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别离要说没有一点惧色,那绝对是自欺欺人,但是他更相信冤有头债有主,起码半截梅不会兴师动众舍弃一条命和一身的武学修为,来杀他一个没什么名声的小混混不是?
在者说,他身后的那人是谁?
是整个大秦的主人!是那前无古人的始皇帝陛下!
有他在身后,也算是无形之中给萧别离多了一张保命底牌,萧别离一来存了在始皇帝陛下面前露个脸,表个忠心,二来是想看看这宗师武夫与人交战是如何,要是能从中参悟出一些武功刀法最好,即使参悟不出来,看看热闹也是极好的,咸阳不必其他郡城,个把月没有个高手过招,闲出鸟了!
始皇帝陛下最先站起,气势流露在外,果真是有睥睨天下的气势,亏得萧别离一见了就老哥老哥的叫,现在想来,他都感觉后脖子一阵发凉,好像有一把刀就在脖颈随时都可落下。
扶苏不知什么时候赶来,默默的站在始皇帝陛下的身边道了一声儿臣来迟,始皇帝陛下无摇头,示意扶苏不必拘谨。
扶苏站罢,才看到站在始皇帝陛下身前的萧别离,一时间竟有些惊讶,想不到萧别离为何会出现在此,只是扶苏何等聪颖,联想到始皇帝陛下让他去选做绝巫卫明面上的人,扶苏已清楚,这位至尊皇帝已对萧别离有些青睐。
那些个黑衣人将半截梅团团包围,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率先出手,反而是蒙毅带来的不知多少披甲士的军队率先发难,一声令下,密密麻麻仿若蝗虫一般的披甲士手持兵刃一股脑的冲了上去。
半截梅轻吐浊气,又纳新气,双目圆睁,一声爆喝,真倒是有让长江水断流的气魄。
一团白光笼罩,街道尽数感受到那刀光之中的刀意凛然,周遭披甲士尽数飞射出去,刀气入体,即使苟且活下去,此生怕也是个废人。
始皇帝陛下面无表情,萧别离看的却是一阵胆战心惊,这就是要用钝刀子一刀刀的把半截梅磨死!武学大宗师之所以称之为大宗师,全是因为内力耗尽之后补充也快,但也需要有口喘息之气,像这样一波接着一波,全然没有喘息之机,就算是在厉害的宗师也会死!
蒙毅阴沉着脸,冷哼一声,剑出鞘,显然是想亲自上阵,却被始皇帝用眼神制止住。
始皇帝陛下冷哼一声,那些黑衣人犹如大梦初醒,这才冲向半截梅。
半截梅冷笑一声,脚不轻跺,地上激荡起飞石无数,半截梅旋即倒握春杀,身形像是轻舟泛涟漪一般在街道上游走,倒握春杀却好似蛟龙出海一般刀气翻腾,竟是将那黑衣人全数笼罩进去,要做那一气全数击杀的举动。
茱萸郎神情颇为激动,他紧闭双目,陶醉于间,朗声道:“刀一,提笔走龙蛇!”
狂风呼卷,刀气肆虐,黑衣人尽是御内力而抵,只是那刀气竟像隆冬寒气一般,任凭你穿着在怎么密不透风依旧是能从缝隙中窜入体中。任凭黑衣人鼓足内力,刀气也依旧从那周身窍穴毛孔中尽数入体。
始皇帝陛下勃然大怒:“难不成寡人的死士还不上区区一个杀手?非要寡人亲自披甲上阵不可?”
声音激荡,震耳欲聋,却是最鼓舞士子不过,即使黑衣人面上笼罩着黑巾,萧别离依旧能感觉到他们的气势比之前愈发的凶狠!
先是有三个死士尽数缠上去,与半截梅缠斗,剩余死士则是徒手在空中虚画,一座不知是什么的大阵悄然完成。
大阵完成之后,萧别离惊奇的发现,那些死士身上竟然散发着摄人心魄不知是什么的诡异的红色光芒,且这光芒好似有增加内力的功效,与半截梅缠斗的黑衣人内力一阵,先前还苦苦支撑,现在却好像能斗个旗鼓相当。
萧别离咋舌,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巫术吧?想来大秦帝国能以巫教立国,没有些真本事怎么和视为正统仙神的诸子百家相抗衡?
半截梅朗声一笑,竟是从未有过的痛快淋漓,他身子好似陀螺一般在地上一转,倒提的春杀激荡起一层白罡,向外轰然炸裂开来,激起一阵龙腾蛇窜,半截梅单手持刀放于背后,另一只手凭空虚点三下,三道腾龙虚影尽数冲去,冲向做阵的黑衣人。
余下黑衣人见状纷纷拍掌而出,轰向那三道龙影。
轰!
萧别离倒吸一口冷气。
街道两旁的房屋如同被无形重手狠狠拍了一掌一般,先是一阵轻微摇晃,紧接着房屋轰然坍塌,诺长的街道,数百座房屋,竟然是在雷霆之间化为齑粉!
屋中百姓,几人能存?
萧别离好似看到眼前尸横遍野的场景,竟是闭上了眼,耳边却响起始皇帝陛下那依旧平淡甚至于有些冷漠的声音:“不碍事,杀寡人大秦百姓多少人,寡人便刺他多少刀。”
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好似已经司空见惯了血流成河,萧别离忍不住一阵胆寒哀呼,果然成为帝王之人都如他们口中所说,尽数皆为寡人?
始皇帝陛下傲然道:“此事过后,坍塌房屋,尽数修缮,家有死者,男丁补十金,女子五金,凡有伤者,皆补一金,杀半截梅者,军功赏三级!”
一道道圣令从他的口中而出,原本有些涣散胆寒的军心此刻竟是无比的高涨,就连那街道两侧幸存的百姓面上也少有悲怮之色,有的只是对半截梅的同仇敌忾。
半截梅再次举刀,刀身笔直,直指始皇帝陛下。
茱萸郎继续朗声道:“刀二,黄莲!”
刀锋指向,空中竟是泛起阵阵涟漪波纹,半截梅另一只手直拍刀柄,竟是将春杀刀一拍而出,飞向始皇帝。
萧别离皱眉,半截梅刀法说不出有多么的高深奥妙,甚至是简简单单的一刀递出在一刀递出,完全没有章法可,就连寻常走江湖的手艺把式人也比他来的更有看头,尤其是被唤作黄莲的这一刀,比之江湖上动辄吞天噬地的刀法声势小了不知多少。
可偏偏这一刀却让萧别离心生无力抵抗之心,好像已经认命,任凭这刀心贯下,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萧别离忍不住吸了口丝丝凉气,却发现口舌苦乏,不免大惊失色,难道真如茱萸郎所说,刀招名为黄莲,真是让人口中有苦,心中更有苦?
一刀指向始皇帝,有不畏死的死士悍然拦身于刀前,半截梅勃然大怒,大喝一声,气血汹涌,面色红潮,挡在身前的死士轰的一声化为血水,却是依旧不能阻挡春杀半分。
半截梅惨然一笑,七窍之中有丝丝鲜血渗出,看上去尤为的恐怖。这辈子练刀,没练出什么个大名堂,只能做个让人唾弃的刺客,原本想着出了名,带着她去六国都走一遍,看看赵国边境的大漠孤烟,看看燕国的雪山银原,在看看楚国的云梦大泽,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和她说出心中之话,她就已经死于铁蹄之下,他胸中的苦涩又有谁知道,又能说与谁听?
黄莲苦,黄莲苦,口苦,心苦,人更苦。
最苦不过半截梅。
眼前春杀逼至近前,死士倾力轰在刀身上,却不能撼动分毫,反倒是半截梅,七窍渗血愈发的惊人,萧别离恍然大悟,半截梅以自身气机牵引春杀,故而只要半截梅不倒,那柄春杀便不会倒,可是半截梅今日既然来了咸阳,就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一个抱了必死之心的武学宗师,谁能让他倒下?
萧别离此刻也只能大叫道:“别管那把刀,只要让半截梅和春杀之间的气息牵引断了,春杀自然而然便会停下!”
死马当做活马医,死士换招,全数轰在半截梅身上,就连蒙毅手下的披甲士也一忽儿上,蜂拥而至,兵峰指向半截梅。
茱萸郎不忍再看,背过身去,身子一阵抖动,脚下石板满是泪珠。
半截梅终究是抵挡不住强敌连攻,声色一靡,吐出一口鲜血,春杀好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不甘心的在空中颤抖,终是无力的摔在地上,离始皇帝陛下,不过五步。
始皇帝陛下抬头,有心想要斩下半截梅头颅的兵士黑衣人纷纷住手,始皇帝背负双手,走到半截梅身前轻声道:“寡人年少时也曾想浪迹江湖,只不过后来却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如今寡人坐拥天下,也算是见过不少江湖宗师,半截梅,今日你不过两刀却让寡人大开眼界。”
半截梅虚弱的微微抬头,这个闻名天下的刺客眼中却是一丝恨意都没有,有的只是追忆往日的唏嘘和满眼的温柔怜爱。
他就像是一个年老的江湖客对向往江湖的年轻人述说过往一般,缓缓说道:“年轻时候练刀,就像混出个好的名堂,然后在光明正大的娶她,嘿,造化弄人,被她爹许配给了别人,老吕是个粗人,做不出那种抢妻的混账是,只能任由她嫁给了别人,老吕想着能暗地里偷瞄她一眼就好,谁曾想却是被大秦的将军一枪捅了个通透,老吕当场就把那将军杀了,可是人都死了,就算把那将军杀了又有什么用?”
始皇帝蹲下身子,轻声道:“大秦一统天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想来那六国亡国的君主和他们的列祖列宗都在阴曹地府看着寡人,恨不能将寡人生吞活剥,可是寡人统一六国,只是一阵短痛换来万世太平,寡人不求当下有人理解,只图个问心无愧!”
半截梅摇摇头:“老吕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个,老吕只有一口气在,还是想着咋把你这个始皇帝给杀了。”
始皇帝叹了口气,起身摇了摇头,向后走去。
半截梅闭上双眼,哼着年轻时候的歌谣,强撑着一口气再次站了起来,他嘴角上翘,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她折下枝头的一只梅花,送给他半截。
妮子,半截梅花,老吕现在还记着呢!生生世世不敢忘记!老吕说一直想带你去看看六国风采,你没看到,老吕都替你看了,妮子,好好看啊。
半截梅轻轻的摸了摸耳畔的梅花,体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气冲斗牛!
茱萸郎回首惊骇万分,半截梅朝他笑笑:“茱萸郎,老吕刚刚悟出一刀,以前两刀都是你给气的名字,老吕不懂,这一刀,老吕就自己起名了。”
茱萸郎含泪点头,半截梅像是了却一桩心事一般了无遗憾,他双手张开,仿佛又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刀三,六国腊梅。”
刀气盎然于天地间!
萧别离遇到了他此生难忘的一番景象,整个咸阳城的街道沟壑万千,尽数被凌厉刀气所至!
三位死士周身大小创口上千,血流满街。
另有无数刀气斩向始皇帝,被萧别离一刀九青龙悉数搅碎,半截梅旋即被蒙毅一剑斩下头颅,倒在地上。
那一日,咸阳城无数新抽枝丫花树全数枯萎。
只有没人注意到的角落中,一株梅花。
剩余半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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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