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习风眼睛一亮:“你答应了?”
“反正是你的弟弟。”
“诶!太好了!”段习风笑道,“没什么要求,就跟普通家教一样,一天两小时,一小时三百,我弟一般五点就放学了,你有空就来。”
“你现在课多吗?”
“还好。”任衍安静了会,问:“有什么要求吗?”
“他不用上晚自习?”任衍似乎有些疑惑。
“没有,他们学校没晚自习。”
任衍微微点了点头。
“我呢,就是问问你的想法,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我想着反正都是要花钱,这钱还不如花给认识的人呢,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你在找兼职么。”
“嗯。”
“嗯,研二。”
任衍这人性子比较闷,跟他聊天,除非能聊到戳到他点上的事儿,否则这话匣子轻易打不开,段习风也不想找话题东拉西扯,直接道:“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事儿,你想的怎么样了?”
段习风抿了口咖啡,摇摇头:“嗯……我想着我弟呢,不舍得留在国外,而且英国菜是真的难吃,再呆几年我感觉我要短寿。”
任衍的嘴角不太明显地勾了一下。
归属感是最容易将人牵系起来的,更何况两人志同道合。
任衍回国后,他们私下依旧保持着联系,关系一直很好。
段习风去公司任职之前,把任衍约出来见了一面。
“你呢,现在还在读研?”
任衍屈起食指,指关节轻轻刮了一下咖啡杯的杯把,“帮你的弟弟补课?”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再说了,你的英语水平,我估摸那些专业的还比不上你呢。而且之前我妈也找过几个,没什么效果,成绩该烂还是烂。”段习风喝了口咖啡,明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我那个弟弟啊,哎……”
“嗯,也不知道你现在学业忙不忙,我弟以前学习成绩挺好的——”段习风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爸妈离婚那事儿让他受打击了,上高二之后成绩就跟不上了,我妈呢,是想他高考结束之后就送他出国留学,不过他这英语成绩,实在太差了,要去国外上学,雅思都过不了。”
“为什么不找专业的辅导老师?”
“好久不见啊。”段习风笑得温柔。
“好久不见。”任衍在椅子上坐下,“我还以为你会留在英国工作。”
任衍薄唇一抿,心道真爽。
“钱就不用给了,不过我可能不会每天都过来。”任衍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万一有事就来不了。”
“诶!那怎么行呢,怎么能让你白干活呢。”
“真的不用给。”任衍坚持道。
到最后段习风也没拗得过任衍,按任衍的话来说,他俩的关系谈钱就没意思了。
两人就这么谈妥了。
第二天早读结束,段吹雨就被丁启叫去了办公室。
早退逃默写,不训他训谁。
其实十中的学习环境和监督制度并没有那么严格,迟到早退逃课的问题学生也不少,只要不太明目张胆,老师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段吹雨就比较惨了,以前的老师不敢管他,现在他却成了丁启的重点关注对象。
“昨天逃掉的默写,今天放了学到我这来,我单独给你默。”丁启一边写教案,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
丁启确实比以前的老师难搞些,回去的路上,段吹雨一路阴着脸。
8班新转来一个女同学,刚踏进教室,班长林佳棋正领着她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
8班是十中的理科试点班,能在高三转学并直接转进这个班的,成绩都不会差,又一个学霸。
女生五官长得端正,性子内敛,说话时眼睫低垂着,8班肉眼可见就那么几个女孩子,余下一水的母胎soloboy,一个劲儿地吹口哨起哄。
段吹雨瘫着脸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无视哄闹的同学。
“哎哎哎!吹什么吹!”林佳棋插着腰,瞪眼指着讲台下隔着空气耍流氓的男生,“你们这脸皮搁新同学面前能不能稍微给我擀薄点儿?”
李易本来没在吹,一听这话还来劲了,立刻就噘起嘴,就属他吹得最大声。
林佳棋捏着一根半截儿的粉笔,瞄准李易噘起的嘴,精准打击。
“靠!”李易捂着嘴巴嚎了一嗓子。
班里的同学笑作一团。
“李易旁边有个空座,你先坐那吧。”林佳棋扭头对新同学说,“丁老师说之后再帮你安排合适的位置。”
“好。”新同学红着脸走到了李易旁边的位置。
李易照例想“调戏”一番新同学,被林佳棋卷着课本敲了下脑袋,就回头去跟段吹雨扯皮了。
段吹雨此刻心情不佳,也不搭理李易,拿出试卷面无表情地刷题。
平生第一次被留堂了。
烦得很。
他虽然成绩烂,但基本不会逃课,算不上问题学生,在老师眼中,顶多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段吹雨有个特异功能,他做题的时候能在脑中飞速解出正确答案,但是填在卷子上时,又能精准写下错误答案。
所以周围人一直都很同情他。
总觉得这位校草无时无刻不在刷题,成绩却永远上不去,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连李易都觉得,是不是段吹雨他爸妈离婚这事儿,对他影响太大,以至于把孩子脑子给降维打击了。
“晚上放学了去我家,我最近新买了套碟,做完作业陪我玩会。”李易摆弄着段吹雨的笔袋。
段吹雨平时写字都用钢笔,桌角永远放着一瓶小巧的墨水瓶。
用钢笔写字没什么毛病,只是都高三了,课业如此繁忙还坚持用钢笔,这操作就有点装逼的嫌疑了。
在女生眼中,这种行为是男神、是迷人的小哥哥,在男生眼里,那就是Bking.
不过李易对此见怪不怪,他跟段吹雨一块儿长大的,知道段吹雨这习惯是从小养成的。
段吹雨用笔帽抵了下腮帮,“不去。”
“为什么?有事儿啊?”
“被留堂了,放学了要去丁启那里默写。”
李易沉默几秒,然后就是一阵无情的狂笑。
段吹雨去办公室默写的时候,正巧碰到丁启在跟陈芸谈话,陈芸是8班的英语老师,高二下半学期的时候就在8班任课了,两人应该是在接洽学生的学习情况。
段吹雨刚进门,两人的谈话就停了下来。
陈芸抬眸看了眼段吹雨,神色变了变,段吹雨冷着一张脸,目光越过陈芸,喊了声:“报告。”
“正好你来了,跟陈老师说明一下吧,昨天为什么早退逃默写。”
“我不想默。”段吹雨语气淡然。
丁启端起茶杯刚准备喝一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家伙这么嚣张的?
丁启还没发作,倒是陈芸先缓和了气氛:“本来那个默写就占了大家的放学时间了,都是学校规定的,我也不好不接受——”
“怎么大家都能接受,你就不能接受了?”丁启把话头指向段吹雨。
“丁老师……”陈芸表情为难。
众所周知,8班的英语老师是8班学生最喜欢的一位任课老师,温柔大方,教课有水平,也从来不会为难学生。
丁启只当陈芸脾气好,不跟段吹雨一般见识。
“陈老师,你还有事吧?你先走吧。”丁启道。
陈芸如释重负,看了眼段吹雨就走出了办公室。
丁启废话不多,也不来口头教育那一套,只是让段吹雨把开学以来默过的所有单词重新默了一遍。
这男人耐心十足得好,完成手头的工作,陪段吹雨默到了天黑。
段吹雨恶心得够呛,就那些单词,他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还要被迫全部重默一遍。
段习风做事雷厉风行,说要给段吹雨找家教,立刻就找着了。
段吹雨并不知道这位补习老师是不收钱的,他本来不想领这个情,奈何听说那人是他哥的朋友,关系不错,谈都已经谈妥了,这会再拒绝他哥面子上也过不去。
反正干不了几天就得辞职,就跟之前他妈给他找的那些补习老师一样、
段吹雨正靠坐在飘窗上做英语选择,手机响了一声。
走一走:来局?
段吹雨回了一个字:不
“走一走”是段吹雨儿时的玩伴,本名邹轶,段吹雨刚出生的时候他们还住在他爸单位的家属院里,邹轶就住在隔壁,不过他祖籍是江苏的,后来他爸生病去世,他妈就带着他回了老家江苏。
听说他妈后来改嫁重新组了个家庭,现在日子过得也挺幸福。
段吹雨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温婉可亲的女人,说话轻声细语,像春日的细雨。
邹轶是小学转走的,日子久了段吹雨对他的印象就淡了,但联系方式彼此都有。
段吹雨上了高中,才重新跟邹轶有了交集,起因是因为游戏。邹轶游戏水平极高,各种类型的游戏都玩得很溜,男生的情谊来得很快,有时候只需要几局游戏的契机,更何况两人儿时就相识。
楼底下传来铁门拉开的声音,沉闷悠远,段吹雨抬眸一看,目光落向院门口的两个身影。
听段习风说,他的那位朋友也是江苏人。
段吹雨原以为南方人的身材都要瘦弱一些的,没想到这人的身材竟然跟他哥相差无几。
很高,甚至比他哥还要再高一些。
皮肤倒是跟段吹雨想象中的差不多,挺白,站在他哥这个黑皮旁边,跟个白炽灯泡似的。
那人穿了件浅灰色T恤,身下是一条纯黑的收脚运动裤,单肩挎了个书包,虽然身材颀长,却透着一股浓重的学生气。
段吹雨在二楼看得出神,楼底下的人像是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忽然扬起头来。
风微微带起那人额前的发梢。
隔着飘窗,四目相对。
段吹雨愣了一下,没等看清那人的长相,就蹭的一下把窗帘拉上了。
被人注目的感觉很不舒服。
手机屏幕显示了一条微信消息。
走一走:怎么了,有事啊?
段吹雨回道:我哥给我找了个补习老师,我一会要补课
走一走:???您这成绩还需要补课啊
段吹雨以前跟邹轶在一款软件上一起拼过题,邹轶对他的实际水平知根知底。
口欠:我成绩全校垫底,你说我需不需要补课[微笑/]
走一走:?您认真的
走一走:找什么家教啊,我寄一沓江苏高考卷过去给你,刷完准保你全校第一
口欠:谢谢你啊
咚咚咚——
“吹宝——”段习风隔着房门喊了一声。
段吹雨眉头一皱。
吹宝,吹宝,吹宝,当着外人的面还这么叫。
段吹雨合上练习题丢在飘窗上,一脸不爽地打开了门。
“段习风先生,我叫段吹雨,谢谢。”
段习风愣了愣,随即笑了:“哦,段吹雨同学,你的新老师到了。”
段吹雨很短促地哼了声,视线移向一旁的任衍。
说实话,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走神。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这位新家教比他在楼底下望见时还要白。
而且很帅。
以男生的眼光来看,也是位让人眼前一亮的大帅哥。
高高的人影笼在暖黄色的灯光里,乌黑的发丝渡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发梢微微翘起。
这人脸上的神色极其淡漠,眼睫颜色很深,衬得脸庞越发白皙。
段吹雨被他冷白的肤色白得有些晃眼,无意识眯了下眼睛。
两人是在英国相识的,那会任衍正在读大二,去英国当了一年的交换生,交流的学校正好是段习风就读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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