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辂来到一间帐篷前,躬身一礼,“臣礼部右侍郎商辂求见太上皇!”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应声。
“臣礼部右侍郎商辂求见太上皇!”他又抬高了语调。
帐帘一掀,出来一身材瘦削和一满脸大胡子的人。
“商大人,”那大胡子说道:“太上皇不是被你的人给请去了吗?”
商辂的心“咯噔”了一下,忙问:“什么时候?”
“就在方才不到一个时辰之前。”身材瘦削的人说道。
“你们是......”
“小人袁彬,”身材瘦削的人一指身边的大胡子,“他叫哈铭。我们都是在太上皇身边服侍的人。”
“坏了。”商辂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转身便走。
朱祁镇跟着那一高一矮两人出了营门,直往荒僻的地方行去。不由心中暗暗起疑。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见商大人,”两人头也不回,那高个伸臂一指前方不远处黑魆魆的小山丘说道:“商大人就在那后面等着太上皇,您一到就启程离开这里。”
“呃......”朱祁镇放慢了脚步,想要与那两人拉开距离。
可那两人似乎察觉到了朱祁镇的意图,转身向后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了中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朱祁镇脸色微变。
“我们要保护太上皇啊,”两人交换了个眼色,一齐挟住他的手臂,快步朝那小山丘奔去。
“你们......”朱祁镇刚要喊出声来,嘴立时就被捂住。
两人挟持着朱祁镇奔出没几步,忽然听到一声娇叱,一道倩影飞一般拦在他们面前。
“是原香。”朱祁镇心中一喜,就见那矮个对高个道:“快走!”拔出刀朝着原香狠狠劈了过去。
高个不敢耽搁,挟持着朱祁镇继续奔行,没走出多远,就听后面一声惨叫。
“不是原香的声音。”朱祁镇暗道。却见高个脸色一变,挟着他加快了步伐。
“嗤——”的一声,高个脸现痛苦之色,捂着肩头松开朱祁镇跳向一边。
原香飞奔而至,手中利刃劈开一道寒光向着高个划了过去。
“锵——”高个咬着牙硬接了她这一刀,噔噔噔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快走!”原香一把拉住朱祁镇转身便走。
身后响起一声尖啸,她心头一紧,几条人影在夜幕中蹿了出来,将她和朱祁镇团团围住。
他们一共是四人,个个黑巾蒙面,露出一对含着杀气的眼睛。
原香握紧了手中利刃,将朱祁镇拉到自己身后。
后面一人率先发动了攻击,不过攻击的目标不是原香,而是朱祁镇。
一条铁索像蛇一样缠向朱祁镇的咽喉。
“当——”原香眼疾手快,利刃反转一击,砍在铁索上。
其他三人同时爆起,亮出手中兵刃一齐攻向原香。
“朱公子,快走!”原香使劲将朱祁镇推出老远,一展手中利刃,幻化成一团光幕迎了上去。
“当当——”利刃格开其中两人,另一人手中使的是杆短枪,在与原香利刃交击的一刹那,突然暴长三尺,直刺她的眉心。
“这短枪有机关!”原香心中暗惊,螓首疾向后仰,还是略迟了片刻,枪尖划开她的发鬓,散开千万条青丝。
使铁索的
那人趁她被三个同伴缠住,铁索又疾探而出,如藤蔓一样缠住了朱祁镇的腰身。
原香一惊,想要纵身去救,却被其余三人紧紧缠住。
使铁索的那人抓起朱祁镇就向小山丘疾奔而去。正奔行间,忽然劲风拂面,心中微惊,身形略顿,一支袖箭擦面而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一声娇叱,一个少女的身影扑面而来,一道剑影削向他的额头。
那人略退半步,手腕一抖,“呛啷啷——”铁索弹起,缠住了那少女的手腕,少女拿捏不住,手中剑脱手而飞。
铁索另一端接着飞起,击向少女的太阳穴。
“当——”的一声,在铁索离少女要害还有半分时被生生磕飞。那人一惊,还未缓过神来,喉头一凉,眼睛凸起,嘴张了张,一口气吸不上来,向后便倒。
身子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一个人缓缓自他咽喉处抽出剑锋,擦拭了一下上面的血迹。剑锋上映射出来的寒光在他脸上一闪,竟是一俊秀之极的美男子。
少女走上前,不依道:“谁让你出手的,我本来是能够击败他的,都怪你......”
“好好好,”那美男子一笑,“郡主天下无......咳咳,那个敌手很少。这样的一个人怎配让你出手呢?还是让我来收拾合适些。”
“这还差不多,”少女一笑,上前向朱祁镇施了一礼,“太上皇,你还记得我吧?”
“你是......”借着月光,朱祁镇仔细看了看,“你是周王府的郡主,朱芷晴?”
“哈,太上皇可真了不起!”少女拍手笑道。
“锦衣卫千户宁祖儿拜见太上皇!”美男子上前朝着朱祁镇深施一礼。
“宁千户吗?你......”
“太上皇,此处不是说话的场所,我们快走!”
“可是原香......”
“太上皇,她不会有事的,对方要对付的是你,不是她!”宁祖儿说着拉起朱祁镇便走。
“琪琪格,真的是你吗?”看着含羞坐在自己床边的元琪儿,阿噶多尔济欣喜若狂。
“我终于得到你了,”他咬着牙道:“我会杀了那个杨牧云,在这世上,只有我能碰你。而碰过你的其他人只有死......哎哟,好烫!”在触摸到元琪儿肩头时,有如摸到一团火。
“怎么回事?”阿噶多尔济看到元琪儿身上着起火来,而且越烧越旺,“琪琪格——,快,快救火!”
他大叫一声,睁开眼来,原来是一个梦。
“大汗,”萨布赫在他身边道:“您又做噩梦了。”
“火,好多火!”阿噶多尔济额头冒着冷汗,“琪琪格呢?她来了吗?”
萨布赫摇摇头。
“她答应过本汗,今晚过来的,”阿噶多尔济忙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萨布赫还未回答,就听外面有人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阿噶多尔济和萨布赫赶紧冲出帐外。入眼处皆是一团团火焰,在周围一处处蒙古包上燃烧。人群奔走呼号,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阿噶多尔济惊问。
“明军杀来了,快逃呀!”不知谁喊了一声,很多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什么?”阿噶多尔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与大明已经修好,大明皇帝不会派兵来攻击我的,这是谁在造谣?成敬呢?成敬在哪里......”话还未说完,一阵破空的尖啸声袭来
,“笃”的一声,一支羽箭插入他身边的木柱上。
“大汗快走,危险!”萨布赫说着推了他一把,对守在周围的护卫道:“赶快保护大汗离开这里!”
“噗噗噗——”几支带火的利箭射中了阿噶多尔济的大帐,大帐瞬间燃烧起来。
萨布赫率领众护卫拥着刚刚当上大汗的阿噶多尔济撇下了部众迅速遁入了夜幕中,留下了一片混乱不堪的场面。
也先看着汗廷到处燃烧的熊熊大火,问道:“阿噶多尔济逃了吗?”
“逃了。”阿失帖木儿道:“据底下人回报说逃得很狼狈!”
“去告诉你三叔,”也先道:“千万不要动他,放开一条路,让他去吧!”
“为什么?”阿失帖木儿不解:“依我看,干脆将他宰了,一了百了,省得以后麻烦!”
“不行!”也先瞪了儿子一眼,“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草么?只会用刀来解决问题。不管我绰罗斯氏承不承认,他阿噶多尔济已经是大汗了,去杀大汗,你想让我们在草原上成为众矢之的么?”
“可是父王,”阿失帖木儿皱着眉头说道:“杀了他,我们就可以立马可古儿吉思为大汗!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这个我比你明白,”也先嘴角一撇,“杀阿噶多尔济,不一定非得用我绰罗斯氏的刀。去吧,把他的部众都收了,然后跟锡古苏台和沙不丹平分。”
“凭什么?”阿失帖木儿不服气的道:“我们收获了肥羊,为什么还得分他们一份?”
“你不懂吗?那我来教你,”也先看着他道:“不这样做,怎么把他们都拉下水?攻击汗廷,可不单单是我们做的。”
“我明白了,”阿失帖木儿眼睛一亮,“孩儿这就去办!”
看着汗廷内到处一片乱象,成敬叹了口气,“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呐!为了个女人阿噶多尔济真是昏了头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公公,咱们快走吧!”他身边的人急道:“要是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走是当然要走,”成敬道:“不过还得带上一个人......纪欣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吗?”
“纪大人怕是已经得手了,”其中一人说道:“只是来不及派人过来通知公公。”
“真的吗?”成敬目光一转。
“公公您想,”另一人道:“纪欣乃王振余孽,要不是公公出面保他,他早就下了东厂大狱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如今公公交待给他的事,他能不用命么?”
成敬嘿嘿笑道:“猴崽子们,就会顺着咱家的心思说......走,事情如已办妥,咱们也该回去了。”
“杨公子,这是在打仗么?”玟玉惊恐的看着远处的火光。
“嗯。”杨牧云点点头。
“他们这是谁在跟谁打?”
“你救醒了的这些人,”杨牧云叹道:“他们要报复下药的人,所以就打起来了。”
“会死很多人么?”玟玉担心的问。
“唔......”杨牧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玟玉垂下螓首,“公子是不是觉得玟玉这件事做错了?”
“不,你是为了救人,”杨牧云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这事本身没有错,你不必自责。草原各部之间尔虞我诈、打打杀杀,已成常事,跟你没有关系。”
“但现在发生的事却是因我而起的,”玟玉的眸子泛着泪光,“我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