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旌旗遮天。
内史蒙恬高做骏马之上,他回首对着咸阳紧紧抱拳,旋即快马而去。
扶苏坐在马车之中,萧别离骑马跟在车旁,说不上有多高兴,扶苏轻声问道:“萧子,老疯子呢,怎么不见他来?”
萧别离叹了口气道:“这老小子不知道哪个筋抽住了,说是要行走江湖,去六国各地到处走走看看,昨夜便已走了,只是留下一封信,别说老疯子人虽然长得歪瓜裂枣,字还写的不错。”
扶苏一笑置之,难怪今日萧别离看着有些无精打采,倒是诸如肥猪、瘦猴等人一个个兴高采烈,趾高气昂的挺着胸膛,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是要去行军打仗的。
扶苏车后,一辆马车紧紧跟随,萧别离好奇道:“公子,后面那辆马车里做的是什么人?”
扶苏撩开帘子说道:“应当是副监军吧,应是父皇意思,只是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萧别离哦了一声,想着对那副监军打个招呼,故意落下脚步,骑马在那马车边低声道:“萧子见过副监军。”
只是萧别离的故意讨好,有些热恋贴上冷屁股的感觉,车中之人并未说话,只是用鼻音发出一声极其微小的“嗯”之后任凭萧别离磨破嘴破也不见开口,萧别离咧嘴笑笑,看来不是所有人都吃他这一套套近乎的方法,既然人家不乐意搭理,他也不是那等低三下四的贱人,快马而行。
咸阳城头,孤零零的吊着几个人的尸首,仔细看去,竟有两人是那三宗的武学宗师!徐福趴在墙头看着远去的军队自然自语道:“既然萧大人有意要留凌寒门,那便留下,现在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只是主子要办的事,千万要办妥当了。”
徐福笑了笑,手臂上探出一条青蛇盘绕着那几人的身躯,像是在享受美餐一般,徐福满意的看着那条青蛇低声道:“慢点吃,迟早都是你的!”
一人背剑直抵咸阳门下,城头的徐福看到此人前来有些奇怪,帝国搜集天下兵刃,江湖人人自危,竟然还有人胆敢背负长剑而来,他难道不知道死字如何写?或是说来咸阳只为挑衅?
徐福从城头飘然而落,手臂缠绕青蛇,看着背负长剑的来人道:“世间刀剑皆入咸阳,江湖人士不得佩戴兵刃,不知这位好汉来咸阳是亲自送上刀剑,还是让本官帮你卸下?”
来人抬头咧嘴一笑:“想要我的长剑,凭你,怕是不够。”
徐福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也不介意在咸阳城头上在多挂一具尸首!
徐福迈出一步,右脚在地上重重一踏,借力飞天,双手结着奇印,两团惨淡的罡气包围着他的双手,一股苍凉、摄人心魄的气息在空中蔓延。
来人好像觉得太阳有些刺眼,看着徐福嘀咕道:“站那么高作甚?你以为你是巫神?”
徐福双拳朝着来人奋力一轰,来人却是不躲不闪,只是摘下后背长剑,朝着天空轻描淡写挥出一剑。
一剑,一线。
一剑而过,咸阳城楼,周边树木,甚至连那墙上的尸首皆被分成两半!
徐福口吐鲜血重重的衰落在墙上,一道极其霸道极其凌厉的剑气在他的体内肆意串动,那人重新将剑背负在身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放在膝上笑道:“嬴政,有朋自远方来,你不来迎接一下,恐怕不妥当吧?”
徐福骇然,这是和人,竟敢直呼始皇帝陛下大名?
那人道:“别惊讶,他的命都是我救下的。”
话音刚落,便听到始皇帝浑厚的声音从城内传来:“大楚剑皇盖聂,倒是稀客,请入咸阳一叙!”
在徐福目瞪口呆中,被唤作盖聂的大楚剑皇,一步一步踏入咸阳。
始皇帝陛下早早的站在城中等候,身边正是左右丞相李斯和冯去疾,另有十数位气息飘忽不定的巫士在一旁虎视眈眈,这位剑皇却是谈笑如旧道:“嬴政,来就来吧,还摆这么大的排场,你是吓唬我,还是给你自己壮胆。”
被直呼名字的始皇帝并不恼怒,只是淡淡说道:“当年你替朕挡下荆轲一剑,朕便答应你,若是在朝为官,那一直悬着的太尉便是你的,今日是想着那年朕的承诺,放心,朕依旧记得。”
盖聂抱臂轻笑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盖聂不过是一个江湖浪子,只是看你是做天下霸主的料,你若当了皇帝,天下势必能少些纷争,百姓自然也能安居,至于什么太尉不太尉的,盖聂自幼浪迹江湖,受不了那些规矩束缚。”
始皇帝面色平淡如水道:“那你这个剑圣来作甚?江湖上都传三大剑客如何神乎其神,可他们三个却说在剑道上数你最为得意,当年谢诗涯不惜相隔千里也要找你指点,这么个神仙似的人物,入世所谋必定不小。”
盖聂咧嘴笑道:“嬴政,想不到你身在咸阳,江湖事知道的倒是不少,你也不怕身旁这些巫士们心里不舒服?那位手里握着袖箭的是李斯吧?当年你可是欠我一顿好酒,现在当上了丞相,怎么也得要请回来吧?商君城门立木最终承诺,到了你这里可不要断了。”
被道破天机的李斯面不红不臊:“若是想喝酒,李斯府上倒也有些陛下的御赐美酒,可若但只是闲聊叙旧,剑圣大可随意找个老农扯上一日都可以,陛下国事繁忙,没有闲工夫陪你在这里干耗着!”
盖聂嘴角挂满讥讽,手指点着这位权赫彪炳的丞相大人道:“瞅瞅这个三姓家奴,这还请我喝酒呢,怕是酒里下了毒药吧!嬴政,十年前,盖聂答应某人一件事,盖聂不像这个三姓家奴一般不守承诺,今日来咸阳,不为别的,只为还他一个恩情。
始皇帝有些好奇道:“不知道你口中的人是何方高人?能让盖聂欠人情的人属实不多。”
盖聂挠着鼻子道:“盖聂初入江湖并不练剑,当初最喜欢的便是大侠云起时,也学他一般练刀,只是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好来听了那人的一番话,改练刀为剑,这才有了今日这番成就,这人想来还在咸阳城中,若是能找到,盖聂便在咸阳住下,若是找不到,盖聂自行离去便是,你看如何?”
始皇帝陛下默然,向右让开位置。
盖聂笑笑,抱拳道:“嘿,不愧是始皇帝,就是有气魄!”
盖聂飘摇而去,李斯有些忧心忡忡道:“陛下,若是微臣没有看错的话,盖聂身上背负着正是当年伍子胥的佩剑七星龙渊,盖聂用一柄凡铁之剑便可拦下荆轲的一剑,让他背负了如此厉害的一把神兵,其危险程度,不亚于当年荆轲。”
始皇帝陛下轻笑道:“盖聂最重承诺,朕何尝不是?当年许诺他可以让他做太尉,他都可视为粪土,朕便想着,将来怎么样也要还他一个人情,如今却是了却了朕的一桩心事,如同你所说,盖聂背负七星龙渊,其武学修为已是深不可测,就算朕能卸下他的剑,又要折损多少人才?”
李斯不语,始皇帝陛下挥手道:“去,差人把城门修了,盖聂不必管他,找到人就让他住下,找不到人,就像他所说的,自会离去。”
那一日,整个江湖都知道,咸阳来了个剑圣盖聂,一剑斩去半个城墙,让整个人心惶惶的江湖拍手叫好,甚至连谢诗涯的那句:“我不如盖聂多矣。”也被江湖中人口口相传。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位剑圣来到咸阳三日后,找遍咸阳每一个角落都没找到他要找的人,黯然离去。
在他走出咸阳城外后,一乡下老翁笑着交给他封信,信中所写:“北境军中,找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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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