到公子你的身影,做属下的心中可是甚是担忧啊,如果在发生之前的事情可怎么办?在来之前,我和王离将军已经商议过了,还是在我们三人的眼下,公子你才是最安全的,您说呢,公子?”
蒙恬的脸慢慢的阴沉下去,他站在扶苏的身前,双手后负已经握拳,他冷冷的看着章邯和王离说道:“你们二人,说这番话是何意思?公子做得决定,还要经过你们二人同意不成?有我蒙恬在,谁敢伤公子一根汗毛?二位的担心是多余的,况且,光凭着二位刚刚说的话,蒙恬就可以免去两位的将军职位,刚刚的那些话,蒙恬就当是自己听错了,两位将军,军中事务繁杂,两位将军还是请回吧。”
王离冷笑一声,他向前迈出一步,双眼之中的妖异红光更是明显,他丝毫不压抑自己的气息,竟是和蒙恬的气势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王离笑道:“蒙恬将军,您没有听错,我们二人不是对公子的决定有质疑?我们二人只是让公子的决定多一些考虑,既然军中事务繁杂,您这位大将军怎么能不在军中呢?看护公子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二人更合适一些。”
章邯附和道:“王离将军说道没错,在来之前,我和王离将军就不怕身上这个职务,相比于职务,我们相信,扶苏公子的安危更重要,而且蒙恬将军您乃是军中大将,如果您也有个什么闪失,我们的罪过可是太大了。”
蒙恬紧紧的握着拳头,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样,胸膛高高的鼓起,就算是有一头蛟龙在他身前,也会被他撕碎!
就在蒙恬准备发作的时候,扶苏公子走到他的身旁,握住了蒙恬的手臂,扶苏轻轻的摇摇头,他走在蒙恬的身前,看着章邯和王离两人。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清澈,世间的任何尘埃都无法玷污他的双眼,在看到他的双眼的时候,就算是狂暴的狮子也会平静下来,在这双眼睛,世间任何的污浊都会感到惭愧不已!
王离和章邯两人相视一眼,他们不敢直视扶苏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低着头,扶苏轻声说道:“两位将军,明人不做暗事,你们二人来的目的,扶苏已经猜到了,那扶苏就如你们二人所愿,就在你们二人的眼皮底下,哪里也不去。”
扶苏说完,就真的在两人的面片盘腿而坐,面色平静如水一样的看着两人,章邯和王离相视一眼,同时苦笑一声摇摇头。
王离苦笑道:“公子,你若是听蒙恬将军的话,逃离我们两人的控制,我们二人还能好受一点,您这样,让我们很难下手。”
蒙恬大声呵道:“王离,章邯,你们两人好大的胆子,知道你们面前的人是谁吗?你们竟然要对扶苏公子下手?”
章邯幽幽的说道:“蒙恬将军,不要怪我们,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蒙恬一拳轰出,一道狂暴的拳罡,就像是龙卷风一样打在章邯的胸口,将章邯打飞出去,蒙恬闷声道:“奉命行事?你们两个奉的是谁的命?”
“自然是奉陛下的命。”子大人从门外进来,看着蒙恬和扶苏两人笑着说道。
扶苏和蒙恬两人的脸色皆是一变,蒙恬说道:“胡说,始皇帝陛下,怎么会杀公子!”
子大人侧着头笑道:“谁说是始皇帝陛下了?我们奉的可是胡亥皇帝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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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