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别离还沉浸在墨莫陌那一刀九青龙的壮阔中,墨门的弟子却是陆续赶了回来。
与之而来的还有各门各派有头有脸的江湖豪杰。除了一些年岁已高不问江湖世事的高人外,基本上能排的上号的江湖宗门诸子百家都有来人。
冷清的墨门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萧别离看着一直排在山下的人群不由的惊叹万分!
原来墨行雨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墨门在江湖中一直有极高的声望,甚至还一度是诸子百家的领头人物,就算是儒家道家都不及墨家在江湖的影响。即使墨家这些年没落了许多,可是祖上的情谊依旧在,江湖中人最看重的便是道义情谊,墨莫陌这么振臂高呼,自然是一呼百应。
这当然也未尝没有江湖中的那些人试探墨家底细的意思。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和墨家的关系再好,可是如果江湖真的出现一个像是数百年前那般盛况的墨门,对各大门派的地位多少都有些冲击和动摇,他们此行派人前来,也有探听一下墨家虚实,看看复兴的墨家到底有多少斤两。
对于每个江湖人来说,都有几分好奇的心里,想看看这被三方墨门争夺的十文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神兵利刃。
当他们来到墨门之后,此前的忧虑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墨门已经不复百年前的那种盛况,那时候的墨门弟子成千上万,遍布数国,可以说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墨门,就有墨家弟子在。
可是现在呢,看看这寒酸的茅屋和荒草杂声的山门,谁还能从中看出有半点昔日第一门派的样子?就连儒家、道家最破旧的庭院都比这儿好不知多少倍!
在看看这些弟子,本以为来送信的只是些杂役弟子,没有什么辈份的,谁曾料想到来到这墨门山上采知道,送信的竟然都是墨门的二代弟子,那可是仅次于掌门一辈人的弟子,竟然只是跑腿的!可见这墨门人才凋零已经到了什么地步,要知道人家其他的江湖大宗门,光是弟子都有好几辈,像萧别离这么大的,做师叔的都大有人在,甚至都有几个已经做了师公辈的人物!
这几日陆续有人赶来,素日里每个正形儿的师叔们此刻也没有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一个个打扮的干干净净,往日里邋遢的头发此刻也是不知用了什么草药变得乌黑发亮,一个个面带微笑,好像是尊贵的士大夫一样。
萧别离一阵乱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谁说这些师叔们不懂人情世故的?看这一个个都把自己的屋子都快翻出个底朝天,才弄来的这些新的衣服和玉佩。
墨谦谦这几日也是高兴的坏了,这些江湖人士她都有些印象,毕竟当年她出生的时候,这些人可都来过抱过她,一些小礼物也是少不了的,而她每次拿了小礼物便都急着去找萧别离,两人坐地分赃好不痛快。
墨岩峰等墨家五老开始张罗起来,以前山上都没这么多人,这一下来了如此多的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怠慢了谁都不好,这些江湖人最看重的便是脸面,故而这几日可把这些人给忙坏了。
只是这来的人越多,墨莫陌的眉头却越皱的深。
虽然表面上他见了来人依旧是笑脸相迎,说不出的热络,可是作为他的妻子,墨秋荻却是知道他内心绝对不像表面看着这么平静。
等到来人差不多了,墨秋荻走过去轻轻说道:“师兄,怎么了,来了这么多江湖豪杰,你怎么反而愁眉不展的?有这么多人做见证,你还怕王贲他们耍赖不成?”
墨莫陌揉着眉心苦笑道:“这都让师妹你发现了,我不是担心王贲,而是担心这些人。”
“这些人?不都是和师兄有交情的人吗?能够不辞劳顿的赶来,师兄有何不放心的?”墨秋荻有些不解,这些江湖人士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够不辞辛苦的赶来,为墨门助长盛世,墨莫陌怕什么?
墨莫陌轻笑道:“交情?师妹,这么多年的冷清事故你还看不明白吗?昔日我墨门盛世繁华,这些人自然喜欢和你攀交情,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墨门现在已经是岌岌可危,这些人过来,谁知道打没打其他别的主意?王贲既然能知道十文剑在我们手里,他能先我们一步找到这些人又不是不可能。王贲有帝国支持,谁能保证他们中间没有第二个相夫氏第二个相里氏?”
墨莫陌这一番话让墨秋荻竟是一时间定在原地,后背爬满了冷汗,她在看那些满面堆笑的人,有些不是滋味,谁知道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和王贲商量好的?又有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就像是饿狼一样盯着墨门这块肥肉?
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墨门过了大半辈子,享了大半辈子清福的墨秋荻忽然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飘摇感。
墨门这尊大厦将倾,谁来做这扶楼人?
墨秋荻下意识的握紧墨莫陌的手,墨莫陌低头笑笑,轻轻的拍了拍墨秋荻的手背,打趣道:“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让谦谦看到,多不好?这事,晚上回家咱们私底解决不就好了?”
墨秋荻罕见的羞红了脸,颇具风情的白了墨莫陌一眼,冷哼道:“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墨莫陌笑笑,将墨秋荻手握的紧紧的,放在背后。
“就算是有一天我老的走不动道了,也还这样,把你的手紧紧的握着。”
墨莫陌有些心疼的看着墨秋荻鬓角的发丝紧紧的贴在脸颊上,他摸着发丝,恼道:“以后不许你这么拼!”
墨秋荻暖在心底,点点头,嗯了一声。
有他在,就算是有十个王贲,她也不感到害怕。
墨莫陌轻叹一声,笑容醉人,身上依旧有当年江湖第一少侠的风采。只是这个少侠,在遇到他的小师妹后,便忘了江湖。
纵使江湖风景如画,怎敌她,握于指尖一壶茶。
墨谦谦手里拿着燕地白山剑派送给她的貂裘,披在身上,像是一阵风似的跑到萧别离面前,笑道:“萧子,你看,这是貂裘哦!穿着好看吗?”
萧别离看着那一袭通体由雪貂做的貂裘被墨谦谦拉扯着托在地上,雪白的貂裘上大大小小的都是脚印,看上去乌黑一片,哪里还有雪貂的模样?
他笑笑,颇为宠溺的揉了揉墨谦谦的脑袋道:“好看,好看,漂亮师傅莫说穿着雪貂,就算是穿着粗布也是好看!”
墨谦谦嘟着嘴,仰着头懊恼的看着萧别离。这个刚上山还没有自己高的像是苦力一样瘦小的萧子,现在怎么这么高了?脸庞棱角分明看上去已经有点大人的模样,她有些懊恼,说好了是自己徒弟的,你怎么能悄悄的长这么大了?
墨谦谦冷哼一声,有些不满道:“萧子,你怎么还敷衍我了?是不是爹爹教了你几招,你便忘了我这个师傅了?”
萧别离哑然失笑,三日前,墨莫陌教导自己的事情被墨谦谦可是全看了个遍,这小妮子也不知道是生的哪门子气,第二天萧别离找她的时候,那小嘴撅的,绝对能栓好几头毛驴!亏的萧别离一阵解释,说就算是江湖第一来教他,他也不稀罕,他这颗心只属于墨谦谦云云之类的话,这才把这小祖宗给说的笑逐颜开。
见墨谦谦又提起这茬儿,萧别离赶忙赔笑道:“漂亮师傅,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师公教我那是师公见萧子我根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好料子,这才想要教我几手,漂亮师傅萧子也想有朝一日保护你!”
萧别离将胸脯拍的啪啪作响,紧紧的握着拳头,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直勾勾的看着墨谦谦,看的她是一阵小路乱撞,心扑扑的跳。
“哼,算萧子你有良心,知道谁对你好!”墨谦谦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她踮起脚尖拍着萧别离的肩膀笑道。
萧别离谄媚的就像是只忠犬,他道:“那是啊漂亮师傅,咱们墨门上下,就数漂亮师傅你对我最好了,萧子不想着您想着谁?”
萧别离乘机握住墨谦谦的手,能占便宜就占便宜!
感受着墨谦谦小手的柔软和那股未名的幽香气,萧别离忍不住傻笑,脑海当中一片旖旎。
这漂亮师傅的手,是怎么摸都摸不腻的!
墨谦谦对萧别离这种揩油行为见怪不怪,也就任由萧别离握住自己的手,她嘟着嘴道:“萧子,你说咱们墨门能打得过那个什么相里氏墨门还是相夫氏墨门吗?我怎么觉得有点悬呢?心里七上八下的。”
萧别离心底叹息一声,王贲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不亚于徐福!
自从王贲那日活蹦乱跳的在他眼前出现时,他就断定这王贲一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十文剑既然是从他那里得来的,他一定是想在要回去,可他为什么会提出看起来对墨门极其有利的条件?
萧别离可不认为王贲是夺回十文剑,给所谓的相里氏墨门和相夫氏墨门的。
他轻轻的拍着墨谦谦的肩膀笑道:“漂亮师傅,不是还有其他江湖豪杰们吗,这么多江湖门派在场,他王贲还能耍赖不成?”
墨谦谦想了想,叹气道:“说是来了很多,稷下学宫没到,儒家的人据说还在路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我想多半是说辞,儒家和咱们墨家几百年前就是冤家,怎么可能来,更别提公输家了,当初鲁班大师被祖师爷压制的死死的,他们巴不得见到我们倒霉,怎么可能来?这些江湖大宗门大世家不来,还是难免有些担忧。”
远处的天际忽然有道彩霞犹如江水漫漫转眼已至眼前,就在萧别离和墨谦谦醉心其中之时,一声朗笑,破空袭来。
“墨掌门,王贲,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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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