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牧云是骑在大白象的背上离开圣殿的,林媚儿坐在他身边,恩琴和黛薇坐在他们身后,惹得其她少女一片嫉妒。当然,普提查率领几十名圣殿武士也护卫在神象左右。
一路之上遇见的澜沧国百姓都跪拜在路旁,简直比大明皇帝出行还要威风。
林媚儿还是第一次骑在大象的背上,那感觉就像是晃晃悠悠的坐在一片会移动的陆地上。
“这头神象比京师象苑里养的那头专供皇上乘坐的大象还要大,”林媚儿在杨牧云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说道:“你坐在上面不怕僭越吗?”
杨牧云笑笑,“山高皇帝远,在如此偏远的蛮荒之地,哪里还会有人计较这些?”
林媚儿眸光一闪笑道:“别忘了我也是大明朝廷的人呢!你就不怕我告发你?”
“你不会的,”杨牧云摇摇头,“夫唱妇随,你总不会做对你亲夫不利的事吧?”
林媚儿啐了一口,“你脸皮可真厚,连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杨牧云眉梢一扬,压低声音说道:“你可是第一个跟我有了夫妇之实的女人,这有什么可回避的,等回到京师,我一定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油嘴滑舌,”林媚儿玉颊泛红,嘴角却挂着笑意,目光一瞥,咬着嘴唇说道:“你做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跟她们做什么了,今日又带她们出来......你们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没一个好东西。”
“我......我跟她们没做什么,”杨牧云急忙解释,“她们懂梵文,昨晚我只是让她们过来帮我看一本写着梵文的小册子。”
“是么?”林媚儿白了他一眼,樱唇一撇说道:“那你们看得可真够入迷的,直到天亮才把她们送走。”
“我......”杨牧云一时语塞,真不知该怎样跟她解释的好。
“林姐姐,”恩琴开口说道:“释尊大人说的是真的,他一晚上都在问那本迦罗经上文字的意思是什么,根本就没有碰我们。”
“是呀,”黛薇也道:“那本迦罗经上的内容应该是用来练功的,他一边问一边练,这才耽搁的时间长了。”
“你们是他的神姬,是专门服侍他的,”林媚儿轻轻哼了一声,“就算跟他有了什么关系,也不用跟我解释的。”
“可释尊大人最喜欢的是林姐姐你啊!”恩琴垂首低语道:“我和黛薇是想讨释尊大人的喜欢,可大人却多看我们一眼都不肯,我们心里都很羡慕您呢!”
听了这一番话,林媚儿俏脸虽然还板着,心里却涌起一丝喜悦。
“我可以对天发誓......”杨牧云赌咒发誓的话刚出口,就被林媚儿堵了回去,“你们男人动不动就发誓,可没一句是真的,要不是我昨晚亲眼看着,早就一脚把你踢下去了。”
“你......你昨晚一直在石室外面?”杨牧云愕然,心想要是自己把持不住的话,林媚儿会不会杀进来。
林媚儿的美眸一瞪,“我说过我会守护在你身边,但不会去坏你好事的。”
见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杨牧云只讪讪的说了句,“哪里哪里,是我多心了。”
一行人来到勐苏瓦的王宫前,陶吕猜新
任命的宰相波塞拉和大将军梭温率领王宫的仪仗队早就在迎候了。
大白象跪下庞大的身躯后,杨牧云被普提查搀扶着下了来。
波塞拉笑容可掬的迎上前,“释尊大人您可到了,我们大王早就在等您了,您快随本相来吧!”
在入宫的路上,杨牧云问他:“大王这么着急召本尊前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这对释尊大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波塞拉迟疑了一下说道:“可大王毕竟刚登上大位,有些事还得仰仗释尊大人。”
“仰仗我?”杨牧云心中暗暗失笑,“我这释尊不过是个傀儡,能够仰仗什么?”
“究竟什么事?”他追问道。
“明使要来这里了,”波塞拉道:“如何迎接明使还得释尊大人您在旁多多提点。”
“是这样啊!”杨牧云心说难怪,自己来自大明,与大明使者交流起来自然毫无隔阂。陶吕猜正是需要自己这样一个助手在旁。
见了陶吕猜后,他便开门见山的向杨牧云提起了此事。
“牧云,”陶吕猜说道:“大明使者此来是何用意?”
杨牧云心说我又怎么知道,不过也难怪这位新登基的澜沧王心里没底。之前澜沧国政长期由婻娇潘芭执掌,她与大明关系如何陶吕猜是一无所知。若是因她而得罪了天朝上国,自己这位新王该当如何应对呢?
“大明使者知道大王您登基了吗?”杨牧云问道。
“应该不知,”陶吕猜说道:“本王问过之前的宰相加玛登,他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大明有过来往了,所以本王心下有些不安呐......你说大明会承认我吗?”
“大王也不必心慌,”杨牧云安慰他道:“总之接待大明使者您要亲自出宫,仪式要隆重、态度要恭敬,若大明使者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就把一切罪过都推到婻娇潘芭身上,说这个妖后把持国政、祸乱宫廷,以致做出辱慢天朝上国的事。大王已经将她驱逐了,现正全力缉拿,今后定悉心侍奉上国。只要放低了姿态,想来大明使者是不会难为大王的。”
“放低姿态?”陶吕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永乐二年的时候,那时是本王祖父翁欢在位,被大明皇帝封为老挝宣慰使,那本王就以老挝宣慰使的身份去接见大明使者,牧云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杨牧云说道:“大王要是得到了大明支持,那么您在澜沧国的地位就算是稳固下来了,谁也不敢对您不敬。”
“还有,”陶吕猜继续说道:“大明皇帝赐我澜沧王室姓刀,我祖父为刀暹岱,我父王为刀线达,我因此还有一个名字叫刀板雅。到时见了大明使者报名号时是否用这个名字合适?”
“当然合适,”杨牧云颔首道:“这样对号入座,也让大明清楚的知道大王您出身于澜沧正统王室,不会有所疑问。”
“希望如此,”陶吕猜叹道:“没想到本王刚登基就遇见了这么一件大事,这心里真是有些紧张。”看了看他,话音一转,“这些日子你怎么样?这释尊的位子坐的可好?”
“还好,”杨牧云敷衍着说道:“我比你轻松,圣殿里的大小事情都不用我管,要不然你一句话,我就巴巴的赶来了。”
“哦,这样挺
好,”陶吕猜点点头说道:“我巴不得有人多替我分担一些呢!”顿了顿,“既如此,你就在我这里多待日子,不必急着回去。”
“大王既如此抬爱,我岂有不应之理?”杨牧云笑道:“希望大王不要烦我才好。”
“牧云说笑了,”陶吕猜道:“你我在存盆时就曾相识,也算是患难之交,自应不分彼此。”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名内侍过来禀道:“大王,大明使者到了。”
陶吕猜身子一震,霍的站起身来,“快,快与我更衣。”
陶吕猜头戴塔顶金冠,身穿绣有金线的王服,率领百官出宫迎接大明使者,杨牧云紧跟在他的身边。
勐苏瓦城的老百姓几乎都出来了,黑压压的挤在路边,争相目睹大明使者的风采。澜沧士兵手握刀枪,一脸紧张的维持着秩序,生怕会出什么乱子。
快到正午之时,远方忽然尘土飞扬,旌旗招展。
陶吕猜眯起眼,轻轻说了句,“大明使者来了。”
当先是两队大明骑兵,杨牧云看的分明,这些明军骑兵身穿红色战袄,头戴铮亮的铁盔,盔矛上的红缨猎猎飞舞。他们飞骑驰到陶吕猜等一行人不远处勒住马缰,然后向两边散开。
一位头戴笠形六瓣明铁盔,身披金色山文甲的将军打扮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缓缓上前。
杨牧云看了一眼,不由一愣,原来那人没有胡须。只见他来到陶吕猜身前丈许处勒住马缰,尖着嗓子高声叫道:“老挝宣慰使何在?”
声音尖锐,让所有在场的人听了都为之一怔。杨牧云这才明白,骑在马上的人是个太监。
“这位公公端的威武,”杨牧云心中暗道:“怎么他看起来有些眼熟呢?莫非在哪里见过?”开始仔细搜索脑海。
这时陶吕猜上前一步躬身道:“老挝宣慰使刀板雅,见过天使。”
那太监乜眼看了他一下,“你就是老挝宣慰使吗?”从马上一跃而下,“走,里面说话。”
“天使请!”陶吕猜侧身说道。
陶吕猜把他请到了王宫大殿上,那太监也不谦让,在王座上大喇喇的一坐,从身上掏出一个绢轴,拿在手中一扬说道:“老挝宣慰使接旨——”
陶吕猜闻听一愣,杨牧云捅了捅他,低声说道:“皇帝的圣旨是要跪下来接的,还要口中称臣。”
“呃,”陶吕猜双膝跪地,嘴里高声道:“臣接旨!”他这一跪,所有人均跟着他跪下了。
那太监一展绢轴,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麓川贼酋复乱,天下共讨之......”朗朗讲来,说的是麓川叛乱,朝廷兴兵讨伐,话音一转,“......老挝宣慰使刀氏,忠心侍奉天朝,朕心甚慰。西南罹乱,各土司应奉总督王骥号令,早日讨平叛贼,勉之,钦此!”
嗓音一落,那太监冲着陶吕猜微微一笑,“刀宣慰使,接旨吧!”
“是!”陶吕猜起身恭恭敬敬的从他手里接过圣旨。
“刀宣慰使,”那太监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圣旨上说的明明白白,要你听从总督大人的号令,现总督大人正率兵讨伐麓川,你有何表示啊?”