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衍温柔地说了声“再见”,心想明天就是平安夜了,他要帮小孩儿买一条围巾,红色的。
将段吹雨送回学校后,任衍便回了公司,处理大小事宜,忙得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他记着放学后要去接段吹雨,但实在抽不开身,只能让史超代劳。
段吹雨放了学没等到任衍,还独自一人吃了晚饭,他能体谅任衍工作繁忙,但心里不免会有些憋闷。
段吹雨接过手套套上,他没有戴手套的习惯,一双手一到冬天总是冰冰凉凉的。他张开五指活动两下,笑嘻嘻道:“衍哥拜拜。”
他的鼻尖红彤彤的,说话时嘴里呼出朦胧白汽。
跟任衍好上以后,性子被磨平不少,脾气也没以前那么冲了,但少爷的骄纵脾性还在,做不到体贴入微。
他不是温柔大方的贤内助,他是娇惯任性的小霸王。
任衍手握方向盘,直视前方:“他本来就是靠关系进来的,养尊处优的估计也没吃过苦,而且心思太浮躁,我不想留着这样的人。”
陈其果在某种程度上跟段吹雨有点相似,骄纵、傲慢,可能是有男朋友滤镜,段吹雨端着少爷脾气耍赖的时候,任衍会觉得很受用。但换了个人,就觉得不讨喜,很烦。
天气转凉,段吹雨下车时,任衍将自己的手套递给他,说:“放了学我来接你。”
任衍默然听完他的遭遇,并不意外,也没有同情,甚至有一丝不近人情,他并没有松口,还是说:“明天去人事部递交一下辞职报告。”
陈其果屏着气,绷着脸,努力克制住自己喷薄欲发的情绪。
陈其果本来醒得就晚,还被他前女友死缠烂打绊住好久,赶到天文馆的时候演讲已经开始了。
陈其果义愤填膺,控诉前女友对他所行种种。
陈其果虽风流,但也只是表面功夫。
他相貌堂堂,家世又好,女人当然是前赴后继地扑上来,谈恋爱讲究个你情我愿,讨他喜欢的他自然舍得花钱。他贪玩,却有底线,生理上也有轻微的洁癖,从来不会碰任何一个跟自己好过的女人。
陈其果拦住任衍不让他走,一股脑将自己昨晚经历的那点破事儿全倒了出来。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陈其果连低声下气求人都显得那么理直气壮。
任衍没再多言,与段吹雨一同离开。
段吹雨哼哼两声:“我这不叫心软。”
路上,段吹雨忍不住道:“我感觉他是有点惨。”
任衍轻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
昨晚那药不知是假冒伪劣,还是用量过猛,陈其果饮过酒之后直接没了意识,被前女友扒光了在酒店睡了一夜,可惜他睡得死沉,前女友没能如愿跟他做上一次。
然后第二天早上就悲剧了。
任衍因为工作忽略他,他就憋不住,会生闷气。
段吹雨在家等到任衍深夜,期间一直在玩游戏,跟程煜一起。
程煜是学计算机的,电脑游戏玩得很溜,段吹雨经常找他一起开黑。
扭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表,十一点了,任衍还没回来。期间也只是发了一条微信,说自己会晚归,让段吹雨早睡。
段吹雨不仅没有早睡,还特叛逆地跟程煜玩了三个多小时的游戏,最后还是程煜先撑不住:“明天有早课,我先睡了啊,困死了,明天再陪你玩。”
“行。”段吹雨退出了游戏,此时任衍也终于回来了。
段吹雨打完游戏心情还有些亢奋,方才还觉得被男朋友忽略很委屈,眼下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刻打开门奔了出去。
“衍哥!”段吹雨朝任衍冲去,一跃而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任衍没个防备,接住怀里的少年往后踉跄了几步。
段吹雨双腿缠在他的胯骨上,脑袋在他颈窝里轻蹭着:“你再不回来我都要跟你分手了。”
任衍惩罚性地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又胡说八道。”
任衍托着男孩的膝弯把人抱进了卧室,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在等你。”
任衍歉疚道:“今天公司事情有点多。”
“你公司哪天事情不多。”
任衍抱着段吹雨在床上坐下,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
任衍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裹着一层寒气。屋内有暖气,段吹雨的体温比他高些,唇瓣相碰时,感觉到冰凉的触感,眼睫忍不住颤了颤。
男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任衍隔着布料抚摸他后背的脊骨,手指从肩胛流转到脊柱,哑着嗓音说:“我去洗澡。”
洗完澡进屋,段吹雨还窝在床边玩手机。
任衍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手搂住段吹雨的腰,一捞,把人捞进怀里。
沐浴露是段吹雨买的,牛奶味的,香气弥漫在被窝里,段吹雨轻轻地嗅了嗅,小狗似的轻咬着任衍的锁骨,喃喃道:“我选的味道真好闻。”
任衍瞥到他手机屏幕上的微信聊天界面,问:“跟谁聊天?”
“程煜。”段吹雨在任衍怀里还不老实,低头拿着手机打字,“刚跟他玩游戏来着,跟我说要睡了,结果到现在还没睡。”
任衍神色不变,眸色却有些暗沉:“你最近好像经常跟他聊天。”
“打游戏嘛。”段吹雨有些迟钝,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他玩游戏挺厉害的,什么游戏都玩,我跟他取取经。”
任衍松开段吹雨,翻身背对着他,淡淡道:“我打游戏也不差。”
段吹雨一愣,扭头看向他,噗嗤一笑:“你吃醋了?”
任衍当然吃醋,但吃的醋显然跟段吹雨说的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段吹雨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拿手指在任衍背上戳了戳:“你那么忙,我倒是想让你带我打游戏,你有时间么?”
果然不在一个频道上。
任衍不想讲话。
段吹雨以为他这醋吃着玩儿呢。
看这情况,他应该还没有察觉到程煜对自己藏着什么心思。
任衍拿后脑勺对着段吹雨,也不吭声,段吹雨奇了怪了:“你干嘛?真吃醋了?干嘛不理我。”
“累了。”任衍的声音是有点疲惫。
他情绪不高,惹得段吹雨也兴味全无,本来还想着做点什么,现在全然没了心情。
方才的憋闷顷刻间又冒了出来,段吹雨心情如潮水般起伏。
他独守空房这么久,男朋友不来哄着黏糊着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拿后脑勺对着自己。
段吹雨以牙还牙,翻过身,也拿后脑勺对着男朋友。
一夜无话,沉默都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
段吹雨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跟程煜去网吧玩游戏被他衍哥撞见了,衍哥很生气,气到抱住他,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痛感实在过于真实。
因为任衍当真是在半夜往段吹雨的脖子上咬了一下,并且用嘴唇吮了很久,吮出了红色的印记。
他是个惯犯,不是第一次吃醋,也不是第一次在段吹雨身上留下痕迹。
翌日早晨,任衍回公司上班,一大早孟瑗就来为陈其果说情。
“阿衍,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机会行不行?”
孟瑗是陈其果请来的,他花花肠子蛮多,自己搞不定任衍,就撺掇有话语权的人来为他讲情。
任衍不表态。
孟瑗继续说:“这一次的事情他的确不是故意的,而且你也知道他能力是很强的,留下来培养培养将来肯定能有大用。他的实习期还有一个月,至少先让他干满实习期,我亲自为他做担保,如果他再出什么状况,到时候就让他直接走人,好不好?”
“他要是能把自己的私生活处理好,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跟故不故意没有关系。”
孟瑗被驳得哑口无言,表情很是为难,一方面陈其果是她朋友介绍进来的,那位朋友还是投资方之一,另一方面她确实爱才,欣赏陈其果的工作能力,不舍得就这么放他走。
任衍也看在眼里,心如明镜。
如果孟瑗不来求情,他肯定不会留下陈其果。
可孟瑗毕竟是公司的二把手,也是公司最初的创始人,任衍叹息一声,考虑片刻,还是决定给陈其果一次机会:“就一个月,你也别做他的担保人了,多大的人了还不会对自己负责。”
“你的意思是……?”
“让他干满实习期,如果表现好的话就留下来。”任衍到底还是惜才,也不想驳孟瑗的面子,孟瑗于他而言终究是前辈,也是伙伴。
孟瑗脸上浮起笑意:“那我先替他谢谢你手下留情了。”她把一盒小蛋糕放在任衍桌上,“陈其果给你的,说是圣诞礼物,祝你长命百岁。”
任衍余光瞥了一眼蛋糕。
年纪轻轻心眼倒是挺多,还知道巴结领导。
任衍收回目光,说:“我不吃,你拿回去还给他吧。”
“我拿都拿来了,你带回去给你小男朋友吃。对了,今天平安夜,晚上各部门都要组织团建,去聚餐,你呢?”孟瑗问道,“要一起去吗?”
任衍向来不爱参加公司聚会,所以孟瑗提前问一下,他摇头道:“不去了,你们去,挂我的账。”
孟瑗看穿一切:“是不是要陪男朋友?”
“嗯。”
孟瑗啧啧两声,感叹着走出办公室:“什么时候也让我找着个小奶狗啊。”
段吹雨跟任衍的“冷战”持续了一天,从昨晚开始,两人就没说过话,连微信都没发一条。
段吹雨的脸面忽然间又金贵起来,放不下身段主动开口,偏生任衍又是个气人的闷葫芦,双方各自晾了对方一天。
段吹雨心里琢磨:这应该算冷战吧?
如果真是冷战,那他一定是输的一方。他如此消极地给自己下了定论。
闹别扭有时候真是一件莫名其妙又顺其自然的事情,自然到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跟任衍闹的别扭。
今天好像是什么节日,段吹雨有些记不清日子,宿舍里的人都出去浪了,只留他和社恐患儿程亦青。
“今天是什么日子?”段吹雨恍恍惚惚地问了一句。
程亦青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喘息:“平安夜。”
段吹雨扭头看向他,发现他伏在桌前,后背微微起伏。他起身道:“你怎么了?”
程亦青捂着胸口,呼吸有些困难:“我……难受。”
段吹雨忙走过去,看到他满头冷汗,嘴唇泛白,他有些慌,扶住他的后背:“你是不是哮喘发了?”
程亦青的呼吸越来越重,胸口起伏也越发剧烈:“是、是……我……”
“靠。”段吹雨往桌上扫了两眼,急道:“你的药呢?药放哪了?”
程亦青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袖子:“好像、落在图书馆了。”
“没有备用的吗?!”
“没、没了。”
现在去图书馆拿药未必来得及,段吹雨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怕耽搁久了程亦青生命出现危险。
他稳住自己的情绪,说:“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段吹雨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将人送到了医院,手机还剩最后一格电,他给程煜打了个电话。
任衍今天早早地下了班,还特地喷了段吹雨送他的香水。
电梯里碰上陈其果,陈其果条件反射,立刻道:“今天平安夜,我妈让我早点回去过节!我没有早退!”
任衍看他一眼:“我什么都没说。”
陈其果“哦”了一声,低头玩手机,嘟囔道:“我这不是怕你又给我记上一笔么。”
“你以前被我记的还少么。”
“我这不是改了嘛,我以后肯定多加班,我可是把今天明天的活全干完了才下班的。”语气像个求表扬的小朋友。
任衍淡淡道:“加班是为了尽早完成工作,并不是作秀,公司不强制要求员工加班,你也没必要跟打了鸡血一样。”
陈其果老实说:“我就是想在领导面前表现表现。”
他倒是坦率,任衍不说话了。
电梯间里香气缭绕,陈其果耸着鼻子嗅了嗅,这味道很吸引人,他问道:“任总你用的哪款香水?”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别人送的,定制的。”
陈其果想起员工间流传的那些八卦,满腹好奇:“男朋友送的?”
任衍的余光扫过来。
陈其果并不闭嘴,直来直去惯了:“你能帮我问问你男朋友香水在哪买的么?”
“……”
“帮我问问吧。”这人脸皮厚得不行,走出电梯冲任衍咧了咧嘴,“平安夜快乐,祝你约会愉快。”
任衍去了趟商场转了两圈,选中一条红色的围巾,包起来,准备当作圣诞礼物送给段吹雨。
去年那一条红围巾还历历在目,明艳,衬得段吹雨肤色奶白,他很喜欢。
今年他也想看段吹雨戴上红色围巾。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今天段吹雨一条消息都没有发,大概还在为昨晚的事不快活。
昨晚两人没吵没闹,却以沉默收场,是他小人之心,嫉妒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住,自己不痛快,坏心眼地将气撒在男朋友身上。
小孩儿晾两下就成了。
该哄还是要哄。
任衍给段吹雨打了个电话,想主动求好。
手机里传来提示音:对方关机。
任衍微微蹙眉,打算直接去学校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520:53:55~2020-06-1620:3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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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班时他前女友来公司找他,约他去餐厅将两人之间的纠葛彻底做个了断。能彻底摆脱纠缠,陈其果自然是喜不自胜,谁知这疯女人竟然在酒水里下了药,想春宵一刻,借此彻底套牢陈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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