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吹雨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房间,刚在床上躺下,手机响了,任衍竟然来了电话。
段吹雨立刻接通了:“喂?!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发的微信什么意思?什么叫高考之前不要再见面了?”
段吹雨语气焦急,任衍安抚道:“我刚刚去洗澡了,你别急,说话都喘了。”
段吹雨抬眸偷瞄段习风,段习风并不看他,神情淡漠。
这顿饭吃得很沉闷,段习风胃口不好,没吃多少就撂了筷子。许亚菲向来不愿多干涉孩子的隐私,所以也没多问。
“我能不急吗?”段吹雨声音变得委屈,“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任衍心一软,想钻到电话那头抱抱他。
生气归生气,段习风不会失态,他永远会给他人留足面子。
饭桌上,气氛微妙且冷清,许亚菲察觉到不对劲,问:“怎么了?真吵架了?”
“没有。”段习风习惯性地给段吹雨夹了块咖喱牛肉,他知道他爱吃这个。
段习风气得要死:“我他妈没让他跟你分手就不错了!”
真是个小白眼儿狼,为了个野男人冲自己哥哥大吼大叫。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这么急赤白脸的?”段习风沉着脸,“我看我是真把你宠坏了。”
他压低了声音:“怎么?你跟个老爷们儿谈恋爱我还不能说你了?还把手机壁纸设成了他的照片,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自个儿的补习老师好上了是吧?”
许亚菲没看出异常,看着段吹雨笑道:“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你哥闹脾气,是该治治你。”
她回了厨房,兄弟俩在客厅对峙。
“怎么了?”许亚菲听到动静忙从厨房走出来,“怎么了这是?怎么吵起来了?”
“我跟他好上的时候,他早他妈不是我的补习老师了。”段吹雨的声音有点冷,“你凭什么不让他跟我见面?”
段习风气伤了,连道理都懒得多言,直接上了楼。
段习风在房间懒懒地应了声:“知道了。”
段吹雨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他过于急躁了。段习风从小就疼他,别说摆脸色了,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他再在乎任衍,也不应该对段习风撒脾气。
晚餐做好,许亚菲喊兄弟俩吃饭,段吹雨心里有愧,主动上楼叫段习风。
段习风指着沙发:“你给我坐下。”
他鲜少对段吹雨摆架子,段吹雨像头倔驴,梗着脖子不吭气。
“你哥他知道了。”
“我知道,刚才跟他吵了一架。”
任衍微微蹙眉:“你不该跟他吵的。”
段吹雨在飘窗上坐了下来,顺手抱起手边的抱枕,搁在下巴底下,郁闷道:“我刚才有点急了,就冲他吼了两句,他现在都不理我了。你发的微信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哥他……”
“不是,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段吹雨这下更愧疚了。
任衍语重心长道:“你哥把你看得很重,他对你比对谁都好,你不应该对他那个态度。”
“……我知道。”段吹雨捏着抱枕一脸愁闷,“可是你干嘛要那么说啊,我哥又没逼你。”
“他嘴上不说重话,心里肯定不会那么快接受的,你还不了解你哥吗?”
段吹雨“唔”了一声。
任衍又道:“我们要给他时间。”
等到六月花繁叶茂之际,段习风应该能消化得差不多了,到那时再向他求取他的好弟弟,胜算会比较大。
“你这算缓兵之计吗?”段吹雨问他。
“算吧。”
段吹雨嗤笑一声:“真狡诈。”
“你哥哥心软,吃软不吃硬。”任衍蹭了下鼻尖,“这样也好,你专心复习,准备高考。”
“可是我一个月都见不着你了。”段吹雨苦着脸,“就算天天跟你见面,也影响不了我学习。”
“你得考虑你哥的感受。”
段吹雨沉默了,觉得任衍说得在理。
“我怎么这么浑呢。”段吹雨忽然说,“我是不是特别不懂事?”
任衍开玩笑道:“重色轻兄吧。”
段吹雨乐了:“这倒是真的,谁让你长得这么祸害。”
任衍替段习风骂他:“小白眼儿狼。”而后他又懒懒道:“我就喜欢小白眼儿狼。”
小白眼儿狼耳根子一红,抿嘴笑了一下。
段吹雨抱着靠枕靠在墙上,一条腿微微屈起,扭头望着窗外的夜色:“衍哥,我打算一会把手机也交给我哥。”
任衍明白他什么意思,“嗯”了一声:“好。”
任衍也站在窗边看向天边的点点星光。
不知他们看的是否是同一片星空。
段吹雨姚望那一颗最耀眼的星星,轻声道:“衍哥,今天的星星真漂亮——我有点想你。”
有点愁闷,往后他还有三十多个日夜要用来想念。
想你大概是我一辈子的生活主题。段吹雨不禁想。
任衍忽然亲昵地唤了一声:“吹宝。”
段吹雨脸一热:“你别这么叫我……”
“只许你哥哥这么叫么。”任衍似是嗔怪。
“不是……”段吹雨忸怩着,“听你这么叫我有点不太适应。”
“宝宝。”任衍又换了一个称呼,更亲昵,更缱绻。他的语调那么平,声音落入段吹雨耳里时,却千回百转绕了一圈又一圈。
段吹雨脖子都红了,使劲扭攥着手里的抱枕,含混地“唔”了一声:“你今天怎么这样。”
怎么这样腻歪。
任衍哄着他:“你亲我一下。”
段吹雨舔了下唇角,矜持了几秒,最后还是对着手机“啵”了一声。
段吹雨把脸埋在抱枕里,脸烧得慌。任衍只要主动求亲热,他这纸老虎就沾了水,威风不起来。
他听到任衍哑着嗓子在电话那头说:“我也想你。回江苏的时候想你,你跟我冷战的时候想你,现在也想你。早就一直想着你了。”
段吹雨心口发烫,垂眸透过玻璃窗望着院落里的那几株玫瑰,他喃喃道:“衍哥,玫瑰花开的时候,我就能去见你了。”
为安抚段习风,表明哥哥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段吹雨主动求和,敲响了段习风的房门:“哥?”
段习风还没睡,侧躺在床上犯愁,他应了声:“怎么了?”
“我能进来吗?”
段习风整理了下衣衫,又摆上了那张棺材脸,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段吹雨手里端了一碗海鲜汤面,笑嘻嘻道:“晚饭没吃饱吧?吃点面。”
段习风坐在床边斜着眼睛瞥他一眼,绷着脸没说话。
“这可是我自己做的,搁了好多瑶柱呢,你不是爱吃这个么。”
段习风一听是他做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段吹雨献宝似的地端到他面前,主动示好:“我错了,我刚不该跟你大吼大叫,你别跟自己过不去,饿着肚子多难受啊,好歹吃一口呗。”
段习风睨着他:“怎么?想跟你任哥哥天长地久,特意来讨好我是吧?”
段吹雨又开始嘴欠:“不讨好你,我俩也能天长地久。”
段习风气得要敲他脑袋,段吹雨轻巧躲过,卖乖地讨饶:“哎呀我错了,哥哥你就原谅我吧,这面再不吃就该坨了。”
段习风终于接下那碗海鲜面,拿筷子搅了搅,讶然道:“怎么还有澳龙?”
“够上档次吧?”段吹雨在他身边坐下。
“你个败家玩意儿,那么一只就给你拿来做面了。”
“给哥哥吃的当然要用最好的。”
段习风再气不过,架不住就吃他这一套,偏过头,禁不住笑了。
段吹雨终于哄着他哥露了点笑面孔,趁势把自己的手机交了出来。
段习风纳闷地看着他:“做什么?”
“不是说好好学习么。”段吹雨把手机塞进他口袋,“你把我手机也收了去,我不跟他见面,也不跟他联系了。”
他又立刻补充道:“不过只是暂时的,等高考结束了我还是要去找他的。”
段习风吸溜了一口面,他是有点饿。
“别跟我说这个,我不爱听。”段习风看他一眼,“少跟我讲你跟任衍之间的那些事儿,听着我就来气。”
“你不是挺欣赏衍哥的吗?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再欣赏他也受不了他跟我弟弟胡搞在一起。”
“我们那是正当恋爱。”
“闭嘴。”段习风呵斥他,瞪他一眼。
段习风可能是真气伤了,受的刺激也有点大,段吹雨从来没被他如此频繁地凶过。
“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些事。”段习风端着面碗对他说,“你现在只要安心准备高考就行,其他的事情甭管。”
“我知道了。”
段习风喝了口面汤,诚心夸赞道:“味道不错。”
“还生气吗?”段吹雨问他。
段习风捏着喉结咳嗽一声:“渴了。”
段吹雨很有眼力见儿,立马倒了杯茶捧到他手边:“您请用茶。”
段习风被他这狗腿子模样逗笑了,喝着茶闷闷地笑。
这一笑自然是释然了,段吹雨心里松了口气,也不由得笑了。
自此之后,段吹雨便不再跟任衍见面,两人再见时,已是那玫瑰开遍满园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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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习风平复呼吸,摆手道:“没事儿妈,您继续干您的活儿,吹宝跟我闹别扭,我教育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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