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钟声在城中响起,延绵不绝,就算是萧别离从不曾来到过临淄城,他也知道这是一种盛大仪式的开始。
城中的百姓自发的从家中出来,脸上带着向往而又神圣的神情,无声的朝着同一个地方走去,人流自动汇聚在一起,人影绰绰如同一条长河。人们不发一,屏息慢性,生怕一个大喘气或者是脚步大一点便打扰了这庄严而又神圣的仪式。
临淄城,稷门下。
一座硕大的建筑映入眼中。
稷下学宫。
复杂而又唯美的花纹,古色古香的雕绘,以及站在院外就能看到院内的郁郁葱葱的树木,人们自发的停在了学宫之前,萧别离跟随者人流停在学宫前,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南阳子大师目光在学宫上下来回的巡视着,就好似是在与多年未见的老友寒暄,他发出一声叹息,悠长的叹息好似将他带回了百年前学宫最为鼎盛的时期。南阳子的眼中有了一抹深深的伤感,他双手拄着拐杖摇摇头,轻笑了两声。
金眼龙和金算筹两人收起荒诞不经,一脸正色的站在学宫面前,微微的颔首行礼,在人群前方,几个身穿麻衣的中年人双手拢袖叠放在小腹上,他从未见到过这些人,但是他们身上的气息却如同大海一般深不可测,如同大山一般坚不可摧。
萧别离咋舌称奇,所谓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是如此吧?
南阳子指着前方的一名中年儒生说道:“他就是现在的儒家掌门抚虚,站在抚虚身旁的那人,就是那个身高足有丈余,却肥硕如猪的汉子就是名家的大师公孙虬龙,只是却不见农家的掌门人常长生,按理说这个老家伙是最不可能不来的,难不成是农家出了什么事?老夫在就和他说过要么斩草除根,要么甩手不干,像老夫一样多自在,他偏偏不听,现在农家一分为二,有的他好受的!”
萧别离无奈的笑笑在,这个儒家大师怎么和他想象中的儒家先生有这么大的差距?
南阳子长叹一声,双眼好似穿过了学宫,落在了学宫的那颗杏树之下,他感慨的说道:“百年前学宫鼎盛,儒家、道家、墨家、法家、阴阳家、名家、农家等等诸子百家皆聚于此,共商学术武功,所以你能看到儒家掌门,名家长老这些人不足为奇,毕竟根都出自学宫,老夫当年夜有幸曾听到过这些大家们的讲学,还有那个老疯子,也在稷下学宫里当过几年的稷下先生,只是当时人们都不知道他就是名震天下的天星老人,否则说什么也不会屈才让他只做一个教礼乐的先生。”
萧别离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副老疯子一手扣着叫板底下的黑泥,一手抠着鼻子,将抠出来的东西屈指一弹,弹到面前一尊古香古色的琴上面,还一边嚷嚷着:“都学着点,礼乐崩坏国将不国”之类的话语的场景。
萧别离汗毛倒竖,冷汗连连,怪不得老疯子不在学宫当先生了,怕是当时的学宫祭酒把这个误人子弟的家伙给赶出去了吧?
南阳子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萧别离笑道:“你放心,老疯子此人的学识,远远超出我南阳子十倍!天星老人自大周立国八百年传承至今,诸子百家的学术可以说没有一个不是他不精通的,教些学宫的娃娃还是可以的。”
萧别离看着这些自发而来一路无声的命中感叹道:“学宫深入临淄城每个民众的心,只是南阳子大师,他们来这里是干什么?不会是每天固定时间来这里朝圣吧?”
南阳子侧头眯眼笑道:“今日,稷下学宫,选新任祭酒。”
萧别离一头雾水说道:“就算是他选新的祭酒,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老疯子把我叫来,难不成就是让我看诸子百家尽数出自学宫?老疯子人呢?”
南阳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壶酒,转眼间悠悠然便已经喝下大半,他满脸绯红的笑道:“那你得去问老疯子,问老夫能问出个什么来?”
萧别离哑口无,这个老不休的明明是他说跟着他便有答案,现在却又装糊涂!
“铛!”
悠扬的钟磐之声响起,年过百年,岁过百岁,沧桑而古老的大门缓缓的大开,一时间,钟乐之声,高歌之音,朗朗读书声,不绝于耳。
在这一片祥和的声音当中,萧别离微微惊骇,他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内力就好似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而变得蠢蠢欲动,一股无名的气息在他的体内蓄势待发,似乎在下一瞬便会喷薄而出,气冲斗牛。
南阳子抿了口酒低声笑道:“胸腔之中自有浩然正气,气贯长河冲斗牛!”
萧别离慌忙运气,才勉强将自己体内这股气息压制下去,他在看去,临淄城的百姓们一个个面露崇敬神色,一个个满面红光,双目之中好似要喷出火一般,萧别离啧啧嘴,之前曾听义父赵高说,学宫有一门极其邪门的功法,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让人听命,难不成这学宫方才的钟磐之声就暗藏了这门邪门的功法?
钟声渐停,大门之中,缓缓走出一人,头戴高冠,如同白雪一般的双眉垂在胸前,无风自摆,说不出的高手意气。
萧别离撇撇嘴朝着南阳子笑道:“看看,人家这才是高手风范,你看你,从头到脚,哪有半点高手风采?”
南阳子喝了口酒,看了一眼萧别离笑道:“是啊,那才是高手风范,仙人身姿,多看两眼吧,在过几日,怕是在也看不到了!”
萧别离一脸茫然。
从学宫中走出来的老人看着众人,缓缓的行礼。
——
学宫内。
稷下学宫已经不复往日的辉煌,之前诸子百家都以能进学宫讲学为荣,如今,却没有多少人愿意来到这里。
但是依旧有很多人相信,而且也坚信,稷下学宫的颓势会在不久之后便会改变。学宫不理会江湖事务,不管诸子百家的纷争,实际上现在就算是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学宫已经隐忍了很久,久到除却今日要选新祭酒的消息,扔在江湖当中,摆在诸子百家面前,就像是一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扔在湖中,卷起了一丝涟漪。
原来学宫还在啊,原来学宫又要有新的祭酒了。这是诸子百家们的心声。学宫的祭酒先生南元子很多人都知道,先前儒家的三位大师,前任儒家掌门南阳子的师弟,实打实的天命祷高手,既然是天命高手,意味着拥有很长的寿命,也就意味着南元子要在祭酒这个位置上待很长的时间,可是为什么打要卸任祭酒,选出新的祭酒?
答案只有一个,南元子已经不能再当祭酒了,他要白日飞升成仙。
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那位天命高手飞升的消息了,虽然诸子百家他们坚信自己的祖师爷们当年都已经飞升成仙,在天上位列仙班,掌握一方风雨,可是最近数十年来,无论是儒家还是道家都不曾听说过有那位大师飞升,久而久之,人们都以为,所谓的得天命境者可求长生,只是简简单单的有着比常人要长一些的寿命。
直到南元子要卸任祭酒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原来白日飞升成仙是真的。有仙人坐镇的学宫和无仙人坐镇的学宫是两个学宫,所以这样的学宫,值得他们来。
更何况,南元子还有一个儿子,出色的足够让所有天才都感到汗颜。
学宫中的稷下先生尊敬的目光望向那个身影,那个身影亭亭玉立,容貌倾国倾城,一种高贵的气质从她的身上流露出来,虽然她从未对任何人有语上的不敬,虽然她都任何人的礼数都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可是她身上的那股气质仿佛是与生俱来便有的,尊贵的就像是凤凰神鸟。
她轻轻的将南元子弄的有些凌乱的竹简摆回原位,凌乱的书房在她的手下片刻间便梳理的井井有条。
今天是学宫的大日子,现任祭酒南元子要卸任这份重大的担子,而接替他担任学宫祭酒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很是苗条很是瘦弱的女子。右手食指中指间夹着一枚棋子的关中圣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么些天,他一直在叹息,他一直在好奇,好奇这个女子从何而来,好奇这个女子眼中的哀伤是因为什么。
只是女子从未和他说起过,每次见到了这位天下第三的高手,女子也不过是淡淡的行礼,没有刻意的阿谀奉承,也没有故意的疏远冷漠,有的只是平淡如水的礼数。
关中圣的眉头忽然紧紧的皱在一起,就像是打了无数个死结的麻绳一般,只是不一会他的眉头便舒展开来,他笑了,他看到了一个丰神如玉的俊朗男子在众人恭敬和羡慕尊敬的目光中走向了那个女子。
关中圣自然知道这个男子是谁,他手指不停的摩挲着那枚棋子,随意的一掷,便将棋子深深的掷入地中,地面顿时出现一个棋子般大小,深却不知多少的深坑,关中圣看着被自己随手打出的深坑自自语道:“女人心,深不可测,连璧君啊连璧君,你可不要深陷下去不能自拔啊!”
连璧君此人是个天才,更是一个英俊的天才,他的身材异常的挺拔而笔直,他的面庞就像是初升的太阳一般耀眼,他的双眸坚毅而自信,他的眉毛就像是两柄长剑一样凌厉夺人目光。
连璧君看着女子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已经忘记女子是什么时候来到的学宫,他只知道他在看到女子的第一眼就被她迷上了,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深邃而动人,她的神情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让人忍不住呵护爱惜。
只是这么些年来,女子好像对他一直是平淡如水,就像对其他人一般。
本不该这样的,连璧君心底叹息一声。无论怎么看他连璧君和这个女子都是天造地设的一队,他们应该做一对神仙眷侣,但是现在无论怎么看,都好像是郎有意。
连璧君想了想,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和煦,没有人能够拒绝他的笑脸,他说道:“师妹,怎么还不去?”
女子回头,朝着连璧君轻轻行了一礼,她淡然道:“马上就去了。”
两人之间的谈话就这么的结束了。
对于连璧君,女子说不上喜欢,但是绝对不讨厌,因为连璧君绝对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连璧君对她的心意,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更何况,连璧君的父亲南元子,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知道,今日除了让她接任祭酒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虽然她不想答应,但是一想到南元子那日渐佝偻的躯体和期待的眼神,她又拒绝不了。
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轻轻的蹙起了眉头。
连璧君苦笑一声,紧紧的攥着拳头,眼底浮现了一抹**的焰火。
“早晚是我的!”
——
学宫正门。
南元子双手后负,八名身穿儒衣,束白巾的儒生从学宫当中缓缓走出。
八人背后,新任祭酒神情郑重的踏出了一步。
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在了众人的面前。
萧别离不经意的抬头一看,这么一看,他便在也没有转头。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这的的确确是真的!以前萧别离总认为苍天无眼,是个不要脸的老混蛋,他现在却忽然觉得苍天还是有眼的。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老疯子要让他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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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