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剑是那么的短小,在那光辉万丈似与天同齐的水龙面前,它就像是爬虫一般微小。当年道家的庄子大师曾经说过螳臂当车,几乎没有人看到过他口中的这个场面,如今却是见识到了何为真正的螳臂当车。黑剑就像是汪洋大海的一叶孤舟,不,是一块破烂的舢板,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水龙的嘴中亡魂。
但是没有人嘲笑黑袍人,能将四大公子之一的云汉郎逼到这个份上,逼迫他使出了堪称是最强的招式,黑袍人的实力值得所有人的尊重,他是真正的勇者,敢于挑战强者,他有足够的勇气。
如果勇气能改变局势的话,那么黑袍人一定会有机会打败云汉郎。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虽然黑袍人的那把剑好似有着很特殊的法门,但是没能胆敢设想他能打败云汉郎。
唯独一人,萧别离。他始终对黑袍人充满信心,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动作已经表现出来,他盘腿而坐,双手放在膝盖上,聚精会神的看着黑袍人手上的那柄黑剑,在这柄黑剑刚一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柄剑的不一般,萧别离很想看清楚这柄剑有什么奥妙,能将云汉郎势不可挡的剑芒尽数的吞下。
只是萧别离感到头一阵的晕眩,甚至他还感觉自己的四肢一阵的无力酸软。萧别离心中大骇,寻常武夫基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更何况宗师武夫?萧别离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感觉了,他赶忙将双眼移开这柄黑剑,不敢在看下去。
黑袍人紧紧的握住黑剑,仿佛这就是他的生命,这就是他的靠山,只要有这黑剑在,他就能够打败云汉郎。
黑剑重重的拍在龙头之上。
众人预想中的黑袍人被水龙那千钧之力冲击在地上的情形并没有出现,萧别离预料当中的巨大的轰鸣声也没有,有的只是冰雪消融时候的无声。
水龙张开大嘴,似乎要一口将黑袍人吞下,细小的黑剑在水龙面前是那么的不值一提,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这柄黑剑冲在数十里开外,可是这并没有出现,那水龙的龙头就浸没在黑剑的剑身当中,那无锋的剑神散发着湛湛的黑光,就像是无尽的黑夜一般不可捉摸。
云汉郎蹙着眉头,他不认为这柄剑有什么奇特的地方,除却它无锋之外,云汉郎在这柄剑上感觉不到任何的杀意,察觉不到任何的剑气,如果说这也能称之为剑的话,那么寻常人家的任意一间铁器也都能称之为剑。
那水龙为何会被黑剑吞噬?云汉郎将这归结为黑袍人的武功功法问题,他双手举在眼前,食指双指并拢交叉,向前缓缓一推,余下水龙收尾相接,一条接一条,紧着最末尾的那条水龙将头前的水龙一口吞入肚中。
黑袍人轻轻一笑,虽然他戴着斗笠,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此刻就是在笑。这种笑不是张狂的笑,也不是得意的笑,而是满意的笑。他很满意云汉郎将他当作了最好的对手,他很满意云汉郎的这一招式。
黑袍人紧了紧双手,将黑剑竖着握在手中,人们这才发现,原来这柄剑的双刃还不一样宽厚。云汉郎将相比之下有些细薄锋利的一面对着自己,将那宽厚的一面对着云汉郎,然后他高高的跃起,跃在那正在不断的吞噬着同伴的水龙之上。
最后一条水龙吞噬完毕,天空之中只剩下一条水龙,而云汉郎伸出的双手,也只留下一指。
那条水龙何其庞大,臃肿的身躯将整个天空布满,将太阳都荫蔽了去,一股从头顶直窜到脚底的凉意弥漫在众人的身上,一些内功微弱的武夫已经运转自己的内功来抵抗这股阴寒。
萧别离不由的赞叹一声,如果之前云汉郎的漫天水龙让人眼花缭乱,那么如今的这条水龙只会让人不寒而栗。一条条水龙并不是云汉郎炫耀的手段,其实那每一条水龙都是云汉郎精心钻研的一套剑法一道剑意,如今,他已将这些剑意全部归位一剑。
盖聂曾经说过,管你天下名剑大师千千万,老子自有一剑破之!
云汉郎这一剑,看似是一剑,实则却是有着他追求剑法的无数剑。
黑袍人跃起之后,握着黑剑,猛然的劈落下去!未至水龙身前,身上的黑袍便被割裂出无数道细小的缺口,他的斗笠上也深深的裂开了一条缝,就连他那握剑的双手上面也满是细小的伤口,伤口渗出丝丝血滴,宛若红线一般。
那一直以来像是一块石头一般不怎么出声的黑袍人猛然的大喝一声!
这一声,宛若惊雷滚滚下世间!这一声,喝的黄河之水倒灌西!这一剑,喝的满城武夫心慌乱!就像是有世间最大的一吕大钟在众人耳边敲响一般,不仅是台下的武夫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就连与黑袍人对战的云汉郎也忍不住身子颤抖了几下,更让他感到骇然的是那黑袍人一声喝下之后,他的气势竟然凭空涨了三分!而云汉郎自身的气息却是忽然狂乱造作一般,就好像是那一声怒吼是一尾巨鲸,从天而降,砸在宛若涓涓溪流一般平稳的气息当中。
云汉郎摇晃了一下身子,运转功法,这才将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黑袍人手中的黑剑黑得更加的纯粹,甚至与是一团模糊的样子,他重重的劈落而下,脚下的擂台猛然腾空而起四条土龙,土龙站立四个方位,却是将台下的众人笼罩在了其中。
做出这等惊人手段的自然是在一旁观战的文轩郎,只见他仿佛蘸着金汁的手指在空中写了四个金色的大字,土龙便腾空而起,宛若顶着上天的四根支柱。文轩郎面色凝重的看着黑袍人,他能感受到黑袍人这一剑的威力,如果这一剑真的劈下,恐怕观战的这些武夫有大半都要陨命,所以他不得不这么做,摆下阵法,将这些武夫们保护起来。
黑剑,已然落下!
众人的心头没来由的一悸,他们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天空,天离他们很远,此刻却觉得天离他们很近。
近在咫尺,随时都有可能砸在他们的头顶之上!
那笼罩在众人头上的四条土龙有些不堪重负的发出嘶嘶的悲鸣之声,文轩郎无动于衷,眼睛却是盯着那柄黑剑动都未动。
萧别离眯着眼睛轻轻一笑,搞这么大的动静,这一点倒是不像他们!
西门夭夭颤抖的手紧握着手中的剑,这位小妖女的目光之中已经说不清是什么东西,想来如若不是因为有个怜香惜玉的花玉郎在旁边看着她,这位妖女一定会怒而拔剑冲上去,与那黑袍人杀个痛快!
就连一直不发一没有多余动作的三寸竹和锦绣郎此刻也看了一眼天空,旋即再次回复到原来的对峙的状态。
三寸竹嘴角上翘,那一抹的风情让锦绣郎有一刹那间的失神,这位四大杀手之一的纹秋说道:“天底下竟然还有这般剑法,即讲道理,又太不讲道理,有趣有趣。”
锦绣郎并未答话,只是手上蔓延着的锦绣宛若活物一般生长。
一剑斩在了水龙之上!
那原本看上去极其厚重,犹如石头一般的黑剑,此刻却好像是天底下最锋利的宝剑,将那硕大无比的水龙从头开始直接斩成两半直至龙尾。那厚重的剑刃停留在空中,文轩郎以绝妙手段召唤出来的四条土龙却像是石头一般呆滞在了空中,然后片片鳞片化为尘埃土空在顷刻之间分崩离析飘洒在大地上。
黑袍人依旧保持着那一剑的姿势,直到所有人灰头土脸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时候,他很是满意自己方才那一剑,因为这一剑是他自己领悟的,没有人指点,他只能自己摸索一条路摸黑走,好在这条路是正确的,好在这一招的效果也是很惊人的。
云汉郎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他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招式被轻而易举的化解而感到恼羞成怒,只是带着一丝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剑?”
黑袍人想了想,宗门当中的门规好像没有说不能告诉他人自己武器的名字这一条,他说道:“藏锋。”
云汉郎看着黑袍人手中的黑剑若有所思道:“藏锋,锋藏于何处?”
黑袍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道:“这个,我怕是答不上来,师傅说它的名字叫做藏锋,那它就叫藏锋,云汉兄你不必纠结于此,因为我师傅很可能只是随意的想起这么一个名字,他若是心血来潮,什么名字都可能起出来的。”
只是云汉郎并不这么想。
藏锋,锋已藏,因为无需锋。不需要最尖锐的东西来斩破眼前的东西,只需用这厚重的剑身就足够,云汉郎忽然问道:“我能否看看这柄剑?”
四周响起一片惊讶之声,因为武器乃是武夫的身家性命,有些人看得比自己的媳妇都重要,有人向你提出要看你媳妇脱了衣服是什么样子,你会答应吗?不提着剑找他拼命才怪!更何况谁都能看得出这柄剑是一柄非常好的剑,如此珍贵的一柄剑,如何说给别人就给别人?
只是黑袍人的做法更让人大吃一惊,他只是简单的点点头,便将那柄剑扔了过去,仿佛是在随意的丢什么不值钱的玩意一般。
云汉郎也是吓了一跳有些恼怒道:“如此珍贵的一柄剑,岂能这般的丢来丢去。”
黑袍人挠挠头有些不理解,不是你想看这柄剑吗,我都给你看了,怎么又是我的不是了?
藏锋看起来轻飘飘的仿佛像是羽毛一般落在云汉郎的手上,云汉郎的脸色忽然一变,身子竟是被藏锋砸的向下猛的一沉,他惊讶的看着这柄剑,他实在想不通为何世上会有剑如此之重还如此之小,难怪黑袍人在面对云汉郎的剑时候会鼓起胸膛直勾勾的冲过去,因为这柄剑足够厚重,足够挡下世上最锋利的剑刃。
云汉郎将藏锋剑还给黑袍人,由衷的说道:“你很强,我输给了你了。”
大庭广众之下,云汉郎主动认输,台下的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愣在原地,就连萧别离也没想到云汉郎竟然会如此痛快的就服输,虽然他认为云汉郎肯定会输,但是他毕竟是四大公子之一,在江湖上久负盛名,能主动的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黑袍人赧然一笑,摸着头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没赢,如果你在来一剑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会招架不住,我的内力在方才那一招的时候就已经干涸的七七八八,而且你的剑气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绝非那么轻易的就能恢复过来。”
云汉郎轻轻一笑,既然能称之为四大公子,实力固然很重要,但是胸襟和气度一样不同凡响。
在人群的最后面三个老人并排站立,茱萸郎看着两人感叹道:“云汉郎最后一剑已经初见气候,但是这黑袍人终究还是要棋高一着,只是看云汉郎的模样并不感到气馁,胸襟之宽广老夫佩服,将来他的前途,绝不仅仅与此。”
孤独燕点头笑道:“好像人来的都差不多了?”
江雨眠笑道:“现在就等锦绣郎和那三寸竹的斗争到底谁胜谁负了,不过好像已经不太重要了。”
茱萸郎嗯了一声,眼睛看向擂台,不免有些激动和崇敬,终于要出来了吗,江湖的传奇。
天星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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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