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无波。
一艘巨大的船从远不知万里外,所谓的仙山上而归。
一中年巫士身裹长袍,看着水面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背后却是一块巨大的青石,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沉淀,如今却是重见天日。
中年巫士回首看了一眼青石,满意的笑笑自顾自道:“徐大人,卢生,不辱使命。”
咸阳宫内。
始皇帝陛下高高在上,下手处却是李斯和冯去疾两位左右丞相,小将军蒙毅毕恭毕敬的站在两位丞相大人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对两位丞相大人和陛下所不闻不问,只求一个自己自在。
徐福这时候走了进来,他跪倒在地朗声道:“启奏陛下,卢生从海外仙山而来。”
始皇帝的声音显得是那么的缥缈,却透露着一丝丝的兴奋:“哦,卢生可有收获?”
徐福深吸一口气,心情难免有些紧张,他将额头深深的贴在地上,毕恭毕敬道:“启奏陛下,海外大小仙山不计其数,但仙山之上,难觅仙人踪迹,想来是巫神不想这些宵小之辈继续蛊惑人间将他们尽数收了去,所以,卢生,不曾有所收获,也未曾寻到长生不老之药。”
久久无声。
就连一向伸手始皇帝器重的李斯和冯去疾也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好像没有听到方才徐福说的这番话,蒙毅偷偷的撇了一眼这个跪在地上,曾经在邯郸城有过一面之缘的徐福,对于徐福,他谈不上有多大的仇怨,只是觉得这人太过于阴鹜,显得城府极深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虽说同为大秦效力,可蒙毅总觉得徐福所谋甚远,所求甚多,绝不会局限于区区一小小的绝巫卫。
徐福不敢出大气,生怕惹怒那位高高在上的始皇帝,寻长生不老药数年,却是一无所获,即使脾气在的帝王也都会感到不耐烦,更何况是这位以果断狠厉著称的始皇帝?
只是徐福紧张归紧张,他却是一点不担心,因为在他的手中有一张王牌,足以能让始皇帝陛下把目光从长生不老药收回的王牌!
始皇帝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即使是咸阳宫内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也无法照在他身上一丝一毫,黑色的龙袍像是寂静的夜一般无声而又让人充满敬畏。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冰冷,他颇有些不耐烦道:“徐福,多长时间了?你许诺寡人的五年时间便可寻得长生不老药,如今,过了几个五年了?”
徐福在摆首跪倒:“臣罪该万死!”
他抬起头,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继续道:“不过陛下,卢生虽未找到长生不老药,却是找到了一个关乎于帝国万世国祚的谶语!虽不是长生不老药,可微臣以为,胜过无数长生不老药!”
蒙毅嗤笑一声,显然是对徐福这等虚无缥缈的说法不以为然,大秦一统天下不过数年时间,六国能人将士数百万计,不一样成了大秦铁骑的刀下亡魂?就凭那些六国余孽的江湖人士,能翻多大的浪花?
冯去疾高声喝道:“大胆!徐福,寻不得长生不老药罪不当诛,帝国国祚之事,岂能容你这等胡妄语!”
徐福之事侧着头,瞥了一眼身材魁梧的冯去疾,他打定主意不和这个右丞相说话,只因他知道,和他们就算是说破嘴皮子也没有用,真正起决定作用的还是那一直沉默无的始皇帝!
“帝国万世国祚?徐福,你还真敢说!寡人倒是听听,绝巫卫有什么了不得了的发现。”始皇帝陛下一手托腮,哂笑道。
徐福双手掩面,不敢去看那位始皇帝陛下的霸主雄姿,他朗声说道:“海外仙山觅得一仙石,上书四字谶语!”
李斯双手插袖,一直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问道:“那四字?”
“亡秦者,胡!”
四字谶语,宛若滚滚雷霆,于咸阳宫中炸响!
蒙毅悚然,李斯悚然,冯去疾悚然,就连那位始皇帝陛下的笑容也凝固在脸上!
只有掩面徐福,微微一笑。
四人走出咸阳宫,李斯和冯去疾两位左右丞相并排行走,身后便是蒙毅,徐福拖到最后,李斯和冯去疾两人一路无,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到两人的脸色说不出有多好,倒是蒙毅却与拖到最后的徐福耳语不少。
“徐大人,那四字谶语当真是忘秦者,胡?”
徐福轻声道:“青石现在正在送往咸阳的路上,只是卢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用绝巫卫饲养的信鸟传了过来,这件事事关重大,就算徐福又十个脑袋也万万不敢胡妄语。”
蒙毅又是一阵沉思,这位少年将军的胡须有些蓬乱,身形也是愈发的英气非凡,倒是少了些数年前在邯郸的趾高气昂,多了些沉稳,颇有其兄之风范。
蒙毅自自语道:“胡,可是那北境胡马?”
偌大的咸阳宫显得是格外的冷清,众人离去之后,始皇帝比下却是未离去,他双手交叉坐在那里,嘀咕道:“亡秦者胡,亡秦者胡,赵高,你怎么看?”
阴影之中,一个有些凌厉的声音响起:“自然是北境那等胡蛮子!”
始皇帝轻笑两声:“赵高,你对胡蛮子的仇怨颇深啊!”
赵高自觉失态,慌忙从阴影中走来,跪在始皇帝的面前,拿起他的一只腿,放在自己的膝上轻轻的捶打,他轻笑道:“倒是让陛下受惊了。”
始皇帝一笑置之,颇为享受的躺了下去轻哼道:“亡秦者胡!你要亡秦,朕先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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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别离战战兢兢的将这些起耄耋老人送到宅院,宅院中显得别样的拥挤,这些老人们可是始皇帝陛下亲自下令要好生看护的,萧别离那里敢有半丝懈怠?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萧别离索性大手一挥,在城西置办了一处宅院,让扶苏的门客全部住过去。
萧别离看着这些老人们一个个下地都费劲,仿佛轻轻吹拂一阵风便可以让他们入土为安,他嘀咕道:“陛下也真是的,送过这么一些老头子作甚?有何用意?也不说赏赐一些钱粮,眼瞅着就要坐吃山空了。”
胡蛮儿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一天除了吃那便是闹,见哥哥的庭院中来了这么多人胡蛮儿一时间兴奋的忍不住大吼大闹,连连举起门口的石狮子便飞舞了起来,他这一飞舞不要紧,那些个老人们可受不了,一个个捂着胸口,翻着白眼,眼瞅着就要背过气去!
萧别离赶忙的跑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好不容易将一个老巫士救了过来,那边的胡蛮儿玩的兴起,天生逍遥境的他抓着一个老巫士的胳膊,在地上奋力一跳,拉着轻飘飘的老巫士飞到天上,旋即又重重的落在地上,眼瞅着那老巫士的魂儿都要升天陪伴巫神大人,萧别离飞身上前,从胡蛮儿手中救下老巫士,有些无奈道:“小公子,算萧子我求求您了,您老就别给我添乱了,您要是在这样,我就告诉公子去,让公子把你送进宫中,让宫里的宦官陪你玩!”
胡蛮儿即使在怎么不开窍也知道眼前这人和自己的哥哥有莫大的关系,也知道眼前这人无论说什么,哥哥基本都会听,他说要把胡蛮儿送去宫中,真的有可能送回去!一想到宫中那些个头发花白的巫士老宦官,胡蛮儿便一阵头疼,连忙跑到方才带上天的那个老巫士旁,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只是胡蛮儿的小心翼翼哪里是身子骨脆弱的老巫士能受得了的?
萧别离赶忙制止住胡蛮儿的这等善意的举动,好说歹说的用了一盘蜜饯将胡蛮儿骗走,他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坐在地上,看着这些老巫士们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走进房中嘀咕道:“莫不是咸阳宫中的饭菜不合胃口,这些老巫士们要来咸阳换换口味?”
扶苏这时候推门而入,看着这些老巫士们的背影如遭重击般呆在原地。
萧别离见到扶苏来了,大倒苦水道:“公子,你可算来了,你要替萧子做主啊,陛下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往庭院里塞了这么多老巫士,这些老巫士可都是老巫医的族人,鬼知道活了多大,兴许刮阵风都能吹倒好几个!还说让我好生看管,这不是为难萧子啊!”
扶苏一脸古怪笑道:“你可知他们都是谁?”
萧别离瞪眼:“我哪里知道?”
扶苏指着一个蹲在地上看蚂蚁爬来爬去头发花白,皮肤就像是干枯的树皮一样的巫士说道:“他叫芈三叶,当年太后芈八子的侍从,芈太后能登上后位,多亏有他拼死力保,我只是在咸阳宫中看到过他的画像,想不到在这却是见到真人了!”
萧别离微微震惊。
“这个,当年武安君白起的骑军副统领,就是他,带着三千大秦铁骑,突破了长平的正面防线,四十万赵军才溃不成军,那三千铁骑却是一人不剩,就连战神武安君也说,长平之战,多亏有徐左虎在。”
萧别离咋舌悚然,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和老疯子抢夺一坛酒的人就是当年长平之战的决胜之人。
“这个,当年收复义渠,便是他将义渠王的头颅割下,是当时的大秦第一勇士。”
“陈牧,当年攻占巴蜀二国,此人独自破城三十六。”
“李林山,李信将军之父,曾经死保张仪丞相,六国集结十余位武学宗师也不曾碰到张仪半根汗毛。”
萧别离已无话可说。
扶苏直起腰杆蓦生豪气道:“萧子,父皇这是将整个大秦的脊梁交到了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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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